她身边的丫鬟小声道:“是傅大人。”
是了,他如今已经拜了官。翰林院正七品编修,官职虽然不高,但这个位置往上走好了,日后便是天子近臣。
以傅子煜的才华,没人会怀疑他会走不好这条路。
阿妩遥隔着行了个平礼,“傅少夫人好。”才转向傅子煜,也行了个礼:“傅大人。”
语气里充斥着跟熟人见面时,该有的小小欣喜,她道:“好久不见,清婉妹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姚清婉抢行几步,朝她伸手:“宛妩,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几时回来的?”
“才回来,”她笑道:“父亲回京述职,我便跟着回来了。”
她又瞧了瞧傅子煜,打趣道:“我可知道你们已经成亲了,可惜没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姚清婉羞答答地唆了眼傅子煜,低声道:“嗯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阿妩:“傅大人能陪你来此,我看可不止你说的这样。”
“我也没想到会是我,”前者更羞了:“你还在京里时,他与你还有书怡她们关系最好,我以为会是你们其中一个……”
她说到这,突然想到什么,笑意隐去,盯着阿妩的神情道:“你那会怎么突然要走,我还听到消息说你在相看。”
阿妩挑眉:“我啊,现在已经定亲了呢!”
“你定亲了?!”
“你定亲了?”
同样的话出自两个人的口,一个是寻常意外的反应,另一个
则——
姚清婉的面色倏变,猛地回头去看傅子煜。
后者神色复杂,目下来不及,或者说忘了掩饰的苦涩尽收她眼底。
这一刻不必说什么,即便她再迟钝,也觉到了哪儿不太对劲。
清秀的小脸煞一下全白了。
傅子煜的声音越过她,“定的谁,几时定的?”
姚清婉的心如附冰窖,黑暗得摸不到救续。
而对面的女子还笑盈盈的:“婚期已经初步定了,到时我给清婉和傅大人递帖子。”
姚清婉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定是要的,到时我一定来。”她说的是我,不是我们。
但她身后之人这时几若失声:“阿妩……你……”
阿妩先一步道:“我这准备回转了,母亲喊我早点回去,那你们慢慢逛,有机会咱们再聚。”她行了个礼,朝姚清婉笑了下,丫头扶着她垂着头往外走。
“啊——”她低声惊呼,人已经与外面进来的人撞上。
在她身后,姚清婉瞪着傅子煜还悬在半空,明显是想抓住什么的手,眼里的怒火如有实质。
她紧抿着唇,再看向阿妩的目光便变了。
“小姐——”阿妩的丫鬟急得不行:“你没事吧?”
“你眼瞎啊,看不到有人进来?”
丫鬟:“到底谁眼瞎,我们从里面出去,看不到外面正常,你从外面进来也不看?”
对方丫鬟:“明明是你们先撞上来的!”
“明明是你们!”
阿妩头疼,又顾忌着身后还有傅子煜,低斥道:“闹什
么?天子脚下,京都大街,这样逞口舌之快,像什么样?”
她转而对另一当事人想说声抱歉,然后愣了愣,“魏小姐?!”
姚清婉登时后悔,今日非要拖傅子煜陪她来取首饰。这个魏世英绝对也是她出门最不想遇到的人,没有之一。
仗着自己的父亲述职后,想来定然比她父亲官职高,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
而最不能忍的是,这个人对她夫君傅子煜的那股变态占有欲。要是杀人不用偿命,魏世英绝对会一刀结果她的小命,好自己上位。
她与魏世英,是台面上就撕破了脸的,势同水火。
阿妩这时道:“方才很不好意思,我家小丫头也是护主心切,说话不大中听。这只是一场意外,魏小姐若是没伤着,不如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此事作罢。”
“什么叫没伤着,你撞得我肩骨都痛麻了,怎能作罢?”
“那依魏小姐的意思,意欲如何?”阿妩奈着性子道。
“当着这所有人的面跟我说三声:对不住,我不该冲撞魏小姐。我便算了。”
她身边那丫头低声提醒道:“柳大人同样是回京述职的,尚未定落,小姐,闹太过了面子上过不去,不如趁着她给的台阶下吧。”
魏世英反手一巴掌掴过去:“你是谁的丫头,吃里扒外,我父亲八九不离十是工部侍郎,他父亲离撑死了能升一品,还能越过我家去?”
“魏小姐,任命还未定呢,你仗势是不
是早了些?”傅子煜冷冷道。
魏世英现在正记恨着宫宴那晚,她都那样了,傅子煜仍不松口说要她,令她颜面扫地的事。
这会也没什么好面色:“我能仗势,你欲如何?”
但长久的执念,一时半会又岂能消除,也就嘴硬几句。
方才她就是远远看到傅子煜的背影,才一路跟过来的。她一门心思都在傅子煜身上,才会进门没看人,将柳宛妩撞倒了。
不过她可没半点不好意思,或者说,还有点解恨。魏世英是京里少数几个知道傅子煜与柳宛妩那一段情的人。
她至今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宴上,嫌无聊一个人踱到了无人处,亲眼看着傅、柳二人红着眼相对。
柳宛妇摇着头喃喃自语:“柳家嫡女不能做妾……”便跑了。
没过两日,柳家带着嫡女外放的消息就传遍了满京。
她便知道,傅子煜真正在意的人只有柳宛妩,但柳氏女出身不算高,他父亲官至六品,在京里甚至可以说有些拿不出手。
傅家家势也不显,全指望傅子煜光耀门楣,柳家给不了助力,傅家的大家长可能因此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魏世英那会相当兴奋,如果单论家势,那她是最有希望的,同龄人中,没哪个女郎能越过她去。
她不是京城长大的,也曾被人排挤过一段。傅子煜这人本来有点老好人特质,对谁都是温文有礼,很有风度。
那会就是傅子煜护的她,她知道对方家里
在意什么后,派头不由就端起来了。
面对其他贵女也是一改往日怕惹事的性子,变得疾言厉声,以期引起傅子煜的关注,尤其是对她身后父亲的势力关注。
谁曾想,父亲竟然也外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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