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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便是万念俱灰啊。
卫洛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木然地看向主殿方向,那飞檐走角,沐浴在朝阳中。一如既往的华贵,尊严,而遥远。
远远的,院落中不断有剑客们的低语声,侍婢们的嘻笑声传来。
一切,都如以往。
只有她的心,冰冷冰冷的一片。
可奇怪的是,明明心成了冰石,她却还能思考,甚至还能微笑,真是有趣啊。
卫洛樱唇一弯,微微一笑。
这真是很奇怪的事。
卫洛便这般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下,站在岩石旁,看着那溪水潺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晃了晃,她慢慢弯腰,把石上的兽皮捡起来,放在怀中。
然后,脱去身上的红色外袍,回到寒苑中,随便套上一件深衣,胡乱拿上两套衣服,装上包袱后,转身便向苑外走去。
真是很奇怪的事,她明明冰冷得几乎不能呼吸了,可是她却一直很从容,从容的收拾衣服,从容地来到驿馆处,挖出她的二十金,从容地走出新田城。
难道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么?难道是因为,赌气也罢,伤心也罢,都已经没有必要了么?难道是因为,心成了灰后,反而得到了平静么?
卫洛没有牵马,也没有坐上马车,她木然地走在官道上。
隐隐的,她知道她的身后,有人在跟着。不过,那跟着的人,在她离开了新田城后不久,便离开了。
这一路上,她走得很慢,每有马蹄声响,有马车滚动,她便不由自主地张起耳朵,她的耳边,每次注意倾听时,都能隐约地听到泾陵在急急叫唤着她的名字。
当然,什么也没有。回头十次也罢,二十次也罢,路过的永远都是陌生人,谁也不会向戴着纱帽,身着普通深衣的她看上哪怕一眼。
都是陌生人。她等的那个人,已对她失望至极,已不会追来了。
他已放手了。
想着想着,卫洛又是扬唇一笑。
真是奇怪,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流泪,只是想这般笑着呢。
时已入夏。
太阳挂在天上,那光芒白晃晃的,直耀得人双眼生痛,直刺得人头晕眼花。
一望无际的黄尘官道,两侧森森而立,幽静得不知年月的树木,在日光中伫立着。一如她最初来到贵地之时。
一切,都不曾改变。
改变的,只是她的心而已。
卫洛又是扬唇一笑。
这真是个陌生的世道啊,哪怕在这个世道中生活了四年了,给她的感觉,依然是无比的陌生。
这般走了一天后,到得黄昏时,后面再是马蹄声不绝,马车声不绝,她也不再等候了。
她已经完完全全相信了,她的男人,不会追来了。
他已放手了。
是啊,像他那样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爱得那么卑微呢?他当然会放手。
天边华艳的阳光照着她,照在大地上,真是美丽啊。
她僵硬地向前走着,走着,居然一转眼,又到了夜晚。
这一天的功夫,居然一恍眼就过去了。
又到了晚上了。
想来,此时的公子府的院落里,已由热闹喧嚣,变成了安静之极了吧?她的男人,已坐上马车到王宫赶赴宴会去了吧?
突然间,呆若木鸡,僵硬地向前走着的卫洛停下了脚步,她眨了眨眼,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新田城的城门方向。
突然间,她的脑海中泛出了一个念头:我要有个孩子!
他不要我了,以后,我与他之间,怕是难得一见了。
那么,让我生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吧,偷偷地生一个属于我与他的孩子!
这个想法是突如其来,却汹涌得如洪水一般。
不知不觉中,她加快脚步,急急向城门方向走去。
突然间,她麻木冰冷的心,感觉到了一种热切。
再看看他,再认真地看看他。然后,怀一个他的孩子。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她已不能再深入地思考什么,也不想去细细揣度。
她也顾不得,这么一次恩爱,是不是一定会有孩子。
不一会功夫,卫洛来到了新田城门处。
城门依然大开。
入夜了,城中很安静,偶尔有行人打闹嘻笑,那声音也是从远处传来。
卫洛如入无人之境。
她一直冲到了公子府外。
她怔怔地站在公子府外。
略一迟疑,她咬了咬唇,大步跨入。
剑客们看到她拿着包袱走来,同时把戈朝空中一举,向她低头行礼。
卫洛没有看到,她只是径直的向主殿方向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主殿外。
她一踏入院落,便看到一袭黑袍的泾陵,正站在玉阶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没有注意到,在看她的第一眼时,泾陵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狂喜。不过,只是一转眼,他便把这抹狂喜给深深掩盖了。
卫洛怔怔地来到他面前。
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来到他身前一步处才停下。当她昂头时,她与他的脸庞,只相距不过数寸,彼此呼吸相闻,眼神相缠。
泾陵静静地看着她,眉头微结。
突然间,卫洛松开包袱,任由它摔落地上,她伸出手去。
她伸手搂上了他的颈子。
泾陵一喜,薄唇刚刚张开,她的小嘴已经一堵而上。
她便这般重重地吻上了他。
他朝左右厉目一扫。
众人一惊,他们连忙收回目瞪口呆的表情,齐刷刷地向后退去。
一直退到了院落外,众人还有点不敢置信。一直以来,夫人都比时下的妇人羞涩,怎地今日却奔放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
他从咽中发出一声低吼,伸臂把她拦腰搂起,把她扔到了床上。
当他的身躯覆上她时,卫洛闭上了双眼。她抬头主动吻上他,喃喃地说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请君怜惜。”
她的声音,羞涩,温柔,仿佛两人最是情浓时。
这一晚上,卫洛有着泾陵从来没有见过的热情。
这一晚上,泾陵也体会到了一种极致的性福。卫洛用她前世偶尔看到的,少得可怜的性知识,竭尽全力地取悦着他,也取悦着自己。
一夜颠狂。
当泾陵再次醒来时,突然发现枕边空空如也。
他直起身来,沉声喝道:“来人!”
“君侯?”
“夫人何在?”
“夫人一早便已离府。”
那侍婢小心地看向沉凝不语的泾陵,半晌后,她小心地试探地问道:“君侯?”
泾陵挥了挥手,“出去吧。”
“诺。”
侍婢一退下,泾陵便这般光着身子走下床塌。
他赤足来到纱窗前。
透过纱窗,看着前方的森森树木,林荫小道,泾陵笑了笑,喃喃说道:“果然要冷一冷。小儿爱我如狂,稍以时日,定会愿意向我坦承,定不会再如此固执,不愿稍退。到得那时,再从卫城隆重迎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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