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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的将军府一片安静,青黛色的光线下,隐约可着到院子里走道上不时有人手拿刀棍,轻手轻脚的经过,气氛紧张而凝重。
锦卿急急忙忙的在大门口处找到了孟保,紧张的说道:“我听到攻城的声音了!”
孟保抬手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忠厚的国字脸上满是沉着,“夫人放心,若是爷······来晚了,我照样有办法护送您出去。”
“不,我是说,城门肯定守不住,还不知道来的是哪路人马,我们自己不能慌,先守住家才是最重要的。”大约是受了孟保的感染,锦卿也渐渐沉住了气,她没经历过如同两军对决这般紧张的气氛。
这时,通往大门口的路上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锦卿循声望过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人的样子,只听到孟老爷子沙哑而又嘶声力竭的叫骂。
“怎么回事?”孟保扬声喝道。
拦住孟老爷子的人无法,只得带了人到孟保和锦卿跟前。孟老爷子在钱丽环的搀扶下,满脸不快的走了过来,走近看到锦卿也在这里,孟老爷子板着脸训斥道:“如今你是愈发的胆大了!”
锦卿皱着眉头并不搭理他,转脸看向了钱丽环。
钱丽环被锦卿那狠戾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连忙争辩道:“夫人,不关我的事,是老爷非要出来的,我拦不住······”
孟老爷子不高兴的拿拐杖打了钱丽环一下,钱丽环捂住了胳膊不敢再吭声了。孟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阿钧不在家里,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非得等到官兵冲进来弄死我这把老骨头你才高兴?!”
孟保听不下去了,城外的人马上就要攻了进来,前途是凶是吉尚未可知,孟老爷子却在这里生事,“老爷请放心回院子呆着·将军很快就会回来,会平安无事的。”
“回院子呆着?”孟老爷子大喘了几口气,怪笑了一声,早上空气凉·他病未好,大喊大叫吸了几口冷气这回上病气上来了,不住的咳嗽着,好半天才平息下来,钱丽环撇着嘴一脸嫌恶的躲的老远·生怕孟老爷咳出来的吐沫星子会喷到她身上。
直到孟老爷子喘过气来,才恨恨然大叫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们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我可不陪你们送命!犯事都是你们犯的,与我无关,我要回孟府,谁也别拦着!”
孟保气急,荣华富贵时死活赖在这里享受,索取,如今有了危险,就巴巴的撇清楚自己·忍了几下,还是张嘴说道:“老爷,如今街上不太平·您回去不安全。
孟老爷子却是死都不愿意在将军府呆了,他的算盘打的很精明,现在回去,倘若自己儿子又一次取胜了,那他还是将军的老子,倘若是齐王一脉胜了,他就趁机撇清关系。他是大唐开国功臣之后,就算儿子被俘被杀,也清算不到他头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们孟家的下人·主子说什么你只有照做什么的份,居然还敢犯上作乱?!”孟老爷子冲孟保骂骂咧咧。
“那好。”锦卿冷眼看着孟老爷子,“既然你不愿意再待在这里,那就回去吧。”
孟老爷子心头一喜,立刻招呼钱丽环扶着他走,锦卿的话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只是您要想清楚了,一旦出了这个门,日后不管将军府命运如何,您都不能再踏进这里一步了,到时候休怪我袁锦卿不讲情面!”
孟老爷子往前迈出去的脚怎么也不敢落地了,回头看向袁锦卿,青黛色的光线下,儿媳妇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门口的几个守门的壮汉面向他时也是一脸的怒容。
孟老爷子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莽撞了,早上听到撞击城门的声音吓破了胆,却没忘了,比齐王更可怕的是自家儿媳妇,齐王不会对他多为难,可这儿媳妇可是会把他往死里整的。
“嘿嘿,嘿嘿,哎呦,我的头好疼啊!”孟老爷子弱弱的叫了一声,无限痛苦的拿手抚上了头,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临合眼前,孟老爷子愤怒的瞧见一直扶着他的钱丽环撒手就跳到了一边,原本计划昏倒在丽姨娘身上的计划失策,变成了和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亲密接触,孟老爷子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孟保气的要跺脚,真是个无赖!
锦卿垂着眼看着孟老爷子表演,待孟老爷子假晕后,上前去伸脚就是两下,孟老爷子痛的在心里闷哼了两声,依然是不动,好似真的晕的人事不省了。
锦卿扬手叫过来两个人,说道把他抬回院子里。”又对站在一边的钱丽环说道:“老爷病的不轻,你好好守着,若是再出什么差错……”
钱丽环点头如小鸡啄米。
锦卿回到房间里时,两个孩子还睡的沉。锦卿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的恬静的睡脸,光线渐渐明亮起来,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驱走了一室的昏暗。
锦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突然就听到了外面越来越大的杀喊声,心头蓦然一惊,城门居然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锦卿回头冲到了梳妆台前,抓起了一串指头肚大小的珍珠项链,扯断了塞进荷包里,藏在胸口处。
李宏已经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她,锦卿手忙脚乱的给李宏穿上了衣服。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仿佛是催命的丧钟一般,离她也越来越近,锦卿手脚都在发抖,给李宏穿衣服险些都穿不上。
粽娘还在熟睡,锦卿把她抱出了被窝,拿被子包了起来,一手抱着粽娘,一手牵着李宏就往外走,荷花和雷嬷嬷刘嬷嬷也赶了过来,帮着锦卿抱着孩子。
后院里早停了一辆马车,孟保在车前等着他们,说道:“夫人你们先上车,若有不对,我们立刻就走!”
将军府的后门处是个偏僻的小巷子,即便是平时也没多少人经过,这会上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孟保带了几个将士已经先提刀出去开路了。
锦卿坐在马车上抱紧了粽娘和李宏,心里一片茫然冰凉,难道她就要这么走了?她还不知道孟钧在哪里,要是就这么走了,孟钧回家找不到她怎么办?
就在锦卿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缓缓启动了,就在要驶出将军府大门的时候,锦卿把粽娘放到了刘嬷嬷怀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赶车的车夫急的大叫:“夫人,您快些上车,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带他们走!到安全地方躲起来!”锦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胸腔里的一颗心咚咚的狂跳了起来,从胸口掏出了那个装满了珍珠的荷包,扔进了车厢里。
孟钧还没有回来,她走了算什么?!孟钧若是死了,她······锦卿越想心里越惶然。
刘嬷嬷仲出头来哭道:“你这个傻孩子,跟我们一起走!”
锦卿摇头,她留在这里,坐镇将军府,总能想办法为这几个人拖延下时间。
正待锦卿要说话的时候,后门处跑过来一个人,青色的粗布袍子,站在马车前挡住了去路,大约是跑的太急了,来人弯下腰手扶在腿上,喘了半天的气说不出来话,弯腰时粗布袍子下面露出了一双精致的羊皮靴子,他伸手挡住了马车前行的方向。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脸色赤红,喘着气道:“不,不用走了。
阿钧,他带兵入城了!”
锦卿心头一阵狂喜,李宏从马车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看着来人好奇的问道:“叶大人,你怎么穿成这样?”
在李宏幼小的心目当中,叶玮安一直是干净俊朗的锦袍翩翩公子,乍一看俊朗的贵公子穿着下人才穿的粗布袍子,他十分的惊讶。
叶玮安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他在城门处碰上了孟钧的副官,直接便往将军府这边跑,他想送信给锦卿,叫她不要担心,然而他这一身锦袍在慌乱的人群中着实扎眼,情况紧急之下,他跟急着回家躲起来的一个卖菜百姓换了袍子。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叶玮安看到李宏惊叫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又难以置信的对锦卿说道:“你是怎么把殿下弄到这里的?你知不知道前几天齐王的人找他都找疯了。”
锦卿笑的骄傲,“我把他藏在放粽娘衣服的篮子里,上面盖了几层衣服,宫人只是翻了一下,就放我们走了。”
叶玮安震惊过后,便恢复了沉稳,刚才他跑了足有两刻钟,才跑到将军府,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居然出了一头的热汗,叶玮安伸手抹了一把脸,手掌上全是汗水,对锦卿叮嘱道:“守好院子,阿钧很快就回来了。”
锦卿仲手摸到了自己的帕子,想递给叶玮安,让他擦擦汗,可手怎么也伸不出去,迟疑间,叶玮安已经转身走了,青色的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阿弥陀佛!”刘嬷嬷抱着粽娘从马车上下来了,流着眼泪笑道,“定是小姐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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