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天气转暖,天气转凉。
在距离府邸大门不远的地方,兴王朱佑正坐在一棵大树下。
他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玺。
朱檀将玉玺放入怀中,将这份不现实的想法抛之脑后。
“朱檀,你的书市里,有些人想要购买一幅画。”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拎着一只煎饼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赶紧回家吧,说不定今天就能开业了!”
这孩子名叫朱柱,一家靠着卖烤饼为生。
要不是柱家人每天给他一块烙饼,他早就晕过去了。
书摊上。
两名青年文士,身着长袍。
看着朱檀铺开的一幅山水写生图。
那支木炭笔,是他亲手制作的,品质很差,很难体现出他在医疗美容方面的造诣。
“这幅画很有意思,很逼真。”
刀疤男子赞叹了一声。
“那可不一定,过于真实的话,就没有美感了,没有那种感觉。”
嘴边长着一颗黑痣的文士,不屑地说道。
刀条脸淡淡一笑,“正好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二十个铜子,你看怎么样?”
朱檀的嘴唇动了动,20个铜板?
连给柱子做烤饼的钱都没有。
这就是他从唐伯虎那里学到的技巧。
这是一种巨大的伤害,也是一种耻辱!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朱檀无奈,二十个铜板便二十个铜板好了!
刀条脸掏出钱袋,点了二十个铜板。
“这位小哥,你有这等本事,不如专门画人像吧。”
朱檀讪讪一笑,为何没有尝试。
他还以为自己写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呢。
是真的被吓到了。
在摊位上的第一日,他就为别人做了一幅画像。
就像是用相机拍下来的一样。
却不想,居然被人说成了邪魔外道,差点被打成猪头。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他怎么可能再去为别人画像呢?
在古代,迷信是很常见的,谁也不敢招惹。
两人刚要离开,一群衙役从远处赶来。
十多个衙役,将这个书画铺给围了起来。
领头的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将一幅画像往摊位上一放。
“你把它给弄出来了?”
“正是!”他点了点头。
朱檀很有一种骂娘的冲动,这不过是一幅速写而已!
起诉他?
闯祸了?
“你随我们来吧。”衙役虽然没有抓到朱檀锁,但语气却很不好。
“大人,敢问我是怎么回事?”
朱檀心中抗拒到官府。
弄不好,会死在里面。
“主人有令,速速离去!”
朱檀抱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念头,被一群捕头“簇拥”到了官府。
大殿之上,坐着三个大臣,都是一脸愁容。
“杨先生,我带来了画师。”
杨先生上下看了一眼褚羲,“这幅图可是你的?叫什么名字?老家在哪里?”
“书生楚楚,拜见三位公子。”
杨先生道:“今天的秀才?什么病?考上大学了吗?”
朱檀顺了一句,随口道:“我没考中第。”
“这是您的作品?”杨先生打开了画像,“这是您本人的作品吗?”
朱檀不知杨先生为何会有此一问,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的手笔。”
杨先生目光一闪,道:“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单凭嘴上的描述,是否可以画出一幅画来?”
朱檀心中一动。
他已经猜到了杨先生的意思。
这不是给罪犯画像,帮助警方侦破案件么?
杨公子看出了她的犹豫,继续道:“如果你能将这幅画做出来,我会给你十两银子。”
“我想试试。”
朱檀一听是十两,便不敢多言。
“让他过来。”
不多时,一个老农模样的老者,摇摇晃晃的来到大厅。
杨先生安慰了他几句,又问他长什么模样。
朱檀依言而行。
首先是眉,然后是脸,最后用了一只碳毛笔,这幅画像就做好了。
老者看到这幅画,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然后用手一指画像。
“是他!是不是勾走了他的魂魄?”
朱檀差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大爷,你别说了行不行?
我已经被吓出病来了。
杨大人大喜,吩咐下人送了十两银子过来。
“朱檀,你画十张,邢捕头,你将这张照片贴在上面,一定要将他抓起来。”
朱檀首先担当起了人体摄像机的角色,这次则扮演起了影印机的角色。
十张画像,就连杨先生都被吓了一跳。
那些画像,就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没有任何区别。
“朱檀,你就别回去了,我可能还需要你的画技,所以你就留在这里吧。”
提供食宿?
太好了!
母亲不必为我的饮食发愁了。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呆在了官府,倒要看看,有没有人能抓得住他。
来到安陆之后,几次差点被堵死,他甚至不想再做体力活,改做高档生意,可每隔三个星期,就有九个人要挨饿,大明的生活,实在是少之又少!
有白面包,有鸡汤,也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朱檀的唾液很快就流了出来。
他咧嘴一笑,咬了一口后槽牙。
朱檀这几日只吃了三个烙饼,腹中无油,饥饿得眼睛都模糊了。
一顿丰盛的饭菜下肚,让他感到十分的惬意。
他像葛优一样往后一仰,一动也不愿动。
一个丫鬟在一旁整理着桌子,忍俊不禁。
朱檀看似纤瘦,但一餐能抵得上她每日三餐的分量。
另外一个丫鬟盯着她,端着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
“客官,喝茶!”
朱檀一饮而尽,差点没把嘴里的茶给吐出去。
和他印象中的绿茶完全不同。
除了茶之外,其他的“佐料”也不少。
那味道实在是太刺|激了,让他的舌头都是有些承受不住。
“两个姑娘,你们可听说了?”
朱檀无事可做,便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一个农夫在开垦荒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陶罐,他召集村民,把陶罐搬到了田里。
一揭开盖子,他就愣住了,里面装着黄色的马蹄黄金。
于是,他便让村里的两个精壮汉子,将那罐子原封不动地带到了里正那里,让里正定夺。
他将那只黄金罐子小心的收了起来,打算明日去府衙交上去。
第二天清晨,离便去查看马蹄金,却发现罐子里放着一堆黄色的泥土,形状像是马蹄金。”
“这下李大人可惨了,他的后院丢了三百枚马蹄金,是不是要负责?”
“是啊!不过杨先生说,他并没有偷东西,只是中了奸人的计。”
朱檀一想也对。
在大明,李正虽然不是当官的,可也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金子固然诱人,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没必要拿自己的脑袋去送死。
“这位农夫是如何见到小偷的?”
“地里的人都是邻居,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十有八九是小偷。”
丫鬟转移了话题。
“你这一副让我叔叔魂飞魄散的画作,栩栩如生,宛如真的一般,你能不能帮我临摹一下?”
朱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少女。
竟然是那位大客户的侄女。
大概是因为她跟杨先生打了个招呼,所以他来了一趟。
这一看,果然如此。
朱檀想着自己能够有饭有房,还有十两的额外收入,全是因为这位姑娘的引荐。
她立刻站了起来,开始为自己的丫鬟画像。
“灵魂被吸走,你就不怕了?”
两刻钟之后,朱檀便将绘好的画像交给了少女。
“不就是一副图吗,吓成这样了?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姑娘很喜欢这幅画像。
那姑娘胆小,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自己的朋友。
眼中满是惊恐,转身就逃。
朱檀一打听,才知道少女名叫阿秋,如今已是十四岁。
阿秋不是府中的丫头,她只是个厨子,专门为她准备食物。
确切地说,厨师是她叔叔,她在旁边帮忙。
这位杨先生,就是县里的县令杨忠,跟里正是世交。
难怪他费了这么大的劲,还了里正一个清白。
朱檀并不认为这件事能够查明真相。
大明也有一套路引系统,就像是身份证一样,但要根据地图寻找嫌犯,却是非常困难的。
果然如此,朱檀便从阿秋的嘴里得知案情毫无进展。
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武昌府的注意,他们认为里正犯有盗窃罪,要审问他。
这位里正真是倒霉,吃饱了撑的往自己院子里搬黄金干什么?
这下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件事一转到武昌府去,朱檀混惯了也就完了。
刚刚走出去的楚暮就一头栽进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怀里。
抬头一看,所有的抱怨都被他吞了下去。
朱檀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美女胚子。
她还没有长大,已经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精致的脸庞,雪白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美丽。
“少主恕罪!”
那女子自知理亏,便对着朱檀说了声对不起。
朱檀又是一怔。
这女子本就极漂亮,这吴侬软语的话语,更是让她的容貌黯然失色。
这声音,就跟揉耳一样,让人心里一软。
“没关系!”雷格纳点点头。
朱檀被这女子晃得眼前一花,却见她一脸忧愁,眉头轻皱,便如西施抚胸一般。
这让他心中一紧。
“悠悠,你来了!”杨忠打开门迎了上去,当他看见朱檀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悠悠?
这是女生的称呼吗?
不对啊!
朱檀向杨忠行礼,还未来得及解释自己的目的,杨忠便带着两人往屋内走去。
“表叔。”
她说不出话来。
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了都会心疼。
杨忠叹了口气。
“小偷不见了,金银也不见了,此案又被武昌府盯上了,前途难料,我想让各位老爷为我求情,让他们给我一个放逐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抽泣着,像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又像是一个受伤的小精灵。
朱檀望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孩,心头如被五斤巨槌狠狠的敲了一下,脑子一转,便说了出来。
“你爹就是那个被人陷害的里正?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不困难。”
“你也觉得我爹是无辜的?能不能洗清自己的罪名?”
女孩转过头来,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朱檀。
杨忠也是经验丰富之辈,一见朱檀对这名女子的美貌有些失神,便沉声说道:“朱檀,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言乱语。”
朱檀尴尬的笑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胡说八道。
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先生,捉拿奸人有些困难,但为里正洗脱罪名却不费吹灰之力,我自信。”
“说说看。”
杨忠焦急地问道,他很想听听楚天的意见。
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楚天空,像是抓到了什么希望。
“老爷,这些东西是在晚上被发现的,价值两千两,也就是说,这三百多公斤的东西,是被两个搬运工用一根棍子扛着的?一条竹杆,怎么能举起三百多公斤的东西?”
在朱檀看来,这就像是一公斤的棉布和一公斤的钢铁,究竟哪个更重要。
普通人会觉得一公斤的棉花很轻。
这句话,他从小就被问住了。
杨忠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个小问题确实被他给忽视了。
一根竹篙,如何能够举起三千两黄金!
“也就是说,那块黄金还没到里正的家门口,就已经被人掉了,偷东西的罪名就成立了。”
小女孩惊叫一声,捂着小嘴,眼中满是兴奋之色:“那我爹岂不是无罪?”
听到这句话,杨忠捏了捏拳头。
“那是当然,若是能查出来,黄金并未入府,便与令尊无关,朱檀,此恩我记下了,等徐贤兄脱困,我定会好好报答。”
“老爷,光凭这一点还不够,必须要有证据,要有证据,要有说服力。”
“说来听听!愿闻其详!”
杨忠第一时间便被朱檀这种奇特的绘画手法所震撼。
现在他却是感觉到朱檀的思维灵活,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女子认真而认真的对着朱檀施了一礼。
“还请公子明说,如果我父亲能逃过一劫,我一定会为他建一块灵位,让他天天上香,为他祈祷!”
“哪里哪里。”
朱檀先让杨忠找到所有的证人,重新制造证据,做一个案子的回放。
那名女子冰雪聪明,听到了朱檀的话。
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黛眉微微皱起。
“不过,此案现在已经转到了武昌府头上,难道——”
杨忠挥了挥手,“我这便去见知县。”
还没等杨忠离开,七八个人已经走了过来,为首一人五十多岁,气度不凡。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青年,二十六七岁,气度不凡。
杨忠上前一步,恭敬道:“小的杨忠,见过县尊,见过殿下。”
知县王贺点头,表示赞同。
朱檀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是朱佑杬?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今日王爷请赵颇公子吃饭,听说我们在府上丢了一锭金子,赵公子三言两语就分析出了案子的来龙去脉,你去将证人和证据拿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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