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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靖云代媚娘接得林如楠,安置在岑宅,又为林老太爷诊了脉,开了药方子,顺便也看了看哭闹不休的两个小娃娃,他们并没什么事,估计就是坐马车太久,闷的。
陆祥丰得了张靖云传来消息,连夜送了酒菜饭食过来,特意让厨房做了一份适合老的小的吃喝的粥食,媚娘早安排有仆妇在岑府等着服侍林如楠一家,一应生活用品全部都置了新的,老老少少,一住进岑院,就如同回到了家,热茶喝着,热水泡着,舒适的新衣换上,归途中的疲累消逝了大半,小娃娃很快睡了,林老太爷喝了半碗粥,药还没熬成送上来呢,精神已好了大半。
暂时代理内院管事的张妈妈领了四五个仆妇丫头,上来见新主子,对林如楠说:“从今后,林姑娘就是这宅子里的主子,奴婢们听候吩咐”
林如楠看着她:“这是——秦小姐说的?”
张妈妈不知道她说谁:“回姑娘的话:奴婢们不知谁是秦小姐?奴婢们只见过岑姑娘”
林如楠微笑:“好吧,岑姑娘就岑姑娘,她什么时候来?”
张妈妈说:“姑娘回来了,岑姑娘也快来了”
媚娘直到两天后才出现在岑宅,就是那天下车买果脯,不小心被百战发现了。
是翠喜提醒的她:林小姐爱吃盐渍橄榄、蜜糖枣子、酸辣豆干,吃了辣的要用甜的改一下口,太甜了再吃颗盐渍橄榄……媚娘额头直冒黑线,这妞口味不是一般的怪啊。
她坚持不让翠喜翠思下车,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被人撞见可不行,她自己下去买了东西回来,幸好她坚守原则,要是那天一个松散让翠喜下车去买,就让百战发现秘密了。
好友见面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难堪,林如楠的脾气性情与她太合拍了,开始想不明白柔弱胆怯的秦媚娘怎么就入了她的眼,两人成了好朋友。和林如楠接触小半天后,也就了解了:林如楠豁达开朗,却最能怜惜弱小,而小白兔一样的秦媚娘,刚好能满足她这位大小姐的扶弱之心,不用怀疑,她们之间的友情纯真干净,不带有任何利益关系。
林如楠最先看到的是戴了面具的媚娘,犹疑地看着她:不认识啊,可是身边的两个丫头却是认得的。
翠喜取来清水,媚娘用手沾了水,轻拍脸部,取下面具,露出秦媚娘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庞,林如楠才惊呼一声,欢喜地笑了。
林如楠理解媚娘不能随意出门的苦衷,仍让她戴上面具,以岑梅梅的身份,一一见过林家长辈,又看了林如楠的小庶弟小庶妹,然后两人也不用人跟着,慢慢在院中散步,说着离别后各自的种种情况。
媚娘不知道前身与林如楠是如何相处的,她却发现自己与林如楠是真正的一见如故,和她的谈话默契而顺畅,承接恰到好处,毫无冷场,时间被她们利用到了极致。
她了解了林如楠的所有情况,因为信任,也将自己——当然是秦媚娘和徐俊英之间的关系做了交待,只说夫妻感情不融洽,虽然生了小孩,但长辈不看好,在府里的日子有点难过,为此还大病一场,当然现在好了起来,身体恢复健壮了。
林如楠问到张靖云,媚娘是这样解释的:小孩太小,她大病时需要用钱,徐俊英那时在战场,照顾不到,候府中人轻看她,她也不肯低头求他们,只有想办法弄钱,机缘巧合取得了仙客来的经营权,既解决了自己私底下的用度,也解决了娘家的困难。张靖云和另外几位朋友是在经营仙客来时认识的,都是君子,值得交往。
幸好林如楠虽然出身名门,却不是思想很传统刻板的闺秀,本身又经历过苦难,对媚娘的这个做法却是赞赏有加,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我天各一方,仍需各自努力过活,我在荒效野外一样的地方,生活清苦,身心却自由,过得倒比你还自在。你初嫁时的顾虑竟然应验了,候府,果然不适合你。可是怎么办呢,已经有了恒儿……我当时看着徐俊英,感觉他不像个薄情的人啊。”
媚娘笑了笑:“不是他的错,我……唉缘份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且过着吧,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如楠有点消极:“看你这样,我都不敢想自己的姻缘了”
媚娘忙说:“别啊你不比我,你肯定能嫁得一位好郎君”
两个闺友又开始说笑打趣,媚娘这才跟林如楠说了皇后孙慧云的近况,以及皇后为她所做的一切,林如楠眼里闪出泪花,哽咽道:
“是我拖累了你们皇后自个儿凤体欠安,还想着我,为我排忧解难……你自顾不暇,却要偷偷跑出来看顾我”
媚娘用手里的丝巾轻轻按了按她的眼角,笑着安慰道:“别哭,乖啊皇后一切都好着呢,三月份就要生下龙子了,我们以朋友的诚心和真心,为她祈福吧”
林如楠被她的口气逗笑了,抢下丝巾自己拭泪,点头说道:“好的我们以朋友的诚心和真心,为皇后祈福”
走到靠近锁春院的院墙边,忽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清越的笛音,还有激昂的鼓声,悠扬的琴音,林如楠怔住:“这边是乐坊?”
媚娘笑道:“锁春院,是我带回来的朋友住着,他们招幕了一些熟谙韵律乐器舞技的年轻男女,练习编排,应食客邀约在仙客来演出,我想着日后他们技艺成熟,自成一派了,可以另立门户,开一个专门的乐坊。”
林如楠频频点头:“你想得很对还记得我最爱看你弄琴吗?我琴艺并不怎么样,自己也不喜欢操弄,却喜欢听人家弄”
媚娘笑:“我如今什么也不会了,弹琴弄曲,一场大病下来,全忘记了”
林如楠认真地看着她:“全忘记了?但你身上却多出很多样东西……真的,现在的你,太不像以前了,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一说到这个话题,媚娘就忍不住往别处扯:“想不想看他们唱歌跳舞?锁春院里只是排练,真正在仙客来精心设计的小舞台上演出,那才叫美妙。你若想看,明晚让他们安排一下,我与你女扮男装,到现场喝酒观舞,权作为你洗尘,我击鼓给你看”
林如楠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喝酒、观赏歌舞,我太喜欢了”
第二天傍晚,徐俊英从外边回来,换了家常服,先到锦华堂给老太太请安,见几个弟妹都在,老太太又留他用晚饭,便应下了。坐着陪老太太说了一会话,晚饭传上来,只见白景玉带了庄玉兰布碗碟,为众人盛汤布菜,仍然不见媚娘过来,老太太笑着说:“去过你母亲处请安了吗?你母亲近段身子不太舒爽,我让媚娘多往她那边去,服侍着婆婆,又正好看顾恒哥儿。”
徐俊英说:“孙儿昨天去过母亲那里,请了太医为她诊脉,并无大碍,就是春日常有的头痛症,吃几付药便好。”
“嗯,那就好。”
吃过晚饭,徐俊英照旧借口说带了公文回家看,婉拒了庄玉兰的茶水,先于弟妹们之前回去了。
庄玉兰跟送到门口廊下,看着徐俊英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又欢喜又忧虑,欢喜的是即将成为他的新夫人,忧虑的是他最近心绪不宁,不肯再看她展示茶艺,为他亲手煮茶奉茶,他到底有什么心事?是公事,还是私事?
不管是什么,庄玉兰自信地想,等嫁入清华院,一定不会再让他这样,她要时刻陪伴在他身边,用心哄他高兴,让他快乐起来
徐俊英回到清华院,没直接回东院,而是走到上房门口,廊下的仆妇待要传报进去,他摆了摆手,橙儿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声音清脆地喊了声:
“候爷回来了”
徐俊英转头去看橙儿,橙儿也看着他,一脸天真无辜的笑容:“候爷请进,大奶刚吃了药躺下一会,头晕病又犯了呢”
徐俊英想了想,摒退仆妇,自己挑帘走了进去。
难怪他在外边看着窗上灯光若有若无,房里只亮着一盏灯,挑着豆大一点灯花,房里只有翠怜一个丫头,迎上来向他行礼,徐俊英扫一眼下了两层幔帐的隔扇,隐约见里边床铺上躺着个人,面朝里,身上棉被盖得严严实实。
徐俊英问道:“大奶刚吃了药丸,不是要坐一会的么,这就睡着了?”
翠怜低着头:“回候爷话:大奶累了一天,又去大太太房里侍候着,还抱恒儿,刚刚只吃了药丸,连晚饭都没认真吃呢,就睡去了”
她说着走去捺开一层帐幔:“候爷看看奶奶,奶奶睡是睡着了,脸色有些不好”
徐俊英没动,却环顾四周:“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们呢?”
“王妈妈到厨房去了,给大奶煮碗粥留着,什么时候醒,就什么吃。翠思怕妈妈眼不好走路跌着,跟了去。大奶身子不适,翠喜让我不合眼地照看着,她先去睡会儿,上半夜我值夜,下半夜她来”
徐俊英点了点头:“好生服侍着,实在不好,就让宝驹去请太医来瞧看”
翠怜放下帐幔,说道:“奴婢记住了若有什么,便给候爷回话”
徐俊英不再说什么,又再看了翠怜一眼,转身出门,回东院去了。
橙儿闪进房里,拍着胸口对翠怜说道:“翠怜姐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翠怜用帕子拭了拭额头浸出的细密汗珠,叹气道:“没想到今晚候爷突然又来了,若没有你那一嗓子,我们这上上下下全完了”
帐幔里,苹儿刻意压低了声音喊:“翠怜姐姐,我可以出来了吗?。”
翠怜和橙儿相视一笑,橙儿朝帐子里说:“你就躺着吧,睡一觉都成,权作给大奶暖床了,保不定一会候爷又来呢”
翠怜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你这坏蹄子,快呸了去,别给你说中了”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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