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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并不惊奇我猜到了,一般的贵人,怎敢在衣袍上绣着盘龙?我避不开他,雪天郊野空旷,少有车马行走,他们就拦住我了——这位齐王古怪得很,跌得伤成那样,硬是不对随从说,脾气又暴躁,我给他包好了伤口,他要是不乱踢乱动,不至于流那么多的血”
张靖云说你包得很好,难得他让你替他包扎,齐王性情乖张,与众不同……是不轻易让人近身的。我已告知灵虚子你来过,他得留在庄里为齐王医治,我趁隙出来,千万提醒你一句:从此后只管深居简出,慎莫再让齐王看见你,更不能以男装现身,否则后果难以收拾”
“为?”
媚娘奇怪,女扮男装,个人自由,碍到齐王事了?
“这个……”张靖云表情有点难堪,掩饰地清了清嗓子,笑道风太大了,还是上车吧,边走边说”
“好”
媚娘早冷得变了脸色,赶紧转身爬进车里,张靖云将马拴在车后跟着走,随后进来,连嫂仍将坐在靠近门边的角落。
张靖云却看着连嫂不,媚娘暗叹口气:这回只好委屈连嫂,到外边去受冷风吹一会,不可能让她听到关于齐王的事,否则一个守不住,祸从口出,会害了她。
媚娘抱了斗蓬和盖毯给连嫂,对她说道你去外边陪着连大哥坐,披上斗蓬,将这个包了头脸,可以抵挡些寒冷”
连嫂接过斗蓬和盖毯,抱在怀里,抬眼看了看张靖云,又看了看媚娘,不动,也不作声。
媚娘她的意思,忙说他是,没事的,放心去吧我们说几句话,便唤你进来。”
连嫂这才掀开一角帘子,待要出去,又回头说二爷,有便喊一声,我听得见”
“好好,我了”
媚娘不好意思地看看张靖云娘家的人,很朴实很好……失礼处,张莫怪”
“无妨。”张靖云笑笑天寒地冻,你却为何亲自跑来?灵虚子说他答应了为你哥哥治病,可是为的这个?”
提到为哥哥治病,媚娘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正是我娘家哥哥从越州了,病情又加重,我今早获准回娘家探病,就赶紧跑来找二位神医,无论如何,请千万为哥哥诊看一下,我无以为报,当铭记二位恩情,一世不忘”
张靖云不解获准?俊英……候爷不与你同回秦府?只需他派人快马来报,我与灵虚子,总有一人会来”
媚娘垂下眼帘,微叹口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候爷将我禁锢在府里,不允出府,不让回娘家,我哥哥病得快死了,我与他据理力争,他才放我探望,辰时去,午时归,哪有这样回娘家省亲的?我曾跟他提及请灵虚子为我哥哥治病,他说:灵虚子和张是我的,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准前去打扰是我不服气,瞒着他偷偷来……我不想让哥哥的病耽误在那些庸医手上,我想让他尽快好起来,灵虚子答应过我:会让哥哥健健康康地参加春试……”
她忽然眼圈一红张和道长,与候爷是至交好友,或许会顾他的面子……但我、我凭信任和诚意,请张随我去一趟,还望张莫辞辛劳,就算是——行善积德,做一桩好事”
张靖云不地看着她你说的是徐俊英?我们多年知交,彼此了解,他绝不是那样不近情理的人”
媚娘低下头,抬起袖子拭眼睛,心想:糟糕了,这么坦率干?古人最重义气,张靖云认为她乱编排徐俊英,万一他护起短来,真不去了办?
幸好他没有,口气温和地安慰媚娘你放心,灵虚子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他去不了,我替他,也是一样的,料能治得好你哥哥”
媚娘大喜,低着头俯身行礼二位恩情,媚娘和哥哥感激不尽”
张靖云忙道不必客气你作男儿装扮,我不好称呼,多有失礼唐突,还请莫怪”
“叫我秦二就好了啊”
“秦二这称号,再也不能用”张靖云认真地说既是好友知交,我们得为俊英与你着想……齐王肯如此俯就结识一介平民白衣,显见他对你很上心,他那样的性子,日后不见你来,必定要满地去寻你,你恢复女子装束,足不出户,料他也寻不着,就当从没有过秦二这个人”
媚娘楞楞地看着张靖云他对我上心?为装成这样,我与嫂嫂花了一番心思的,你看出来我是个女的?”
张靖云微微一笑你的衣袍略显宽大,脸上也作了修饰……我是认得你的,怎看不出来?不怪齐王和他身边人看不出来,世上确实有比女子还要美丽的男儿……他不喜欢,若让他你是,装成男子骗他,只怕会寻你的祸事”
“齐王他、他竟然……真是岂有此理”媚娘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堵在胸口,脸涨得通红这关我事?又不是我故意去招惹他,是他拦的我难道为了躲他,我这一辈子都要关在家里,再也不能出门见人?”
张靖云脸上也微微发烫,却松了口气:要讲清楚这样一件事,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真是难为情,但为防她无意中得罪齐王,不得不说。谁都看得出齐王在意秦二,对秦二的探访充满期待,在归云山庄住了十多天,第一次主动询问灵虚子,他的伤,能不能好得快一些?
两人沉默了一下,媚娘自怨自艾:运气背的,上辈子交往的都没有这档子,穿到的古代,反而给遇上了
张靖云只道她是为了日后不能出门而气闷,拉过肩上斜背的白色布包,在里面细细翻找了一会,取出一张薄薄的皮质面具说:
“往日为我小师妹做过两张面具,她取走一张,嫌这张过于平凡,我一直留着,你以后若是非要出门闲逛,可以戴上这个,避免万一碰到齐王。”
媚娘又新鲜又欢喜,接过面具触摸着这是做的?人皮?”
张靖云失笑人皮面具?哪里去弄人皮?活人必不肯给你剥了他的皮,死人的皮贴在脸上,岂不太恶心?”
媚娘说可是书上说过有人皮面具,我看这皮质如此细腻薄韧,有点像”
张靖云摇头人皮面具是有的,我们不用。这个是冰蛛粘液熬制而成,贴在脸上,夏天冰凉,冬日暖和,可以护肤美颜”
“真的?”
对于护肚美颜这样的字眼,天生反应热烈,媚娘举起冰蛛面具,左看右看,又往脸上比了一下。
张靖云笑道这面具的戴法也很奇特,须得放在火上,经热气一烤,透明如无物,即可贴于脸上。取下时只需以温水轻拍面颊,便松脱下来。”
媚娘听了,忙打开侧座下的小木门,拉出黄铜火炉正好,我这里就有火”
张靖云便拿过冰蛛面具,给她做示范,在火上微微一烤,手上面具果然变得透明,像也没有似的,张靖云灵巧地翻动着手指,轻轻贴在媚娘脸上,媚娘看到他眼神的转变,猜想戴着这副“过于平凡”的面具,还不算太丑。
张靖云打量着她真是奇怪,这副面具戴在小师妹脸上确实显得平凡,但你戴了却完全不同——是你的眼睛面具改变了你的容颜,却无法遮住你这双……眼眸”
星辰般流光溢彩,泉水般纯净透澈,灵虚子说: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纯善贤良,有慧根,有福缘。
媚娘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隆隆声,有点像远处的打雷声,腊月天,不可打雷啊张靖云侧耳听了一下,说道:
“是马蹄声很多人骑着马从城里方向,如果我猜得不,应是皇上到了齐王如此任性不止一次,每次皇上都要看看。这一大早走失了齐王,早有侍卫飞报城里皇宫,找到了之后必定又是报进去了的,皇上此时,齐王免不了被责斥一顿。”
他看了看媚娘我得出去,万一御前侍卫要查看车子。你这样子,衣裳上尽是血迹,就不要出来了,看能不能对付再说”
媚娘点点头,看着张靖云出去,连嫂慌里慌张地掀了车帘进来,猛地看见媚娘的脸,吓了一跳,媚娘说:
“别怕,是我,换了一下脸”
“我的姑奶奶!这脸也能换的?还是换回原来的好”连嫂哆嗦着,又说前边有好多人,骑、骑着马朝咱们跑来”
媚娘忙将火炉推到她面前,让她抱着烤火,抚慰道别怕,咱们好好儿地走路,又不犯法,谁也不能把咱们怎样你也不要出去了,烤着火,暖和暖和。教连大哥将马车靠边,先让人家。”
间,马蹄声越来越近,连大将马车停在路边,媚娘卷起内层窗帘,透过窗纱两下里找看,就见张靖云骑着马,慢吞吞地从后面走,越过马车,往前去了。
果然是御驾,皇帝不坐车辇,穿着厚实的斗蓬,在众多御前侍卫簇拥下骑马在旷野上飞奔,看来这皇帝在宫里也憋闷坏了,趁着出城探看齐王的机会,松活松活筋骨。
张靖云与皇驾相遇,下马迎接皇上,皇上勒住马,坐在马上和他,媚娘的马车相距不远,听得清他们的问答,张靖云说:为备一副药,需要进城挑一味药引。皇上问他不带随从,让侍卫们跑就是了,何必亲自辛苦一趟。张端云的理由很好:侍卫不懂,唯有来。
旁边冒出一个声音,把媚娘惊得心跳加快,这不是徐俊英吗?他也来了?
“要不要派几个人随你去?路上有照应,入城挑选药材,费时费力,回程必是晚了的,他们也可陪护你回山庄”
媚娘将布帘挑开一丝缝隙,偷偷往外瞄,就看见披着件黑色描金纹斗蓬的徐俊英,陪在一位身披明黄色斗蓬的年轻人身边,正和张靖云。
有侍卫打马,看来是要查媚娘的马车,媚娘赶紧放下车帘,听见张靖云说道:
“那车上是位病重的妇人,也要进城,让我遇上了,为她诊了脉,顺路一起走。”
徐俊英说既是病妇,就不必看了”
立即有人喝住侍卫不必看了,教她一边老实待着,圣驾,再由她走”
媚娘松了口气:奶奶的,好险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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