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雨中有两个人撑着伞急切地跑过来,气喘吁吁,是墨染和瑾秀。
瑾秀将伞递到车厢前,伸出手来扶她。容琦侧头看瑾秀那脸色苍白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一直在为她提心吊胆。
墨染的手一直握在剑柄上,好像恐她再被人抢走。
容琦慢慢从马车前面经过,她只隐约看见二少翻飞的衣衫,却没有勇气再抬起头去看他一眼。
拉着马车的马儿焦躁地轻嘶,容琦经过的时候忽然觉得衣衫有些紧,转头一看,竟然被那马儿咬住了衣角。
那马儿比普通的马匹看起来还要瘦小,特别是如今低头拉车,显得更加地其貌不扬。比起二少骑着它闯入人群时萎靡了许多,之前的战马如今又变成了小小的瘸脚,大大的马眸中露出几分对她的哀怨。
容琦知道二少对它的珍惜程度,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少会用它来拉车,怪不得在大雨当中,马车行驰的仍旧稳如泰山。
大概是知道容琦一定要走,它晃晃马头,松开了嘴巴。
容琦想看一眼二少,可终究没有转过身去。瑾秀挽着她胳膊的手,几乎成为了她全部的依靠,容琦走进院落又进了屋门,瑾秀开始慌忙地帮她准备干净的衣衫,丫头们几进几出地又是准备澡水,又是帮她脱下湿透的鞋袜,这些嘈杂的声音,都难飘进她的耳朵。
容琦的脑海里,只剩下二少温暖地微笑,“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容琦一直沉默不语。瑾秀更是紧张地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容琦看着瑾秀拘谨地神情。想开口说句安慰瑾秀地话。可是。她实在觉得有些累了。什么事都不愿意去做。
瑾秀实在有些重要地事要向容琦说明。她几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公主。听说宫门已经攻破。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接你入宫。”
那张椅子终于已经易位了。临奕他拿到了他想要地。此时一定非常地高兴。容琦点点头。“瑾秀你先出去吧。让我歇一会
瑾秀轻轻走出去。关好了容琦地房门。
容琦躺在床铺上。她第一次觉得这空荡荡地房间是如此地寂寥。她拉开软软地被子盖在身上。身体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她脑子里混乱如同浆糊。睡也睡不着。想也想不出什么。
她似乎觉得有人在耳边叫她。那声音和她同出一辙。她在迷雾中寻找。终于找到那个人影。她几乎长着和她一模一样地脸庞。只是细长地凤眼里有着和楚亦一模一样地阴郁。
容琦几乎立即就想到了,眼前这个人是真正的长公主楚容琦,长公主的眼睛十分冰冷,她看着容琦的时候目光几乎带着怨恨。如烟似雾当中,她的声音异常的刺耳,“你凭什么夺走我地一切,你还给我,还给我。明明是我先遇见他,是我在等着她,你本来不属于这里,你凭什么进驻到我的身体里,又夺走本来该属于我的一切。”
“为什么你能改变这些,而我却不能。”长公主的笑容和楚亦一样绝望。“从他救了我那刻起。我就誓要永远记住他,所以那天在尧骑大营。虽然只看到了他的眼睛,我就认出了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想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留下他和他在一起,谁知道……老天待我如此不公。”她忽然伸出手来指向容琦,“都是你,你还我地命来。”
容琦想说话,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长公主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嗡鸣,似乎要震破她的身体。
既然她能进入长公主的身体,那么之前的长公主应该早就从这副身体中离开,她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容琦似乎隐约看到了一个景象,她知道那是属于长公主的记忆,这记忆已经深刻地留在她的身体中。
在浑浑噩噩的景象交替中,一切都停顿下来,容琦终于将眼前地所有看清楚。
那是一张漂亮的脸孔,他的眼睛中却有一种恶作剧的眼神,他的笑容像魔鬼一样,漂亮却极尽蛊惑,他蹲在草坪上,穿着淡色的长袍,“女儿,咱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一会儿有人来了,我把你扔出去,你要牢牢地抱住他的腰,记住一定不能放手。”
十几岁的女孩点点头。
那人摸了摸女孩的头顶,“乖容琦。”
----容琦看着这个画面,忽然想起一个人的名字,楚辞。只有楚辞会有这样魔鬼地笑容,那么他身前地这个女孩子,一定就是长公主楚容琦。
楚辞似乎受了伤,手臂上沁出鲜血来。但是他依旧兴致勃勃,提起容琦的衣领,将手里地孩子当一个盾牌一样扔了出去。
都说虎毒不食子,谁也没料到楚辞竟然变态到这个地步。
楚辞身前不远处,本来要攻击他的人,不得不因为扑过来地小女孩,而收起攻势,抱住楚容琦。
楚辞的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没有任何停顿地,随手扔出带着剧毒的暗器,不管楚容琦是不是也有被刺中的危险,对他来说,楚容琦不过是他扔出去的包袱。
那人不停地躲闪,碍于怀里的楚容琦,他的行动比往常要缓慢许多,更何况他腿上之前已经受了剑伤,那剑上的毒顺着他的血液流窜到他的身体,他本想在毒性作之前置楚辞于死地,只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可能。
容琦仔细地看着那个怀抱容琦的人,他细长的眉眼因为痛苦而紧缩,可仍旧遮挡不住他那灼灼迫人的光华。
原来他少年时竟然是这般。
是一把锐利出鞘的剑锋,一点不曾收敛,挥洒着他所有的光芒,他傲然天下,带着贵族的优雅和狂妄。
是他,是二少。
若是多年前二少不管不顾一味地要杀楚辞,他怀里的楚容琦多半会因这场决斗致命,完夏国就再也没有了长公主,又遑论她这个半途占了人身体的假公主。
楚辞近二十年销声匿迹的等待不是白费功夫的,他想要东临家的皇位,那是势不可挡,他将所有会阻碍他的人都计算进去,他绝不能半途而废,他按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说来可笑,这伤口竟然是被他自己研制的暗器所伤,“你和我都中了毒,但是真正的解药只有一瓶。”楚辞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直接灌以内力将瓶子摔在地上,液体的解药顿时尽数撒在泥土中,“帮我制解药的人我已经杀了,现在我们就来比比没有解药,谁能活的时间更长。我手里有许多抑制毒性的黑玉花,我年纪大了,总要比你多点优势。”
楚辞露出魔鬼的微笑,“反正怎么都是活着,还不如带着仇恨活着,谁受不了谁就先去死。”
大概谁也不想遇到像楚辞这样的对手,你永远都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不重视任何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
文静初说,二少少年承受了一个巨大的打击,大概和这件事有分不开的关系。
容琦无法想象像二少那么骄傲的人,面对楚辞给他的打击时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带着伤口在山谷里等待生存的一线希望,他活着为了打败楚辞,为了他年少时犯下的错误,他将这一切承担下来,化做淡淡的微笑。
事后楚辞抱着吓的脸色苍白的容琦,在院子里看缤纷的落花,他在伤口上抹了许多黑玉花的药膏,身上的疼痛才稍稍消减,“女儿你有没有记住他的模样?如果他不死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如果那时候我不幸死了,你就烧柱香告诉我,那人回来了。”楚辞的笑容很是漂亮,“他从我手中救走了东临家的其他人,那么他就要成为我新的游戏伙伴。我只和最强的人玩游戏。”
十几岁的容琦抬起头来,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中,已经有了不符合她年龄的阴郁和恐惧。就算是楚辞不说,她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那个伸出手抱住她的人,生命余下的时间她会一遍遍地在脑海里重复这一幕。
楚辞道:“如果他真的回来了,你却不敢确定是不是他,那我告诉你,这世上有一块叫亲缘石的东西,上面沾染着东临家的鲜血,我将这块石头放在楚律那里,如果你有需要,就去他那里取来。”楚辞懒懒地笑,“到那时你就会现,那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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