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中的流言蜚语,在皇帝行踪不明后便开始盛行,直到八百里加急送来圣驾平安的消息,这才有所平息,但如今这令人玩味的一幕,却惹得朝中越发物议鼎沸。
有人传得绘声绘色,说是这女子如何狐媚如何一步登天,也有人消息灵通,约略知道帝后之间的不和,于是越发填油加醋,以讹传讹之下,连市井里都有了皇帝另结新欢的传言。
昭阳宫中
“娘娘,您就任由这贱婢飞上枝头得意?”
琳儿替皇后挽了个惊鹄髻,退后两步打量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但随即,她想起了方才的传言,禁不住替皇后抱不平。
皇后深深一叹,眸光闪动之下,内敛中透出怅然,“万岁喜欢她,我又能如何?”
“那您也该按宫规来处置——她小小一个侍女,居然住到了乾清宫侧殿,这未免与礼不合。”
琳儿仍是愤愤道。
皇后微微摇头,“这确实不合礼法,但我如今去说,只能适得其反。”
她停了一停,端详着镜中自己冷凝娇妍的玉颜,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凄然,“他现在对我多有误解,现在去管这事,只会惹他得雷霆大作,反而闹得满宫风雨,没什么颜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香肩微颤之下,只听叮当一声,鬟间翠钗都落到地上,跌了个粉碎。
琳儿连忙请罪.zZz
皇后却理也不理。径自伏在案上,缓缓的,她的凤眸中凝出一行泪来。
“娘娘……您怎么了…琳儿顿时吓慌了手脚。皇后素来冷静傲岸,即使天大的事。也没见过她如此狼狈,她急忙跪地道:“都是奴婢的错,这就出去领罚,娘娘千万不要如此伤情。”
皇后咬着唇,眼中泪光一片。看着既伤心又虚弱,和她平日里杀伐决断地模样判若两人。
她慢慢停止了抽噎,眼神定定凝望着地上跌得粉碎的钗子,“果然还是碎了啊……”
琳儿越发害怕,却见皇后仿佛看不见她似的,缓缓地抬眼,望向藻井地虚空处。
“这是万岁先前送我的钗子,那时候我家中富可敌国,要什么没有?可我却把它视若珍宝。一直戴着。如今,它终于也碎了……”
她地眼神近乎呆滞,茫然地望着虚空处。好似在跟琳儿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钗子碎了。他的心也离我而去了。我费尽心血。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老天爷,你对我可真好啊!”
她啜着冷笑。声音不大,却近乎凄厉,琳儿在旁听着,不由的心中一颤。
“终于到这一步了……”
皇后轻轻一叹,阖上了眼,久久不语,再睁开时,已是如寒星一般冷然无绪,“你起来……去换一套头面首饰……”
“娘娘……”
琳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皇后伤心得情绪失常。
皇后一派平静恬淡,黑瞳中最深处地一点,却散发着让人发抖的强烈光芒——
“去取那枝凤衔东珠九股步摇来……今晚有小宴团聚,我要戴得喜庆些。皇后说完,居然微微笑了起来,白瓷一般的肌肤上,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别的,显出绯红的光晕。
晚间本是小宴,皇帝从离宫返回,多日不见宫眷,如今团聚欢饮一二,也是应有之义。可不到初卯,众位娘娘都纷纷到了乾清宫后堂,且各个神色各异,有几个亲厚的,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言谈之间,屡屡把眼光投向皇后那空着的高座,各怀心思地低声说着。
过了一阵,云贤妃带着徐婴华也到了门口,各人见她到了,知道她与们皇后不睦,各个都住口不言。
贤妃今日仍是一径素雅,只戴了只翡翠环缕簪,将头发一拢就罢,看起来,比一些有头脸的姑姑还要素淡。
徐婴华今日头梳一如意飞花髻,配以数朵宝石花,身着云锦蔷色上裳,露出脖项间一片细腻柔白的肌肤,在灯下晕晕生辉。下着月色宫裙,偏以小颗红晶三两妆点在褶皱处,端得是花团锦簇、赏心悦目。
贤妃在席上落坐,她侧看了一眼侄女,皱起眉头低语道:“你穿得这么显眼,是有什么计划吧?”
徐婴华目不斜视地正襟危坐,却以轻微地声音回道:“我可没什么主意,这是玉染那妮子授意的。”
“她自己也在风口浪尖上,却又要做什么?”
贤妃眉头皱得更深,想起皇后的霹雳手段,心中又是一凛,嘴上却更见严厉,“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跟着掺和进去?!”
徐婴华微微抿唇,“小姨,您也别尽小瞧人家,她也有几分手段地。您若是不信,等会就可以见识了。”
说话间,殿外有宦官尖声宣唱,皇后在众人簇拥下,终于也到了。
她今日打扮,却与平常殊然不同。头上九股金步摇,累累珠玉宛如天上星辰一般。外罩一件锦红凹凸鸾纹衣,内衬一件玄色霞光纱衫,高华已极,宛如天上旭日一般。
她凤眸一扫,却是少了几分随意亲和,多了几分莫测的威严,众人无不噤口不言,诺大地场面,居然就静了下来,场面顿时有些怪异。
皇后微笑着,朝着张巡问道:“皇上还在前殿吗?”
张巡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只听“万岁”之声逐渐而近,出现在众人眼前地,是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在那着龙袍的昂藏身影之后一步地位置,一袭娇小身影亭亭而立,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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