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瑶不着痕迹的低下头去不做声。
“这……”杨如画犹豫道,“这多不好意思,毕竟我住在这也没付什么房租,能替穆副督统做事,是我的荣幸。”
“或者我先替你还上,日后你再慢慢还我。”穆绎之抹去嘴角的水渍,淡然道,“你在银行也欠不了多大笔的钱,总归我拿得出来的。”
楚君瑶垂眸,指尖纠缠在一起,不知该不该打断他们。
杨如画并未完全否定穆绎之的意见,但也没说好或者不好,兀自纠结犹豫了许久,见两人都吃完了,这才收了碗筷,说:“我先去洗,你们去忙吧。”
穆绎之微眯了眼,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神,不免心生狐疑。
杨如画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我饱了,不想喝茶。”楚君瑶倏地起身,跑到外头,蹲在石阶上,吹凉风。
“哪里难受?”穆绎之拧眉,探出手就要感受她的体温,被她猛地躲过,两人一高一低地蹲着,皆陷入沉默。
“君瑶你这是怎么了?”穆绎之打破寂静,问道。
“我能怎么?”楚君瑶心中颇为烦闷,但不知道究竟因何烦闷,抱着膝盖坐下,鼓起腮帮子道,“我就是心里不太痛快。”
穆绎之疑惑地看着她。
俄顷,楚君瑶也不说为什么,跺了跺酸麻的脚,闷声道:“好多了,走吧。”
穆绎之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楚君瑶一住就是三天,每天都沉默寡言,面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郁,第三天楚君瑶好像待得很厌倦了。
一日,雨水纷纷。
“穆副督统。”杨如画搁下碗筷,犹豫片刻方道,“其实我是想去穆府做事,穆副督统能否帮我通融一下?”
“这不是难事,明日我带你去穆府一趟。不过,别院离穆府有些距离,你过去做事,要住在下人房。”
“这没什么的。”杨如画抿唇道,“我去那边住也好,不耽误你和楚小姐。”
穆绎之下意识看了眼为楚君瑶备下的房间,心中隐约察觉到她的别扭所在。
苏氏医馆生意红火,楚君瑶再度忙了起来,高韫情况特殊,总会有一些手下时不时地受伤,便会带他们来照楚她的生意,并蹲守白翎的出现。
白翎并不常来,但每次来都能遇见他,不免有些郁闷。
“你是住在君瑶的医馆了吗?怎么每次来都能遇见你。”
“这说明我们有缘分。”高韫神奇般的从身后拿出一束花,递给白翎,勾唇笑道,“鲜花配美人,绝配。”
楚君瑶忙里偷闲打趣了一句,“高先生每回来医馆都带着花,原来不是送给我的。”
白翎含羞带怯地收下,嗔怪道:“每次都带,这多浪费钱。”
“为了你,自是不浪费的。”
楚君瑶看着两人暧昧的互动,笑着摇头,继续下一轮工作。
此时的楚司馆,热闹得鸡飞狗跳,姐妹们做事不着边际,惹得楚奎利频频发火,实在忍不住了,便在外头住了几日。
这一日传来消息,楚婉刺伤的医馆伙计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伙计也给警局递了信说看在楚婉还是个小女孩的份上,不予追究了。
楚绒知道,这是楚君瑶出面解决的,但她还是怎么也感谢不起来,对楚君瑶的恨也没有为之减少半分。
这消息一到,楚家上上下下仿佛都很开心,商量着要去姐楚婉,只有楚奎利觉得丢脸一般,一上午都闷声不语。
楚婉被放出来时,人还有些神志不清,傻傻地站在那,旁人再怎么指点,都不为所动。
楚琳玉心疼地将她带回去,细心呵护,谁料这一呵护,楚婉的“病”不轻反重,每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嘴里也不知念叨着什么,活似受到了什么刺激。
楚绒留了心眼,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一番,身体上并未受到任何侵害,连伤痕都没有,那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
楚琳玉心里焦急万分,便道:“不如我们再去找楚君瑶吧,她是大夫,总归有办法的。”
“婉婉现在精神不对劲,楚君瑶哪懂这些?”楚绒拧眉,不安道,“会不会是婉婉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楚琳玉沉吟片刻,说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我们瞎猜也没用,还是得找办法让人看看婉婉的病。”
楚绒抿唇,忽而想起先前通过一个同学认识的人。
此人名讳许南,嘉城人士,其父家缠万贯,掌握着嘉城大半的经济。若说那个黄宇是嘉城数一数二的人物,许南则是可以在嘉城横着走,也没人敢拦的角色。
但她真正想认识的并不是许南,而是他的阿爸。
他阿爸天生好色,虽然是个铁公鸡,但若是她能搭上此人,便能庇护两个姐姐,让她们在楚家不受委屈。
楚天赐好歹是男孩子,楚家不会对他多有刁难,但女孩子的作用便是商业联姻。与其让楚家人选择,还不如她亲自上门,去寻一个更好的靠山。
楚婉歪着头,忽然指着一个摆钟,痴痴笑道:“你看,真有意思,它还会动诶。”
她拍着手,像个孩童一般盯着摆钟看,没看多久就腻了,揪着楚琳玉的头发,一边放声歌唱,一边七弄八弄,扎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
“婉婉……”楚琳玉欲哭无泪地看着她,想将头发抽回来。
楚婉猛地一用力,看见楚琳玉痛得嗷嗷大哭,又高兴地拍起手来:“嘿嘿,真高兴。”
楚绒垂眸,将手上剥好的橘子放到楚婉嘴里,看着她痴傻的模样,蓦然红了眼眶。
之前知道许南这个人之后,楚绒便一直盘算着这么接近许南这种上流社会的人,而打听好了许家的一切,还在犹豫的时候,楚婉的状态刺激到了他。
知道许南正巧想在他阿爸那安插一个眼线,方才她便给许南写了信去,两人一拍即合,合作默契。
只是远去嘉城,很难再回来了。但决心已下,再回来之日,便是仇人下地狱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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