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身着瑞兽葡萄纹缎裙,发髻富丽雍容,娥眉淡扫,正含笑凝望着他,身后侍女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食盒,隐约透出奇香。
“你真是出息了,竟是看都不看,便把人往外撵!”
帝姬粉面含嗔,劈头便对着孙铭埋怨,孙铭也不回嘴,却是望着她,笑得宠溺。
仪馨帝姬从侍女手中夺过食盒,轻轻摔进他怀里——
“你这人,说声搬至军营,就狠心的昼夜不回……这地方的伙食,却是如石块一般,怎么下咽?!”
她嗔怒着,却掩不住亲昵关切,孙铭欣喜接过,打开一看,盒中四层,皆是平日里他喜爱的雅洁菜品,不由心中一暖。
帝姬看他狼吞虎咽,目视左右,从人知道他夫妻相聚,有闺中私密要说,都识趣地退出老远。
仪馨帝姬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馨香扑鼻之下,竟是一张叠成方胜的薛笺:“这是宫中瞿大统领送来的!”
孙铭展开读了两行,不禁勃然色变——
“他们竟敢……!”
“有什么不敢的?!”
帝姬冷笑道:“你没听说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些人都被银子喂肥了,即使是杀身灭族的危险,也顾不得了!”
“可他们是我朝的命官啊!!”
孙铭几乎是痛心疾首了:“天子远征在外,为的是江山社稷,这些人居然敢在军需辎重上动手脚,难道真想做鞑靼人的臣虏吗?”
他说着,已是面色惨白,蓦然立起:“我要进宫见瞿云一面!”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帝姬轻轻击掌,便有侍婢由外而入,手中捧着一件包裹,打开看时,却是全套侍卫服色,中间一道掐金玄铁腰牌,乃是西华门的通行凭证。
“你这般气势汹汹入内,满宫里都是别人的耳目——还是瞿统领想得周到!”
孙铭也不答话,只微微点头,就要疾奔而出,却被帝姬一把扯住:“穿了油衣再去!”
外面轰隆一声,大雨已是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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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之中,蜜蜡制成的巨烛高燃,将帐中照得如同白昼,元祈俯身书案,正用红夷国贡上的水晶镜片,仔细察看着羊皮图卷。
那皮卷已很是黯淡,上面线条文字都如同蛛网,红褐斑驳,却是整个北疆最齐善的地图了。
元祈凝视半晌,心中已有分晓,只是关键一处,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干脆放下镜片,起身踱步。
想起白日里的一幕,年轻天子的心中又是一簇簇的光火——
襄王如滚刀肉一般,一味的痛哭请罪,周浚却只顾冷笑,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最后,干脆在御前讥讽襄王“判若两人”。襄王“悲愤勃然”之下,竟作势要自刎御前,两边的亲兵在帐外听得分明,粗声喝骂之下,竟动起了手!
一时之间,只见兵刃相交,镇北军与襄王府的矛盾,在此刻呈现白热之态。
眼看内讧将起,元祈已忍无可忍,凛然起身:“两位不如各自率军,排列阵前,做一殊死拼杀。”
他语声淡淡,却是阴沉空幽,案前两人听了,竟有心惊肉跳之感。
他们见天子震怒,本也未想真个搏杀,于是各自约束部下,一场闹剧才宣告落幕。
“混帐……真是丢人现眼!!”
元祈想起那一幕,咬牙低喃,却见帐帘一揭,那宛如高岭冰雪一般的佳人,正拿着一颗腊丸入内。
他接过一看,冷笑着以烛火燃尽,悠然道:“他果然耐不住了,在军需上打主意……罢了,瞿卿和驸马会料理好的。”
他转头一望,只见晨露竟是身着一件凉缎长袍,不由皱眉道:“为何不多加一件衣裳?”
此时虽是初夏,却因塞外高爽,夜凉沁骨,与京城的躁热憋闷,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语虽责怪,却是爱意切切,满是关切担忧。
晨露眼波一闪,仍是平静答道:“练武之人,原也没这许多讲究——我回帐时,加一件坎肩罢!”
元祈听着,拿她无法,叹息着,竟是拿自己的披风,罩在她的肩头——
“回京后再还给我!”
晨露微微一颤,肩头的披风,好似一块热红炭木,能将人燃炽殆尽,她踌躇了片刻,却也终于没有取下。
元祈也有些不自在,看着地图,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你觉得,目前局势如何?”
晨露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犹豫道:“我们中了忽律的圈套。”
她沉吟着,反问皇帝道:“陛下也已经看穿了吗?”
元祈微微颔首:“朕虽然没在军中历练,却也看出了一二,”
他指点着地图,侃侃道:“我军两路夹击,本想趁忽律可汗在会盟时期,兵力空虚,把凉川夺回,却不料,‘有人’,已经把绝密军情泄露!”
他语气加重,说到“有人”的时候,满是森然阴沉。
“忽律此人,如狐类一般狡诈,他行了一石二鸟之计——事先,便用他的夙敌赤勒部的精锐,来戍卫凉川。”
“合围之时,襄王的府兵,‘贪功’之下,将这些赤勒骑兵,放入我中原腹地,一可以扰乱中原,二,却是借我们的手来将他们尽数除去——天可怜见,除了我们歼灭的那一支,不知还有多少零散的赤勒骑兵在西北腹地游荡,这些溃兵一日不除,西北永不得安宁!”
元祈凝望着虚无的远处,语气很是沉郁,他想起西北的民家,那般清苦寒伧,心中不禁一痛——
这样凋敝的百姓人家,能禁得住如狼似虎的残兵洗劫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MFU.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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