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金桂自由漫春心，宫裁颜色藏娇羞②
夏金桂早就算过日子，七七之数马上就要到了，代表着贾蓉将从铁槛寺带贾珍牌位回府的日子也到了。
原本还想着趁贾蓉不在府的这四五十天里，可与秦钟水到渠成。没想秦钟自正月初几时来了一趟，之后便再也没过来了。
其实秦钟又何尝不想去城里，他倒从来不是为了夏金桂，甚至都没想过她。主要缘由还是想着见一见王熙凤和李纨，说到底还是才闹出了‘暧昧’，想要趁热打打铁。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薛宝钗生日。
奈何连日风霾太大，最严重时数尺之地不得见人。如今薛宝钗生日已过，秦家姐弟二人也叫人送了礼，这会儿倒不是太急着去神京城了。
秦钟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风霾不论何时，破坏力都是惊人的。从西北席卷而来的沙尘，不仅可能压倒或掀翻农庄简陋的屋舍，还可能填平水渠。
风霾对农业影响是巨大的，最严重的就是可能掩埋田地里越冬返青的小麦。就算小麦无碍，风霾卷来的沙子覆盖在土地上，沙子多了地里的肥力也会减伤不少。
到时，不仅地里的小麦收成大降，就连其他耕种也会受到影响。
秦钟以前没有经历过风霾，这些日子连呼吸都感觉不舒服，只能龟缩在门窗紧闭的房间。即便出门往农庄去，即便在马车里也是面纱头颈全副武装。
“天灾难挡！”
秦钟刚从农庄回来，身上的斗篷便叫丫头们拿了去，用掸子从上面打下不少沙子。
可卿忧心问道：“外头的情形可算还好？”
“应是不碍事。已和庄主说过，今年给他们减些租子。庄上也没房屋倒塌的情况，就是丢了些牲口。”秦钟幽幽叹了声。神京城都这么严重了，不知道西北会是什么样子。
秦可卿轻轻拉他坐下，又叫宝珠端茶。待秦钟喝过，便道：“和他们说了就好，也叫他们心里踏实些。咱们家这会倒不缺这点小钱，老爷原来给我预备的嫁妆挪过来，给你娶亲也勉强够了。”
秦钟腾地起身，“胡说什么话。庄上受了灾，对咱们家也没太大影响。况且，就算精穷了，该是谁的便是谁的，哪有再挪你嫁妆的道理。”
“急什么，先听我慢慢说。”秦可卿再携上秦钟的手儿，温柔道：“这两日我和老爷商讨过了。尽管这会说这个还早，但银子得先预备着。贾家到底不同别人家，她们是国公府门楣嫁女，咱们总要叫她们体面风光些。”
“要什么体面风光，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有多少银子办多少事就是。”秦钟瘪瘪嘴儿回一句，看着秦可卿还欲执着，便又道：“钱少有钱少的办法。咱们又不是荣国府那样的，不一定要花多少银子才行。便是府里的银子，我还想分几个等分，将来只拿一份办婚礼就好。”
秦可卿娇娇红脸，腰儿躲了下。愁容道：“我就怕三姑娘以后生出秦家贪图她嫁妆的念头。”
两家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差距明显。就算秦家办的再风光，只怕也远远比不上探春的嫁妆丰厚。这东西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就更不能挪你嫁妆了。”秦钟很无耻的想着，要是秦可卿这边的嫁妆挪用了，将来岂不是小金库都没了？探春将来到底是什么脾性还不知道了。他慢慢道：“咱们早定下了，那银子是专属我们夫妻的，不入家里公库。”
“呸，谁和你是夫妻。”秦可卿啐一嘴子，没有脸红却比脸红了还要娇媚，直直酥倒进秦钟怀里。
秦钟也不知可卿是怎的，最近明显比以前更有风情了，总喜欢依偎在身上。
可卿身上渐渐热来，娇娇道：“庄上看过了，族里也该问一下，贫苦的困难的也得帮一帮。族田、义庄的事情也是要紧，这些事儿也该鲸卿去打理了。咱们族里虽只剩几户人家，我却想着要不要也学别人，在族里建个义学来。虽然家里没个读书的族老，哪怕花点银子请个老童生给族内子弟启蒙也好。”
秦钟想了想，“这事以后再说罢，咱们先办正事，我渴了。”
“天还没黑了。”
……
这日，在铁槛寺足足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贾蓉终于回到了宁国府。
尽管贾珍的灵柩还未拉往金陵下葬，但贾珍的牌位却已被安放在了宁国府西侧的宗祠里。等他在宗祠中祭过了祖先，长长舒上一口闷气，便火急火燎的往他住的东小院赶去。
“我回来了！”
贾蓉在心中大叫。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夏金桂，想要见宝蟾，甚至还想要见一见……反正想见很多人。
“奶奶正在歇息了。她听大爷回来，叫大爷换了衣裳先去太太那请安了再来。”蓉大爷院里的小丫鬟如是说道。
贾蓉一双眼睛泛着饥渴的光芒。
谁知道他在铁槛寺这四五十天是怎么过的吗？
知道吗？
谁都不知道，只有贾蔷知道。
蓉大爷笑道：“我先去见见大奶奶。”说完便愈往房里闯。
“大爷，可别打搅她。才睡下，这会被吵醒了，指不定又撒什么气。”宝蟾突地从里间出来，紧忙拦住贾蓉。她可晓得大奶奶根本就不想见这位大爷了，甚至还愁着大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贾蓉见了宝蟾这娇俏模样，心里痒痒不止。忙抓上细腰，就问：“她怎么了？”
“还不是这鬼天气害得，整个人都没精神了，连夜也睡不好觉。睡一会醒一会，谁都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宝蟾故作羞臊地扭一扭腰肢，勾得贾蓉心火更旺。
贾蓉眨巴眨巴眼睛，想起夏金桂的威风来，也干脆不进房里了。小声同宝蟾道：“我去太太那里请安回来，便去你房里。”
宝蟾听了大喜，正得意点点脑袋。
小舍儿也从里间走了出来，小声禀道：“奶奶说大爷既然来回，这几个月便好生在祠堂里住着，莫叫外人说大爷不孝。”
如是一盆透骨的冷水倒在贾蓉、宝蟾二人头上。
贾蓉愣了一阵，便揽着宝蟾细声道：“好蟾儿，晚上我在祠堂的净室等你。”
他真的憋了很久了。
宝蟾心里虽也想答应，但却不敢。眼神偷偷扫了里间帘子一眼，轻轻摇头，回道：“奶奶吩咐了今晚要陪她说话。”
贾蓉有股子憋屈在心头，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干笑道：“那改天，我先去太太那了。”说罢，便换了外套急忙赶往尤氏院子。见了尤氏，少不了被问些话。
贾蓉的心思却浑不在这些上面，只一双眼睛到处看着。等尤氏说完，才滑溜着眼珠子问：“二姨妈、三姨妈可还在家里？”
这才是贾蓉最想知道的事情。
尤二姐、尤三姐可是真真的大美人儿。
“蓉儿问这个作甚？”
“孩儿在想，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去给姨妈们请安。”
贾蓉脑子里都是尤二姐、尤三姐昔日照顾贾珍时的温柔模样，那性子可比夏金桂好了千倍万倍。加上尤二姐尤三姐和尤氏以及贾珍的关系，一想到尤二姐、尤三姐两人漂亮的模样和婀娜身材，心里就还有一种特别的兴奋。
尤氏款款道：“她们那里倒不用了，蓉儿只去西边老太太跟前一趟就好，回来便在祠堂里住下罢。你媳妇已经在那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来，这两月便在宗祠守着老爷和祖先们。”
唉……
贾蓉乖乖点头，心里好个遗憾。才出了尤氏院子，眼睛却又亮了起来。忙叫人准备了马车，直奔荣国府去，先到老太太贾母面前哭上一通，红着的眼睛还没恢复便快步往琏二婶婶院子去了。
贾蓉还未进院子，便瞧见外边有一人鬼鬼祟祟探着脑袋。
“瑞叔？”
“蓉儿回来了？嘿嘿……我来拜会二嫂嫂！”贾瑞像是被人抓了把柄，讪讪笑一下。
“瑞叔怎不进去？”贾蓉疑惑道。
贾瑞讪讪回道：“请了个姐姐给嫂子通报去了。”
哦~
贾蓉点了点头，果真就见里面走出一个丫鬟。“瑞大爷进来罢。”那丫鬟又见了贾蓉，便也一并请了贾蓉也进去。
贾瑞却是无奈叹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琏二嫂子这里拜会，没想竟遇上了贾蓉这憨货。他偷偷斜看贾蓉一眼，便进了院子，又随丫鬟引领往正房而去。
才进房里，贾瑞便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那厅堂里的美艳人儿。不知怎的，他感觉琏二奶奶比去年见到时，更明艳不少。
贾蓉亦也是这般心思，不过眼神却比贾瑞收敛的多。
王熙凤暗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叫平儿请贾瑞、贾蓉二人坐下，又让丫鬟上茶。款款问：“瑞大爷稀客上门，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贾瑞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无非就想着贾琏下了江南长久不在家里，便千万思考鼓起勇气来看一看王熙凤。
他老实道：“过年时晓得嫂子大忙，因而未曾来嫂子跟前拜会，便想着今儿过来给嫂子请安。”
王熙凤稍稍咧嘴，点了点头，饱有深意地笑道：“难得瑞大爷有这份心，偌大的家里像瑞大爷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贾瑞听了只以为是夸张，眉头都要翘天上去了。
贾蓉这时也给王熙凤请安，只把自己今儿回来的事情说了。
凤姐儿道：“回来了便好，蓉儿这些天辛苦了。珍大哥在天有灵，一定极为欣慰。”
贾蓉被夸一句并无太多欣喜，只因这些天确实辛苦，是无聊苦闷的辛苦。又碍于贾瑞在场，不好多说多问。
王熙凤也不想和他们两人聊太多，没一会便叫人送客了。
倒是贾瑞从院子里出来，脸上的欣喜无以复加，明明就是喝了一盏茶就被打发出来，却好像中了个大奖一样。直叫旁边贾蓉眉头大竖。
等贾瑞欣喜离开，贾蓉还不忘再进王熙凤房里，禀上一句：“婶子可得留心瑞大叔。”
王熙凤眸光冰冷，淡然道：“他但凡有些邪心，定叫他不得好死。”
贾蓉也被吓一跳，赶忙借口回祠堂离开了。他也没撒谎，确实直接来到了祠堂，呆呆守了半天，到了夜里果真是无人过来。
寂寞的夜很冷，呼啸的风打在祠堂的屋顶上，发出诡异渗人的声响。
蓉大爷才在祠堂净室住上一夜，就不耐了。第二日晚饭时，便拉了送食的小厮进房中。
祠堂里的牌位都在寒风中颤抖。
宁荣二公的画像，更是在幽幽阴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过了几日，贾蓉终于是寻到机会，托人辗转给宝蟾带了口信。可惜，宝蟾却始终都未曾去祠堂那边。
如此又过了苦闷的二十多天，直到这日，贾蓉听到小厮说起今儿是王夫人寿辰。
“鲸卿来了？”贾蓉消沉无光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精神。
然而，相比起夏金桂脸上的灿烂，却如萤火和星月之比。
秦钟这次依旧是和秦可卿一并来的。
只因王夫人和探春的生日是连着，再加上秦钟自个的一些心思，所以准备这次在荣国府又住上几日。
奈何王夫人寿辰这日荣国府喧闹非常，秦钟给王夫人请了安，匆匆看了两眼王夫人身后的王熙凤和李纨，便再没机会和其中一人单独说话。
秦可卿又和姑娘们玩去，他倒成了无处可去的闲人。
“东府蓉大爷请大爷过去一趟了。”
嗯？
秦钟想了想酒宴时间还未到，去一趟也无妨，便往宁国府宗祠方向去了。还未进祠堂里，外边一屋里就传来贾蓉叫唤声音。
“鲸卿可算来了，兄弟这些天好苦啊！”
“……”
“实在太苦了。那时鲸卿还说回了府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哪想什么都做不成，她们全被夏氏给笼络了。”贾蓉才见秦钟就大倒苦水。
“有这样的事情？”秦钟心里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夏金桂这手段确实厉害，竟不声不响的成了宁国府真真正正的实权人。“怎么不去找珍大奶奶？”
“咳咳……有些事儿还是不要叫太太知晓的好。”贾蓉脸上僵一下，苦涩道：“鲸卿好人，快帮忙想个法子，我天天呆在这边都要闷出病了。”
夏金桂听说秦钟和贾蓉在祠堂外说话，眸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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