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三 让人细思极恐的林墨
死伤惨重,死伤惨重.
吕布一边箭步疾走,一边嘴里呢喃,死伤惨重,很长一段时间来这四个字都只是在战报上看到用来形容敌军,吕布有些反应不过来。
到底死了多少人才配得上这四个字呢?
走出大帐不多久,便见得宋宪、成廉和曹性跪在地上,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宋宪和成廉的眼眶红润,眼睛挂泪。
他张望了一圈,连忙问道:“魏续和侯成呢?”
三人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用抽泣的声音来回答吕布,答案已经很明朗,这两人回不来了。
吕布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魏续和侯成都是自己过命的兄弟,尤其是魏续,在吕布眼中他跟张辽地位是一样的,未来地盘大了独当一面不在话下,怎么会.
“这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到底怎么回事。”吕布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的疑问。
仅未哭泣的曹性丧着脸将前后诸般如实相告,吕布脑袋嗡一下就炸开了。
不仅是魏续和侯成死了,带去的两千骑兵竟然折了一千两百多,仅回来七百五十八骑,吕布杀人的心都有了。
自己麾下所有的骑兵加一起也不过四千五百而已,其中五百是在广陵的,投入到前线只有堪堪四千骑,你们这群混蛋一口气就折了我一千两百余骑,吕布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要知道,自己面对的可是二十万大军,兵力上本就处于弱势的一方,一次性还折了三分一的骑兵,往后的仗还怎么打?
最要命的是士气怕是要因此跌入谷底了。
好不容易仰仗着曹操白马大胜占据了士气高地,被魏续他们几个一顿操作下来,情势急转直下。
悔不听允文所言啊!吕布咬牙切齿,双拳攥的咔咔作响,他已经说的明白先登营可能隐身其中,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吕布悲痛欲绝,带着痛苦面具仰头,好让胸中郁结之气能够舒展。
我到底是怎么了,没有允文就没有我的今日,为何会听不进他的话了
吕布在反思,冷静下来的他,其实很快也明白了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太飘了,这两年顺利的过了头,以至于自己都忘了战场凶险。
回想起刚才在中军帐里魏续的表现,吕布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知道林墨已经是竭尽所能在劝阻自己和魏续了,终究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一巴掌,打的够狠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立刻在人群中搜索自己的精神仰仗,却一无所获,“允文呢?”
“他在自己的军帐里。”陈宫低声应了一句。
出了这么大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在置气啊,吕布紧锁着眉头剜了地上三人一眼,冷声道:“跪着!”
要不是他们几个这些日子太过跳脱,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一步,吕布冷哼了一声,一甩百花袍转身朝着林墨的军帐走去。
此时林墨正在悠闲的喝着茶,倚靠着睡枕摆着葛优躺,还挺巴适。
“允文。”失魂落魄的吕布轻声唤了一句。
“噢?岳丈大人来了,可是魏大将军他们大获全胜,要摆庆功宴?我这去敬他们几杯,怪我年少不懂兵法,过于谨慎了一些早就应该让他们出寨追杀的。”林墨笑盈盈的站起身来。
莫非允文还不知情?吕布赶忙摆了摆手,长叹了一口气,颓然道:“袁谭将先登营隐匿军中,他们刚刚冲近,袁军便立刻四散,先登营强弩直射,魏续和侯成战死,骑兵折损一千两百四十二”
林墨一听,脸色骤变,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点头道:“不错不错,才死了这么一点,果然是沙场老将。”
吕布眼角抽了抽,当然听出林墨在阴阳自己,可他现在哪有心情跟女婿打趣,只能往坐垫上一软,瘫了下去,无力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办,魏续和侯成已死,这等奇耻大辱绝不能白受,小婿建议以曹性为先锋,宋宪、成廉为副将,领军中剩余两千两百多骑兵,今夜劫营,必成!”林墨一脸认真,甚至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吕布一听便恼了,一拍台案剜向林墨,“都什么时候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岳丈大人开玩笑!”
林墨脸上的笑意褪去,黑着脸第一次跟吕布硬碰硬的对视,“我跟岳丈大人说了多少次,北国军装备精良、军力强盛,绝非易与之辈,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岳丈大人听了吗?
好大的能耐,一口气折了一千多骑兵,岳丈大人清楚我弄这些骑兵花了多少心思,没了他们就如同长枪失了枪头,如何与北国军周旋?
打了几次胜仗便真当我们这支军队是无敌于天下的,现在知道北国军是什么模样了吧。”
作为女婿,尤其是没有儿子的吕布的女婿,便等同于是吕家后人了,林墨当然不应该用这样的口吻跟岳丈说话的。
尤其在这个孝道为先的年代里。
可林墨已经忍无可忍了,如果他只是一介谋士,大可以学着贾诩,情况不对扭头就跑,可他现在是吕布的女婿,是这支军队的主人,如果这支军队败了,他也不会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在林墨看来,魏续他们几个的行径.甚至包括吕布,都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你都要我的命了,谁还跟伱顾什么长幼尊卑。
吕布原本凌冽的目光慢慢融化,最后又是一声长叹别过脸去在台案上重重一捶宣泄着内心的愤恨。
其实他也清晰的认知到这件事的根由还是自己,在刚才他就认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并未责怪林墨看似忤逆的行为和言论。
过了好一会儿,才背对着林墨闷声道:“行了,过去的事莫要再提今后我自当注意,权且说说接下来如何打算吧。”
林墨并没有立刻回答,刻意等了一会,直到吕布扭头看向他,才徐徐道:“其他先不提,岳丈大人既然让我领了监军,这军中概要便当有所倾斜,稍后我要做什么,不要再阻拦,否则小婿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袁谭来斩了。”
吕布重重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这是自然,军中从来都是以你为主的,方才你也不过是恼怒之言罢了,我知晓的。”
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啊,林墨摇了摇头。
翁婿二人走出军帐,大踏步朝着辕门方向而去。
见得林墨从容自若的模样,吕布焦躁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他喜欢林墨这个样子,一人昂首向前也如身后千军万马追随。
军中大纛,理应如此!
贤婿啊,再让我看看你力挽狂澜吧。
“监军.”
来到中军帐外,曹性、宋宪和成廉三人还跪在地上,见得林墨走来,立刻直起了身子,眼神诚恳,恨不得背上一捆荆棘请罪。
他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一场大败完全是五人导致的,中间还呛了林墨几回,现在想来,悔不当初。
“左右,将曹性、宋宪、成廉三人拖下去,斩首示众!”大概,都没料到林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将三人斩首吧,以至于现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直到迎上了林墨凌冽的目光,几名刑罚兵才反应过来,应喏一声后便要上前倒拖三人。
“允”吕布欲言又止,想起刚才在帐内林墨说过的话,他只能选择了沉默。
“温侯.温侯!”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们带着哀腔看向吕布。
毕竟是多年袍泽,又是风风雨雨、血水里摔跤过来的人,吕布也是心痛如绞,只能选择转过身子不看他们。
“允文,他们虽然轻敌冒进,可多年来一直跟随温侯左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否念在昔日军功,免他们一死吧!”庐江打刘勋的时候,高顺是不服林墨的。
后来经历了诸多血战,高顺已经很清楚,眼前站着的年轻人不只是温侯的女婿,更是军中掌纪、主生杀大权的监军,只能出列拱手作揖为昔日袍泽求情。
“允文,他们都已经知错了,请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我愿以身作保,若再有犯,不等你发话,我直接斩了他们仨!”相比于魏越,高顺跟随吕布的日子并没有那么长。
其他不说,当年冀州战黑山贼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同携手的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几人上断头台。
“战前斩将,于大军不利,若可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陈宫也顺势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林墨做沉思状,三人看着他,望眼欲穿,他们都清楚,自己的生死就在眼前之人的一念之间。
好一会,林墨才沉声道:“若非众人求情,今日尔等当受正法,死罪可免,你三人各领四十军棍,贬为马夫,军前效命。”
闻言,三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下,站起身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不知何时,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多谢监军。”
待得他们三人走后,众人才重新回到了中军帐里。
这一仗并非一无所获,至少确定了先登营是跟在袁谭的身边,好在他们的组建者麴义已经死在了袁绍的手里,死因呢,跟魏续差不多吧,太狂了。
麴义不在,这先登营的威力是要打上一些折扣的。
即便如此,先登营也不好对付,能把白马义从都给凿穿的部队,袁绍对青州战线的重视可见一斑啊。
唯独可惜的是,刚见面就被打穿,也不知道大戟士有没有随行。
“温侯,在下有个法子,或可一试。”陈宫第一个开口了。
吕布也不言语,只是朝着他扬了扬额示意他但说无妨。
“北国军三日挑衅才将我们引出,如今得手必然防备松懈,兴许今夜是个劫营的好时机。”
陈宫这么一说,吕布剑眉一挑,确有可能啊。
魏续和侯成在军中也是挂了军职的,尤其是魏续,跟张辽一样顶着的可是中郎将的军衔,已经算是大功一件了,八成要庆功。
这个时候偷袭,他们应该料想不到,吕布的眸子转向林墨,后者却没有任何的表态。
平心而论,陈宫这个建议可行性确实非常高,但,林墨不敢冒这个险了。
四千骑兵一次性折了一千两百多人,如果再派任务,就只能出动并州狼骑和赵云新训练的五百骑射兵了。
这一千八百人是王牌,也是杀器,非必要不可轻出。
说到底,也是折腾不起了。
万一大戟士确实随行了,一旦被他们贴身,真就是并州狼骑也回不来了呀。
林墨轻声道:“未可擅动,他们近些日子来的表现明显都是带着伏击目的,眼下刚刚受挫,还是先等一等。”
“若是明日再来挑战,总不能一直坚守不出,时间长了,军心会散了的。”魏越这种激进派向来就不主张坚守不战的。
“没事,我自有应对之法。”确认了先登营就是伏击的主力,这一点很重要,一整日的备战状态会让随行步卒和骑兵耐力大损,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重点就是避开先登营的威胁。
根据赵云先前所说,加上返回军士的描述,先登营属于重弩,射程不输弓箭,穿透力极强,弊端是过于沉重,极难挪动,而且准头需要经常进行调整。
了解了这么多信息,要说反伏击肯定不现实,赚点小便宜拉回点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只要后面袁谭的走向跟自己预料的一样,这一切的付出才算值得。
林墨这么一说,吕布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他也不想再听那些谩骂了,最主要,不希望让将士们觉得守也是死路,冲出去也是死路,当即拍了拍手,“那还等什么,说说你的部署吧。”
林墨走到沙盘,跟众人讲解着自己的计划,这一回,赵云师兄弟唱主角,其他人也不敢有提反对意见的了。
毕竟,最跳的都已经死了。
在一旁听的细致的贾诩眉头紧锁,眼转子转溜了几圈,心里陡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计划如此完美,都预算好了袁军下一步的走向,你这分明是把魏续他们的死也算计进去了.
不应该吧,好歹魏续也是他叔父辈,希望是我想多了.
有些事,贾诩觉得细思极恐,如凝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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