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摸了摸下巴,沉思道:“结合现场的情形来看,凶手作案时有一定的紧张心理,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推断,他进入死者的房屋内穿着美团外卖的衣服,但死者死亡喷溅出了大量的血液,而且凶手是从死者的正面进行攻击,且死者家厕所的洗手池里面有新鲜的水迹,证明凶手的脸上和衣服上面都有血迹。而口罩比较便于携带,但衣服却不太好携带,凶手一定是把衣服包裹起来找到了一个没有监控布控的地方随手把带有血迹的美团工作服随手丢掉了。”
慕云有些狐疑道:“可是这样的话凶手的裤子上岂不是也有血迹?”
“所以我说,凶手身上穿的衣服一定是深色衣服,这么大的太阳底下,穿浅色衣服一个是太晃眼,另一个就是染了血迹太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说,凶手穿的应该是黑色的牛仔裤或者运动裤。”
慕云不甘心的追问:“如果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把口罩给摘下来了呢?”
“不会的,凶手作案的时候很紧张,是不会故意摘下口罩的。”
把任务布置完了之后,各个小组均出发了。
“张昊,你留一下。”张山见众人都离开了,特意叫了张昊的名字,在本次任务当,张昊主要负责监控廉狄,他们总共分成了两个探组,每个探组有2名成员,实行昼夜轮换制,24小时不停的在廉狄家的楼下守着。
“怎么了?”
“廉狄最近这两天的动向怎么样?”
“目前一切正常,每天就是正常的出门去乌市警校上课,放学以后就回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电话呢?”
“都已经监控起来了,廉狄这两天没有和人打过电话。”张昊不假思索道,抵上了一份清单:“这是两个探组的记录,上面是廉狄每天具体的出入时间和出入路线,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他接过清单仔细的看了又看,廉狄是一个作息时间很规律的人。每天早晨7:30准时出门开车去学校,有的时候下午会提前回来,熟知乌市警校的张山知道,廉狄有时候下午之所以提前回来,是因为他当天下午没课。在大学,并不是每个老师一天24小时都有课程的。廉狄在乌市警校算得上是招牌老师,所以说他的课程相对来说更少,一般来说都是上午。可他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去联系乌市警校,我需要看一下廉狄的课程安排。”
“好的。”
“另外廉狄那边,最近的几天吩咐兄弟们加强监视,我怀疑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最近要跟廉狄有接触。”
“好的。”
“快去吧。”
接到任务的张昊马不停蹄的去按照副组长的吩咐执行了,张山也没有闲着,手里面拿着乌市的地图圈圈画画起来,他把李勇家到董良家之间连上了一条线,又把董良家到廉狄家连上了一条线,最后把廉狄家到李勇家连上了一条线,地图上被他圈出来了一个锐角三角形。从数学的角度来说,张山画的是一个锐角三角形;但从刑侦的专业角度来说,他画出来的是一个心理安全区。上面的三角形的三个角当的部分,就是犯罪嫌疑人认为最安全的活动区域。一般来说,根据犯罪嫌疑人交通工具的不同,他的活动半径也会随之不同。如果说他是步行的话,那么他的活动半径一般不会超过1公里耳朵距离,如果他骑车出门,那么活动半径可能会达到5公里,如果他是驾驶汽车出门,在他心理认为的安全活动半径很有可能达到10到20公里的距离。
这个锐角三角形最长的边的距离大概是10公里,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是有车的。因为作案的时候选择打车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他可以选择在下雨天出门,甚至随时注意警方的最新动态,证明他是一个独居男人。凶手的犯罪肖像在张山的脑海不断临摹、浮现,以至于慢慢完善。
张山推断,这名迟迟没有露面的凶手,年龄应该在22岁到28岁之间,有专业的学习过武术、或者有服兵役、或者从警经历;身高180以上,喜穿黑色衣服,资深冷兵器爱好者;单身独居,住所的范围应该就在心里安全区为半径的20公里以内。虽然说范围锁定了,但乌市毕竟是一个城市,20公里的范围内来排查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凶手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正在他对着面前这副长度将近半米的乌市地图发呆之时,手机铃声响了,电话来自于外勤组:“张组长,我是小李。根据你的要求,外勤组的兄弟们排查出线索了。在午的12:30左右,有人在距离死者家4公里的一处公交车站牌处发现一名符合特征的男子,身高180,戴墨镜,黑色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在这个公交车站牌附近800米的一处垃圾桶内,我们发现了一件染有血迹的印有美团外卖字样的黄色棉质薄款工作服。初步发现领口有拉扯迹象,拉链已经坏掉,已经送交法医做脱氧核糖核酸检测。已经和刘法医沟通过,最快2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张山在电话这头道:“我知道了,衣服上的血迹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死者董良的了。把目击者带到队里做个笔录吧。”
“是。”
挂断电话。
目击证人很快就跟着警车来到乌市刑警支队,目击者是个男人,30出头,名叫李展,是一家五金店的老板,五金店就开在那个公交站旁的门脸里,见到嫌疑人的时候他刚好出门拉五金配件。
“李先生,很感谢你能配合我们的询问,请问你见到他具体长什么样子了吗?”
“这个,我还真说不好。”李展操着一口很正的北京口音道,“因为这小子当时带着墨镜,所以看不见他眼睛到底长什么样儿,不过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颗痣,当时在公交车站牌那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在等公交车,等车来了以后就上车了。他内样儿吧,看着不像是着急,而是有点儿心虚内种,所以我对他印象特深刻。当时吧我一瞧这小子就不像好人。”
张山饶有兴致的问道:“您还有这本事呢?一眼就能看出人家是不是好人?”
“嘿呦我说,您是不知道诶,我们店附近闹贼,净是偷东西的毛贼。你就说我们附近有个技校,那边一帮毛孩子不好好上学跟社会闲杂人员打交道,没事儿一大帮子小混混就爱在这一代晃悠。就拿我们门脸隔壁内家超市,经常丢东西。还有附近的商场里头,我们这当地派出所老接着这样的报案,全都是偷东西的,所以我对这票子人警惕的很。”
“您这卖改锥螺丝的也怕贼偷啊?您店里那10来斤的大榔头贼偷了也跑不动啊。”小李在旁边打了个哈哈道。
“您可别提了,这帮毛贼什么都偷,上回我上个厕所的功夫抽屉里的零钱就都没了,报警也没有后了,好几百块呐,自打那事儿以后我就长了心眼,安装了监控,瞅谁都多长一支烟。所以对于这种鬼鬼祟祟的人呐我格外注意。”
“听口音您不像是本地人吧?”
“我家是北京的,来乌市有个十年年的了。”
“得嘞,那就谢谢您了啊。”
“没事儿警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啊,我也痛恨这帮小兔崽子着呢。”李展笑呵呵道,看样子外勤组保密的工作做的很好,就连目击者都不知道他看到的符合体貌特征的人究竟犯的什么事儿,还以为是偷东西的小毛贼呢。
张山吩咐让小李送李展回家,并且跟着小李一起到了刑警支队的大门口,李展却一口回绝道:“不用,我打个车就行了,你们人民警察的事儿忙,我就不麻烦你们了!”
“没事儿,我们这车烧的也是公家油。”张山笑道。
“那也不成,能不给你们添麻烦就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可知道你们这是哪儿,这是刑警队,跟派出所可不一样,你们手里办的都是大案。”
“派出所的同志们工作量也不轻松,我们就是各司其职而已。”张山笑道,既然李展执意不让送他也就没有继续客气了,等李展走了之后,才对慕云说道:“我说这孙子是用什么办法躲过沿途所有的监控录像的,原来他一直都是坐公交车的。这一点我们还真没想到!”
慕云也十分吃惊:“凶手是怎么想到用这招躲监控的?”
他站在门口,从口袋掏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白塔山,打开包装后用两根手指对着开口处弹了两下,将烟放在嘴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点燃,开口说道:“其实通过坐公交车这样简单的方式躲开监控并不难想到,而是凶手有着很强的逆向思维能力。他能够找到我们破案的空白处,做出一些正常人根本不会考虑到的事情。这是我们办案的疏漏,因为我们曾经从来没有遇到过利用公交车来躲避沿途监控的先例,做刑警久了就会知道嫌疑人的心理,认为他们心理阴暗见不得光,害怕事情暴露一定不敢乘坐交通工具,甚至在出租车、私家车的问题上一步一步走入死胡同,但实际上犯罪嫌疑人却反其道而行之,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位目击证人提供的证词,恐怕咱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犯罪嫌疑人是怎样躲开监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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