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山来说,这个世界上既然会有白的存在,就会有黑的存在。就好比在最光明的地方也会出现影子,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有一句歌词曾经写到,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黑势力之间的钱权交易和门路,是警察一辈子也无法去获知的。所以有的时候,破案免不了和这些黑道上混的人打交道,这样很多案子就会好破很多。打个比方来说,如果说扫黄大队要扫黄,却并不知道哪些娱乐会所涉黄,那么你就能把所有的娱乐会所给清查一遍吗?这样工作量大不说,还十分容易打草惊蛇。有可能你查着一个完全没有涉黄的会所,街道对面有问题的会所就得到了风声,直接把所有的黄色服务都下架,等你过去查到人家的时候人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说在黑道上有个内应,这事儿就好办很多了。人家经常会出入这样的会所,如果他告诉你哪家会所有问题,你去清查的时候一抓一个准,事情不是好办很多了?当然,这样的合作也要有个限度,要基于原则和法律的基础之上,过度的合作就成了官匪勾结。在合理的利用黑道资源的同时,也务必要及时的制约他们,这样社会才会产生一种制衡的和谐。
“那你干吗这么麻烦,把蛤蟆勾引过来又让蛤蟆把黑皮骗过来,直接问那个要饭的谁是老大不就好了?”
慕云对张山的做法表示不解,她觉得张山这一通做法实在是太麻烦了。
“人家要饭的凭什么告诉你这些?”
“我是警察,掏出警官证他们就应该告诉我。”慕云骄傲道。
张山说:“有的时候,穿着警服反而办不成事儿。混混更愿意跟混混打交道,他们不会告诉警察实话的。警察在老百姓的眼里是保护神,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就是瘟神,他们打心眼里恨死你了,可能跟你说实话吗?别说黑皮了,恐怕连蛤蟆是谁都不会告诉你。”
张山一板一眼道。慕云觉得,他这么说也有点道理,设身处地的替乞丐想想,自己本身就是骗子,见着警察还不得吓傻了?如果警察问自己关于黑皮的事儿,他肯定是不会说的,因为一旦说了就相当于把黑皮卖了,以后就没法在这个地界上继续乞讨了,没有办法继续乞讨,他们的饭碗就算是砸了。
张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因为这里面牵扯的不仅仅是谋杀,还涉及到人口贩卖甚至是非法买卖人体器官,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重案要案!他第一时间就把排查的进展汇报给了马剑,因为这样的大案要案他自己也不敢乱作主张,虽然自己在警队里面崭露头角,但毕竟在这种大案子面前缺乏经验,还是要靠马剑这样有资历的老刑警来定夺的。
一听到人口贩卖这四个字眼,马剑的心就被揪了起来,这让他又下意识的联想起五年前卫东和他在执行任务时枪殉职的事情。当初的案子他时至今日都有一个执念,就是五年前的人口贩卖团伙并没有完全落网,一定还有漏网之鱼,这些年一定是销声匿迹的躲起来了。他要亲手抓到那个开枪打死卫东的人贩子。
是个大晴天。
天气预报说,未来的一个星期都是晴天。
万里无云,刺目的太阳高悬在脑袋顶上,炙烤着人的头皮和大地。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乌市刑侦支队的刑警们却没有心情去外面享受太阳。遇到这么大的案子,张山第一时间汇报给了马剑,马剑又第一时间向市局汇报,并且郑重说明,这起案子当涉及到人口贩卖和器官贩卖。上级领导得知之后立刻重视了此时,命令此案由乌市刑侦支队彻查,需要任何部门的配合尽管开口。
“根据黑皮所描述,这些从事“三类乞讨”行业的人不在少数,在本市的幕后有一个巨大的团伙,他们心狠手辣,利用各种手段从外省市拐卖独居人口,其以身体有残疾的残疾人为主,妇女儿童为辅。拐卖到本市以后使用暴力手段威逼他们从事乞讨行业,每天乞讨来的欠款均被幕后的这伙人瓜分囊。而桩子就是其的一名受害者。”张山站起来对众人描述道,“这伙人的手段之恶劣令人难以想象,甚至有些妇女儿童身体健全会被他们活活的打成残废。手骨骨折了不带着去医院治病,任由它断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博得群众的同情。”
“这他妈的是人吗!”
“一群畜生!”
在坐的刑警气的脸皮发抖,“连残疾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帮杀千刀的!”
“而且据初步了解,这货人来自于南方。几乎霸占了本市所有的‘乞讨市场’,大街上那些乞讨的残疾人有多数都是被他们所控制。”张山又走到了会议室的电脑旁边,打开了慕云先前所制作的ppt,道。
“根据我的猜测,这伙人不但从事着人口贩卖的犯罪交易,还存在着很严重的人体器官贩卖的犯罪,他们很有可能是觉得靠乞讨并不能赚到多少钱,而一颗人体器官在黑市里面就能赚到十万元以上,十万元对于他们来说,几乎等于一个乞讨者一辈子乞讨所得,在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他们选择了将手下的乞讨者残忍杀害,将他们的器官卖到黑市。”
听到张山的分析,慕云做出疑问道:“可是我们发现的4具尸体里,只有一具少了一颗肾——就是那个已经高度巨人观状的2号尸体,他的左肾缺失,是发现的所有尸体当唯一一个缺少人体器官的。剩下的三名死者尸体几乎完好,并没有缺少什么器官啊。”
张山接着对他们说道:“对于你这个问题,我想你们再仔细的观察一下就能得到解释,首先我们在工地里面发现4名死者,1号死者的死亡时间最短,为7天,是窒息而死。2号死者缺肾,死亡时间15天,是被钝器打击后脑而死。3号死者是毒身亡,死亡时间2年,而4号死者是被锐器扎破胸腔,导致严重的肺出血而死。从以上几点来开,2号尸体缺少了器官,死亡时间从短到长的排序分别是1号、2号、3号、4号。”
众人点头,听着张山继续描述推测。
“首先,我们要从死亡时间最长的4号尸体入手,我们先看4号尸体的具体情况。”张山动了动鼠标,投影屏上立刻呈现出4号尸体死亡的原貌:“4号尸体,年龄6070岁,身体没有残疾,但是因为年龄原因有很严重的骨质疏松。且身体的整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而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查到4号死者的真实身份,我揣测,这是一个独居老人,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刀子被埋在地底下,且发生过很明显的打斗痕迹,这能证明什么?”
慕云回答道:“难道是说,4号死者是那个犯罪团伙杀人的第一案?”
“没错,4号死者虽然是这些死者当唯一一个算是身体健全的人,但是通过骨密度来看,他的身体状况反而是最大的,而在这个前提下,凶手竟然还留给了死者反抗的时间,证明凶手当初作案时手法并不娴熟。通过死者牙齿的进一步检验,凶手在杀死4号死者之前很有可能被死者用牙齿狠狠的咬过,身上很有可能会有牙印。”
“那为什么4号老人并没有失去器官呢?”慕云问道。
“你们仔细看这个老人的身体状况,有很严重的骨质疏松,证明生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就算买器官,买家也不愿意买如此高龄的人体器官,因为这样的器官就算换到身上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说……”慕云恍然大悟道:“4号死者死去之后,他曾拿着尸体去贩卖过器官,但是没有人肯买?”
“是的。通过这一次的教训,这个犯罪团伙又把目标锁定在了更为年轻的人身上——也就是3号死者。”
张山把投影屏的画面切换到3号死者身上,“3号死者身高165,左腿有先天性发育缺陷,有轻度营养不了迹象,虽然身体有残疾,但是器官十分健康。根据职业技术学院附近一家商铺的老板描述,这个左腿有缺陷的死者曾经经常在职业技术学院一代乞讨要饭,但是在两年前就忽然消失不见了,在消失不见的第二天桩子就替代他来这边乞讨了。这证明凶手对于3号死者的工作十分熟悉,3号死者就是凶手手下的提线木偶,当他们接到需要人体器官的订单的时候,就会从自己手下的提线木偶当挑选质量好的暗杀掉,将人体器官卖出。而3号死者十分符合条件,所以时隔两年,他便把第二个下手的对象锁定在了3号死者身上。”
“可是为什么3号死者也没有失去器官呢?”
“这就是凶手的智商问题了。”张山徐徐说道,“凶手智商并不低,属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种。虽然说3号死者缺少了一条腿,但是相比于4号死者更加年轻,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势必会拼死反抗,他担心杀3号的时候遇到4号那样的临死反扑,所以选择了使用毒鼠强的方式毒死3号死者。3号死者没有防备,服下了他掺了毒鼠强的米粥后没多久便死了,这也是法医为什么在3号死者的胃里发现了没有被消化的谷物的原因,因为四亚甲基二砜四胺这种物质可以溶于水,无色无味。在3号死者死亡以后,凶手才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死者是毒死的,血液内全都是毒素,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抑制了神经元,并且导致了很严重的器官衰竭,他的器官已经完全失去了活性,并不能用了。所以说,和4号死者一样,他也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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