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云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楚夕说:“把这一千个,分给他们三家,回头送货之后,就看他们的手艺,做的结实,耐用,破损最少的,会是今后我们合作的商家。”
盛凌云却摇摇头:“不不不,我们永远不要跟一个商家合作,你看这些灯笼的侧重点并不相同,苏城的,善于做宫灯,锦州城的善于做花式走马灯,而宁州的这户人家,除了基础的这些灯笼,其他的都没有,实力上有些欠缺。”
楚夕:“咱们要的就是普通灯笼,要那么大的实力做什么?”
盛凌云:“万一出现问题了呢,万一除夕前交货的时候失火,灯笼被烧光了,损失财物事小,官府的颜面事大,官府的颜面就是朝廷的颜面。”
楚夕有些于心不忍了:“但是宁州的那户人家,从前也是有实力的,而且孤儿寡母的,想靠着这一笔来赚点名声……”
盛凌云微微一笑,捏了捏楚夕的脸:“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他们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以后怎么在商场混,孤儿寡母又如何,你同情她,别人不一定同情她。”
“你不跟她做生意的时候,哪怕送她银子都行,但是生意就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如果你想的太多,就飞的不远,做好当下的生意才是正经。”
楚夕若有所思,盛凌云虽然是宁州的知府,但不会一直是宁州的知府,早晚他要回到京城,或者去别的地方。
天下可怜人那么多,楚夕同情不过来。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楚夕此时才想着,那些又做了生意,又顾得人情的人,真的是人精。
她怎么就做不到呢?
盛凌云看楚夕依旧一脸愁苦的样子,笑了,给她在商户列表上点了点:“听说这个人走的是知州梁琦的路子,你可以看一看。”
苏城的商户?知州梁琦在位六年了,据说他是宁州本地人。
可苏城的商户走梁琦的路子,是有什么关系么?
楚夕翻了一下商户的资料,原来商户也是宁州人,只是把生意迁到了苏城。
“好吧,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楚夕就把官府采购的单子,让手下人送到他们手上,同时还有定金。
苏城的商户是五百个普通的红灯笼,一百个宫灯。
锦州的商户是三百个普通的红灯笼,二十个走马灯。
宁州蕉叶儿这边只有两百个普通的红灯笼。
价格也是按照他们各自报的价格,苏城的普通灯笼是七文钱,宫灯是一百三十五文钱一个,合计是一百七十两。
锦州的商户普通灯笼是八文钱,走马灯四百文,合计一百零四两。
宁州蕉叶儿的红灯笼也是八文钱,总共十六两。
原本预算只有三百两,算下来,并没有超标。
而且普通灯笼的价格和规格已经定下来了,即便是今后有人想在这上面捞点油水,也不能了。
但是可以在其他灯上做手脚。
楚夕没有把事情做绝,不但给商户留了赚头,也给后面的官员留了油水,只是都不多罢了。
经历这一件事,楚夕才知道,商场之战,战的是人情世故,而不是商品本身。
就像是战场,真正派上用途的是后方的粮草和财力。
只是后来楚夕又让人去了一趟蕉叶儿家,给自家的店铺定了几个大灯笼,虽然生意小,却因此扩大了蕉叶儿家的名声,带动了她家的生意。
让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孙家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了,也是能做生意的。
除了灯笼外,还有做烟花的商家。
做烟花的商家,宁州只有两个,但因为烟花炮竹用的硝石太过危险,都在府衙报备。
也就是说宁州知府要想买烟花,只能从这两家选。
可当楚夕看到这两家往年给官府的报价,大吃一惊:“这是红果果的占便宜,京城的烟花也没有那么贵,八百两,买回来我可以放一个月的,可这才正月十五一晚上的量。”
楚夕看了一眼去年选的那家,生气:“赵,程俩家,去年是程家,今天去赵家好了。”
楚夕让人去赵家采购烟花,谁知回来一问,一样的量,一样的价格。
楚夕明白了,两家商量好的。
“行,行,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是吧,银子在我手里,我就不从宁州买了……”
楚夕让手下放出话来,请苏城的烟花商来商谈价格。
果然,赵、程两家有人坐不住了。
赵员外在府衙门口等了盛凌云半天,盛凌云好不容易从府衙出来,结果一句话没说上,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赵员外在府衙认识梁琦,夜晚寻到了家里。
傍晚,梁琦刚回到家门口,就被赵员外给堵上了。
梁琦自然是知道赵员外所求何事,沉吟片刻道:“走吧,一起去茶楼坐坐。”
赵员外来了,程员外当然也在,俩人一左一右把梁琦给包围了。
赵员外心急火燎的:“梁大人,今年新来的盛大人什么意思,不收礼也就罢了,连烟花都不从咱们这边进了,去年还剩一大批烟花,若是再卖不掉,指不定哪天都炸没了。”
程员外也是很不能理解:“梁大人,咱们烟花炮竹给官府交的税是最重的,若是今年官府不从咱这边买,今年的税只怕都交不上。”
梁琦冷哼一声:“屁话,没有官府这一单,你们的税就会减少,如何交不上。”
赵员外:“可官府每年的都从我们两家购置烟花,今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都知道盛大人是个清官,可烟花上面咱们也没赚多少呀,咱们烟花是个危险物品,大家可都是提着脑袋存放的。”
这是真的,烟花炮竹的厂家是不允许有火的,明火暗火都不行。
一旦出事故,就是死人的大事故,要说利润,也是不低的。
梁琦:“知道盛大人是清官,他让人去问价的时候,还报那么高,真打量盛大人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家是寒门子弟,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
赵员外和程员外互相看了一眼,赵员外为难道:“可这价格已经好几年了,而且每年都是经过你的手,若是咱们把价格报低了,岂不是梁大人的脸面没了。”
梁琦却摇摇头:“非也,我是知州,又是宁州本地人,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但是我还有顶头上司知府大人。每一届的知府大人脾气不一样,咱们得学会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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