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萧觉得有点看不懂沈冬素这个小丫头了,有时候她聪明又胆大,面对他都丝毫没有怯意。
有时候又笨又胆小,死个人就吓的在兄长面前哭,手握各种绝技,却不知其珍贵,一点小恩小惠就送人。
就像一个抱着一堆金元宝的孩童,人家一颗糖,一块糕就能换走。
她是傻还是单纯呢?凌墨萧最后认定,她是没见识!
从出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小村姑不知外面天地之广阔。
幸好是遇到本王,若是遇到旁人,能给她骗的团团转,卖了还帮别人数银子!
沈冬素若知道凌墨萧是这么评价她的,肯定先是无语凝噎,再极力反驳。
大佬,在你眼中死个人是小事,在我们这种普通人眼中。
把人一箭射死在面前,血渐到衣服上,那可是能吓破胆的大事好嘛!我只是吓哭了,已经够强大了。
凌王听刘管家欢喜汇报绣娘用绵线织衣裳的事,又听他已经在尝试用羊毛纺线,如果成功,就能织出价格昂贵的波斯地毯。
凌墨萧听了半晌,也没听刘管家说给小丫头什么谢礼,有点后悔把甲十八调走了,他就总记得小丫头缺什么。
不得不自己提醒:“沈姑娘不知此技术之强,随随便便就教给了绣娘。
她不要回报,凌王府却不能白占她便宜,派个人去看看,她急缺什么。”
刘管家歉意地道:“是老奴失误,只准备了些衣裳鞋袜。老奴这就派人去探查,好好重谢沈姑娘。”
与此同时,沈冬素像圣诞老人一样,在家发礼物。
全家老小围着她坐了一圈,孩子们太激动,坐不住,站在她身边,满眼期待地等着。
先把小孩子打发了:
“小满,这是你的鞋子、夹衣、棉袄,还有这个带帽子的红斗篷,下雪天穿哦!”
小满不敢置信,上前伸手想接,又背过手偷偷看向蒋氏,又询问似地看向沈爷爷。
这么好的衣裳,她能要吗?她配要吗?
沈爷爷替她接过来,把红斗篷披到她身上:“大小正合适,收好了,初一拜年穿。”
接着是小虎,同样一双鹿皮靴子和一双棉鞋,一套夹衣和一套棉衣,没有斗篷,而是皮坎夹,厚厚的灰毛皮。
刘管家说是狗皮,便宜的很。
结果沈爷爷接过一摸就说:“这是狼皮啊!结实还暖和,小虎也是,留着初一穿。”
全家人都笑呵呵地看着,唯一蒋氏,强忍着没抱怨,这得多少钱啊!
这丫头真没个算计,给这两小讨饭的,用得着买这么好的衣裳吗?
直到看到仲阳有一件一模一样的皮坎夹,比小虎多一件带毛领的斗篷,蒋氏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死丫头要是连亲疏都分不清,她真得想法子把这两孩子送远点了。
然后是大莲的,跟小满的一样,但多了两件桃红的夹袄。
这是绣娘赠送给她的,她觉得大莲穿更合适,她不喜欢这么艳的颜色。
大莲很激动,不敢相信自己也有份,还这么多,她从小到大做的新衣裳新鞋子,也没这么多啊!
小孩子都是这样,别人送的礼物,第一反应就是问大人能不能收。
大姨母不在,她便看向大麦,大麦同样不敢收,两人都看向蒋氏。
沈冬素直接把东西塞到大莲手里,笑道:“快把鞋子换了,你的脚都要冻伤了。”
大莲当场哭了出来:“呜呜,冬素姐,谢谢你,我好开心,我从来都没有新衣裳,都是穿我姐和阿沅姐的旧衣裳~”
沈冬素感同深受,她上辈子直到成年,都没穿过新衣裳,要么是捡大孩子的旧衣裳,要么就是别人捐的衣裳。
童年的遗憾,长大了再怎么弥补都补不回来,她看着大莲,仿佛看着小小的自己。
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姐姐跟你一样,也没穿过新衣裳。
没事啊,以后卖红薯粉赚到钱,大莲四季都有新衣裳穿。”
蒋氏把她这反应理解成,她在抱怨一直捡蒋氏或沈冬月的旧衣裳穿,有些不自在了道:
“又不是单你没有新衣裳,咱家谁一年到头做过新衣裳?”
仲阳忙打岔道:“大姐,还有这么多鞋子衣裳,都有谁的?”
沈冬素也不理蒋氏,一包包地把东西拿出来,笑着递给众人:
“阿沅姐的,大麦姐的,对了,这是大鱼哥和小盼哥的,你俩帮我带给他们。
这三件长袄,是三个姨母的,先放我家里,明天她们来做酸辣粉的时候再试穿。
这一包是母亲和父亲的,你们去试试,大小不合适我再带去让人改改。”
蒋氏笑着推沈父去厨房,关门试衣裳。死丫头还算有心肠,自己也有份。
还以为她会狠心不给自己买呢,没新衣裳是小,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才气人呢!
全都分完了,唯有沈爷爷还没份。几个孩子都在摆弄自己的衣裳,也没细听。
沈爷爷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可眼角却一直在瞄那大包袱。
见就剩下两床被子,以为冬素给他买了被子没买衣裳,不禁有点小失望。
没想到沈冬素转身从小木屋里,抱出一个大大的包袱,一件件地取出来给沈爷爷看:
“这是您的两双鞋子两双靴子,这是您的里衣、夹衣、中衣、棉袄,这件毛衣鹤氅,您摸摸舒服吗?狐狸毛的。
瞧这外袍,万福纹的,听说城里老太爷过寿,都是穿这样的料子。我特地为阿爷选的。”
她凑到爷爷耳边低声道:“就这件鹤氅,能换所有人的衣裳鞋子呢!阿爷别让我爹娘知道,否则他们会吃醋的。”
这是真的,这件鹤氅她单独找刘管家买的,另花了十两银子,而别的衣裳鞋子一共才十两银子。
沈爷爷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任由沈冬素帮他试衣裳试鞋子,再披上鹤氅,瞬间由农村老叟,变成富贵老太爷。
看着沈爷爷布满皱纹的笑脸,握着他满是老茧的手,沈冬素觉得再辛苦也值了!
这种情绪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看来原主和她一样,都极想孝顺爷爷。
待沈爷爷发现唯独沈冬素没有新衣裳,顿时笑意敛去,脱下鹤氅道:
“你的冬衣呢?要是没买,这鹤氅爷爷也不要了。”
沈冬素忙笑道:“我也有呢,在小木屋收着。阿爷放心,我不会亏待自个的。”
我又不是原主那个傻姑娘,一味付出,最后什么也没落着。未婚夫退亲还要杀她,母亲骂她是扫把星……
沈冬素突然觉得她快要抓住什么了,抓住原主最渴望的东西,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她只好暂时不想这件事,当天晚上蒋氏和阿沅、大麦烧了一桌丰盛的晚饭,正式庆祝沈冬素度过一劫。
李庸医和孙亭长即将发配的消息,已经传遍全镇,沈家的天煞女又成了镇上的名人,不过这次都是夸赞她的。
因此事还有两人升了官,老村长成了里长,老里长成了新的亭长,沈家村村长暂缺,过几天开大会,全村选村长。
沈冬素让沈爷爷去参选,沈爷爷先是不愿意,觉得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又没当过兵,家里也没读书人,没资格当村长。
沈冬素鼓励他道:“谁说当村长非得能文能武啊?只要能带领全村过好日子,就是个好村长。
咱家有读书人啊!仲阳不是在读书吗?”
正给小满挟菜的仲阳闻言忙道:“就是啊爷爷,夫子说我明年就能进长青学院,后年我就考童生。
等我成了咱镇上最小的童生,你就是童生爷爷,当个村长还不简单!”
沈爷爷笑他:“你这话就像懒汉,拿到一把种子就开始想秋天丰收之后,去哪打酒买肉。
才读几天书,就夸海口考童生。”
沈爷爷一老辈子都是兢兢业业的农民,小时候没在沈家村长大,口音还带了点麻城音。
因为这个他跟村里的其他老人相比,显得有点不合群。这临老了,还有机会能当官。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他又不想抱有幻想,目前他只求能把小满小虎带大,别的真不敢多求啊!
翌日,沈家村又有了新鲜事,来沈家当小工和磨红薯的村民,都在议论。
那就是冯文生和沈冬月在议亲了,听说两家已经在请媒人,请先生测黄道吉日。
王金花早就像大喇叭一样说开,最迟下个月,她就是童生的丈母娘了!
听到这个消息,蒋氏和沈父都有点担心沈冬素,结果发现她丝毫不在意,该干啥干啥。
还笑问沈爷爷要不要去喝喜酒,听沈爷爷不耻地说,才不去掺和那一家子的事。
沈冬素顿时眉开眼笑,说实话蒋氏确实有点吃醋,冬素对沈爷爷的孝敬,远远超过对她和沈父。
快晌午的时候,沈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竟然是胖厨子带着一车东西来看沈冬素。
沈冬素跟家人介绍胖厨子的身份,一听是冬素每七天去帮厨的厨子,还是沈林钟的朋友。
沈家人都客气极了,沈冬素悄悄问他:“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胖厨子笑道:“是刘管家吩咐我来的,让我问问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是大忙,像之前挖藕塘,那样的忙,有需要您尽管说,府上闲人多,来帮您干活!”
沈冬素疑惑地拍拍马车道:“平白送我这么一车东西,又要帮我干活,无功不受?,你不说清楚,我不要敢啊!”
胖厨子顿时笑道:“师父果然大度,教了绣娘这么强的技术,都没想过要点啥。
我听刘管家说,你教绣娘纺线和织衣的技术,很是厉害。
连王爷都夸奖姑娘大方,所以才派我来问问,看能帮姑娘干点啥做为回报。”
沈冬素本能地问:“能折成银子吗?”
见胖厨子一脸诧异,她又干笑道:“开玩笑呢,教个织毛衣就想要银子,我会被后人耻笑的!
不过既然王爷和刘管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瞧,我这房子盖的,龟速啊!
燕子做窝都没这么慢,王府的工匠能不能来帮帮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我想在初雪之前,让我爷爷搬进暖和的房子里住。“
胖厨子一拍大腿:“这是小事!姑娘放心,等我回去就报给刘管家,最多半个月,保管姑娘住进新房子!
对了,姑娘还没打家具吧?府里木匠也闲着,给姑娘打一套家具。”
他可是听刘管家说了,那个织衣裳的技术,非常厉害!要是在京都,当秘方卖,不少人家都会抢着买。
而沈姑娘只需要帮忙盖个房子而已,刘管家当然会投桃报李啊!
就在这时,沈冬素看到沈爷爷换上旧棉衣,和挑着竹筐的大鱼欲往田间去,大鱼没穿鞋,裤脚换的高高的。
沈冬素忙问:“阿爷你们去哪啊?”
沈爷爷回道:“挑塘泥肥地,别人家都挑完了,就咱家还没挑,再迟些时日上了冻,就挑不成了。”
沈冬素这才想到最近总看到挑黑泥的村民,之前和冯文生在河边说话,就遇到过。
又从原主的记忆中搜了一下,是了,秋冬农闲时,农民做最多的事就是为肥地做准备。
一般都是窖肥,或是挑河泥、塘泥埋肥。
之前这是沈父的工作,如今就得沈爷爷和大鱼来做。一拍脑门,之前完全忘了这件事,该让甲十八挑的。
营地的甲十八打了个喷嚏,这是有人在骂他吧?还是有人在想他?
在沈家的那段时间,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感觉。也不知沈家的人会不会偶尔想起他……
胖厨子一听,忙笑道:“明白了,姑娘放心,明天我就带人来挑塘泥。”
沈冬素忙把沈爷爷喊回来,胖厨子没在沈家多留,把一车东西卸下,就赶紧回去复命。
蒋氏欢地地往厨房搬东西,看到那一筐筐炭,一卷卷棉布,一袋袋白米白面,一桶桶猪油腊肉,喜上眉梢。
这礼物备的,太合农村人的心意了。给农村人送礼,你要送值钱的古玩字画,那就是纯傻子行为。
在沈爷爷眼中,一个古董瓶子,还没一袋米值钱。
又听沈冬素说明天会有人来帮忙盖房子,还会有人来挑塘泥,就是之前哥哥带的那一批人。
蒋氏奇道:”人家为啥这么帮咱家?上回你说是教厨子炒菜,这回又是为啥?“
沈冬素实话实说:“这回是我教绣娘织毛衣,就是教你和姨母她们织的那个。”
蒋氏目瞪口呆,半晌才道:“这些有贵人咋这么好糊弄?教个织毛衣就送这么多东西?
当家的,你会啥?明天他们过来,你也教他们点东西。”
沈父失笑:“别开玩笑了,上次人家来帮忙,咱家连饭都没管。这回可得好好管一顿,明天一早你就去镇上买些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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