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大人和郑氏的对话,二姨母瞬间怒火中烧,一掀帘子从屋里冲出来。
只见那赵县尉比蒋德运年纪还大,肩厚臀肥,肚子圆滚滚的。
这样的一个老男人,还想纳冬素为妾!
二姨母想到自家阿沅,姓罗的也是收买了蒋德运,才想到给丈夫下套。
让他听错了酒赔银子,再吓唬阿沅,阿沅才会心软回罗家的。
这蒋德运卖了一个外甥女,又来卖另一个。
花骨朵一样的冬素,竟然要说给这个死肥猪当妾!
二姨母径直走到蒋德运面前,在三人诧异的注视下。
她扬起手,把刚刚被郑氏拦下来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到蒋德运脸上。
蒋德运又惊又气又觉得在赵大人面前丢了脸,捂着脸指着二姨母怒道:
“蒋红兰!你发什么疯?”
郑氏仗着有赵大人在,扬手上前要扇二姨母,手腕却被莫修谨抓住,他沉声道:
“二姨母打舅舅,是姐姐教训弟弟,你若动手,那就是弟媳打大姑姐!
舅母真的要这么做?”
郑氏脸上青白交加,咬牙道:“你俩来了,我欢欢喜喜地备茶,你们是来找事的吗?”
那赵大人却听出了别的信息,忙上前笑道:“你是蒋掌柜的姐姐,那就是冬素姑娘的姨母。
好好好,有你和蒋掌柜替我说媒,正合适!”
二姨母狠狠朝他脸上啐一口,双手插腰高中大骂:
“也不撒泡肥猪尿照照你的脸!
还想纳我家冬素做小,你也配?
蒋德运,你先卖阿沅,又要卖冬素,真是白瞎了每年初二吃的年礼,白给你喊这么多年舅舅!”
这边动静太大,蒋德运家的院墙上,趴着看热闹的邻居,不少嘴碎的妇人拿着瓜子,在门口张望着听。
赵大人大怒,他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还是一个无知村妇!
冷哼一声道:“本大人看上她一个天煞女,是她的福气!
敢不嫁,别怪本大人把这福气变丧气!”
蒋德运和郑氏大急,生怕邻居听了传出去,两口子名声变差,影响店里的生意。
诚然,他俩口子在四邻八巷,早就没了啥好名声。
忙拉二姨母道:“二姐,咱有话到屋里说,你在这又是喊又是叫的,像什么话?”
二姨母满肚子怒火正无处宣泄,又被赵大人这样威胁,岂能这么算了!
要搁以前,民不与官斗,别说是个县尉,就是个小小衙役,二姨母也不会惹对方。
但经过临安府一行,见过大官罗家人的嘴脸,想想自己的阿沅正在遭受啥,阿沅离得远,她没办法帮。
可冬素就在身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冬素进火坑。
当即指着蒋德运骂道:“你跟他说,我家冬素绝不给他做小,爱做小,让他女儿做去!
再敢打我家冬素的主意,我就是拼了老命,告到县太爷那里去,也要把你们扒层皮!”
蒋德运狐假虎威,冷笑道:“告到县太爷那里,这可是县尉大人!
你且去告,看县太爷理不理你!”
这话可没吓到二姨母,她继续骂道:“哎哟,都来听听,县尉大人好大的气派!
仗、仗什么来着,小盼……”
“仗势欺人,狗仗人势。”莫修谨在二姨母身边道。
二姨母立即指着蒋德运和郑氏:“你俩就是狗仗人势。”
又指赵县尉:“你就是仗势欺人!县太爷不管,那我告知府。
老娘连临安罗家都闹了,还怕你不成!”
蒋德运一看门口挤的人越来越多,赵大人气的脸色紫红,忙去捂二姨母的嘴,把她朝屋里拉:
“别在这发疯!”
莫修谨忙拦在二姨母身前:“别碰我姨母!”
蒋德运大怒:“好你个莫小盼,我可是你亲舅舅!你一个读书人,敢忤逆舅舅不成?”
那赵大人抓住重点:“读书人,参加乡试了吗?乡试的榜单可是明天由我亲手张贴的!
小子,要审时度势,别跟疯婆子沾边!误了前程,到时候你舔本大人的脚也没用!”
莫修谨神色未变,风度翩翩,现场其他人都是脸红脖子粗,只有他保持着理智。
拱手问道:“县尉大人是说,会因为此事,利用权势,将学生的功名抹去?”
赵县尉一噎,他要敢说是,明个传出去,天下读书人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读书人真是坏心眼啊!一句话比那疯妇骂十句都扎心。
赵县尉气的手发抖,指着他道:“你,你休得胡说!本大人何时说要抹去你的功名?
只是在教你做人做事而已!”
二姨母再一次唾他:“我呸!你是什么东西,配教我外甥做人?
你自己都做不好人!
一把年纪还要纳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也不怕马上风死在床上!“
赵县尉彻底被激怒,扬起蒲扇一样的手欲扇二姨母,郑氏帮忙,率先上前扣住二姨母的手。
干这事两口总是很默契,蒋德运同时上前扣住莫修谨,他还不信了,莫修谨敢动手打舅舅不成!
二姨母奋力挣扎,连看热闹的邻居都看不下去,纷纷叫道:“怎么能打人呢?”
二姨母骂蒋德运:“我是你亲姐,你帮着外人打我!”
莫修谨看着那赵县尉大步朝二姨母走去,瞬间双目布满血丝,似欲喷火,呼吸越来越急促。
感觉脑子里面有一根弦,越崩越紧,他努力克制着,可那根弦马上就要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的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高声问:“莫修谨在这吗?”
那人一进院子,就看到莫修谨和二姨母。
被一男一女两人扣着手,另有一个中年胖子,正举着手欲打二姨母。
那人大喝一声:“住手!”
一个飞奔,一脚飞踢,直接将那胖子踢飞,重重地撞到院墙上,又扑通一声跟坨大肉饼一样倒地。
张口要骂人,却先吐出一口血来。
那人脚未停,一脚踢飞大胖子,快如闪电,又一脚踢飞了蒋德运,刚好撞到大胖子身上。
他没踢郑氏,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郑氏自己吓坏了,竟然全身发抖地瘫坐在地上。
二姨母忙去看莫修谨,她刚才感觉到莫修谨的情况不对,冬素悄悄叮嘱过她,一定要注意,别让小盼生气。
她怎么给忘了呢?
“小盼,小盼你没事吧?别吓姨母啊!”
这个冲进来解围的青年,忙上前点了莫修谨两个穴位,莫修谨已经僵直的身体,突然一软,大口大口地呼吸。
转头问道:“二姨母,你没事吧?”
刚刚差点被打二姨母没哭,这回她抱着莫修谨,嚎啕大哭起来。
万一小盼出点事,让三妹怎么活啊!
这时那县尉爬了起来,指着那青年道:“你敢打本官!你知道本官是谁吗?
平民打朝廷命官,你小子等着蹲大牢吧!”
这时门口围观的百姓,突然做鸟兽散,一个威严的中年人背着手进来:
“甲统领,没有找到人……”
一看院中情况,中年人诧异:“这是怎么回事?赵县尉,你怎么在这里?”
赵县尉忙对中年人哭诉道:“大人,快叫衙役来,把这个街痞无赖抓起来!
他无故打人,打伤了本官,还殴打百姓……”
这中年人正是光州县的县太爷。
赵县尉还没说完,就听县太爷呵斥道:“大胆!不许胡说,这位乃是甲统领,凌王的副将!
什么街痞无赖,本官看你是醉酒胡言吧?”
这青年正是甲四!
他亲自带接县太爷和莫修谨到凌王府,为了的是,向沈老太爷证明,凌王是凌王……
县太爷不是有意要替赵县尉说话,而是,若赵县尉得罪了甲统领,他做为直属上司,同样没好果子吃。
才爬起来的蒋德运,一听这话,又一次瘫坐在地上。
果然没有人能随时走好运,交好罗大人,发了笔横财。
交好赵县尉,再让冬素给他做妾,以后他就跟赵县衙攀亲了,在这光州县还不横着走!
结果好运还没来,就惹了这么一大祸事。
凌王的副将,那是什么级别的官?别说是打县尉,就算打了县太爷的右脸,县太爷也会伸左脸过去。
二姐和小盼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官?
蒋德运那个悔啊!早知道我还结交什么赵县尉啊,直接把小盼哄好,结交这样的大官啊!
这时甲四问莫修谨:“他们是怎么回事?”
事关沈冬素清誉,莫修谨本不想说,但想到若不借甲四之手,彻底让这个赵大人死心。
谁知道等甲四不在光州的时候,他会不会再去打扰冬素。
并且,这附近的邻居都听到了,想瞒也瞒不住。
莫修谨尽量言简意骇地道:“赵县尉想纳冬素为妾,来找我舅舅和舅母做媒。
我和二姨母不同意冬素嫁给他,双方便起了争执。”
一闻此言,本来丝毫未动气的甲四,瞬间大怒。
沈姑娘也是你能肖想的!那可是我们未来的王妃!
他目眦尽裂,几步上前,一把将两百多斤的赵县尉高高举起,怒道:
“你知道沈姑娘是什么人吗?胆敢如此放肆!”
随即把赵县尉重重地往地上一摔,对县太爷道:“先将此人关押!
胆敢在王爷的封地上殴打百姓,他是活腻了!”
县太爷忙喊几个衙役进来,把赵县尉押走,又警告蒋德运夫妇,此事两人也有参与。
近日居留在家不得外出,随时听县衙传诏。
若非凌府还等着甲四带人回去,甲四恨不得现在就去收集赵县尉的罪证,将这个恶心的死胖子送去下大狱。
等他对莫修谨说是沈冬素需要他去一趟,二姨母忙要同去,两人还跟县太爷坐同一辆马车。
二姨母只觉今天的经历堪比在临安罗府,她这个村妇可算涨见识了。
她又担心冬素,小声问莫修谨:“也不知冬素出了什么事,还要请县太爷?”
甲四耳力好,在驾车处都听到了,忙道:“是喜事。”
二姨母闻言放心了,专心照顾莫修谨,拿帕子给他擦汗,又给他倒温水。
还给县太爷也倒了一杯,平时高高在上的县太爷,友好地朝二姨母笑了笑。
刚刚差点就发病,让莫修谨浑身虚脱一般,但他没有倒下休息。
他若过了乡试,他们这些光州秀才,便算县太爷的门生,在夫子兼县太爷面前,莫修谨尽量保持坐的端正。
待到了凌府,二姨母扶莫修谨下车,在蒋德运家能指着县尉骂,此刻心里也不禁打鼓。
这么气派的人家,甲大人还是在这当差的,可见这里面的主人身份有多高贵。
肯定比罗府还高!咱们这样的升斗小民,跟这样的官宦之家能有什么交集?
这时甲四道:“王爷和沈姑娘、沈老太爷,正等着三位。”
县太爷瞬间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难掩激动,凌王召见啊!
凌王来封地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召见他这个地方官,他岂能不激动。
而二姨母激动的是,冬素和她爷爷竟然跟凌王在一起?
若是甲四这么说,二姨母会跟沈爷爷一样,怀疑他在骗人,这个凌王肯定是假的。
但看县太爷这态度,那明显是真的啊!
凌王啊,虽然现在诸侯王在封地的权力没有过去那么大,但在普通老百心眼里,那就是掌管他们生杀大权的王啊!
那可是皇帝的儿子!
莫修谨也难以保持冷静,明天才放榜,他现在只是一个童生。
连见县太爷一面都极难,竟然受凌王召见!
他深呼吸几次之后,才问甲四:“甲统领可知,王爷召我等有何事?”
甲四似笑非笑,但神情温和:“是喜事,进去就知道了。”
三人被他带到三进的正院,刘管家正陪沈爷爷聊天,沈冬素在一旁倒茶,没有看到凌王人。
沈冬素一看二姨母也来了,不禁喜道:“二姨母快来坐,小盼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她忙去扶莫修谨到一旁,悄悄给他把脉,不禁担忧道:
“脉相紊乱,小盼哥你是不是又激动了?”
莫修谨没说赵县尉的事,怕给她徒增烦恼,轻声道:
“已经没事了,冬素,凌王殿下召我和二姨母做什么?”
一向落落大方的冬素,竟然难得一见地害羞地来,脸颊微红,垂眸道:
“是因为我,凌王殿下,要……”
她话音未落,就听县太爷用激动的声音行礼道:
“参见凌王殿下!殿下千岁!”
一闻此言,沈爷爷扭头看向书房门口的凌墨萧,手里的茶碗滚到地上。
老天爷啊!他还真是皇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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