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德嘴唇哆嗦起来。
她看向林秀珠,再看警察去里面将卧房里的茶壶也给拿出来,茶壶里的茶水虽然已经倒了出来,但是,里面的机关还在。
还有那警察拿着个棉签在壶嘴处擦拭一下。
而后视线又落在房间里花盆,跟尿盆子里。
依次取样后。
警察听见裴司令说:“秀珠给老太太倒茶后不久,胡文德就回来了,她衣服打湿之前,给桌子上其他人的茶碗都添满了茶水。”
警察审视目光落在胡文德身上。
此刻胡文德脑子里全变成嗡嗡声。
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警察拿着本子将所有人的对话都给记录下来。
而后研究起手里的茶壶,盯着茶壶左右扭转,突然发现里面还有个机关,鸳鸯茶壶……
这玩意可不多见。
正惊奇着,外头警察跑了回来,将洗出来清晰的照片交给队长。
而后对比起来……
果然两个茶壶瞧着大致是一样的,但是花卉的图片有的是单瓣,有的是重合,警察看一眼记录下的文字,视线落在胡文德身上:“胡女士,所有证词里显示唯一拎着茶壶进去的只有你,你可有话说。”
“我……”胡文德嗓子干痒,脑子里一片空白。
“队长,验证结果出来了,尿盆里的液体混合了毒,还有茶壶嘴上残留的茶渍也有毒素……”
另一个警员也从外面跑了过来。
胡文德耳边是无限的轰鸣声,就如同电流从耳边流淌过去……
她看着警察带着银色手铐朝她走过来。
看着警察嘴巴开合,似乎说些什么。
她突然抓住裴启繁,重复说道:“不是我,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救救我,儿子,儿子救我。”
她又抓住从医院赶回来的裴永固,疯疯癫癫地重复这番话。
裴永固将胡文德挡在身后。
盯着院子里的警察,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我们私了,你们走。”
警察看向报案的林秀珠。
林秀珠扭头,她才不好私了。
凭什么私了。
先前她害平安,明明有证据,因为裴老太太要死要活,折腾来折腾去,导致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给孩子讨回公道,那时已经几近崩溃了。
这会儿,还想私了。
她绝对不同意。
裴永固扭头看向裴启繁:“爹,他是我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她不能进去,她没吃过苦,就算做雨伞都做不利索。
她这些年给你生儿育女,你不仅有儿子还有孙子,而且我还有哥哥,还有侄子,你忍心让他们日后没有进入组织的资格。”
裴启繁本摆烂的心态被裴永固这么一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任凭胡文德进去。
她进去了,三代内有了案底。
这都是直系啊!
别说关键的位置,就算是普通的位置也没有资格啊!
他这辈子这样了,孩子呢?
以后国家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他能看着孩子在底层讨生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裴启荣身上,他这瞬间腰杆都弯了下去:“启荣,你……”
“大哥,她这次最大的问题不是栽赃秀珠,是给咱们的母亲下毒。”
裴启荣说。
裴启繁脸上带着麻木,母亲这段时间太闹人,忒磨人了。
换成谁都会升起一些心思。
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他转而看向轮椅上的平安,只要平安松口了,弟弟跟弟妹都会松口,至于母亲,不是已经在医院里抢救了吗?
裴平安还没反应过来。
看见的就是跪在轮椅前的大伯。
他这瞬间感觉到一束明显有存在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猛然回头对上裴永固的视线,视线里带着怨恨。
林秀珠瞧见裴启繁就这么不带思考的给平安下跪,脑子立马嗡嗡抽搐起来,他这个当大伯的为什么要给平安下跪,这是逼平安啊。
想把平安架起来。
平安若是不原谅胡文德的举动,就是对他这个大伯的下跪无动于衷。
如果原谅了……
怎么可以原谅呢!
原谅以后给胡文德继续折腾的机会么。
她扭头看向裴启荣。
那是他的兄长。
裴启荣脑壳子这瞬间疼了起来。他挡在平安身前,视线落在裴启繁身上:“大哥,你这是为难平安。”
裴启繁跪着不动。
苏明阮瞧见这一幕,脑子里被各种骂人的话刷屏。
平安是她推过来的。
她把乐乐往裴司令手里一塞。
视线落在裴平安身上,说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我觉得你受刺激有些大,晕过去了,带你去休息。”
裴平安惊讶,而后秒懂,他后脑勺往轮椅上一靠。
闭眼!
苏明阮一脸歉意的看向房间里所有的人,说道:“平安身体还没恢复好,我带他去休息,你们继续。”
“你这个贱……”裴永固反应过来,只见苏明阮已经把裴平安给推了出去。
他跑出去就要把人拦住。
然而,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对上速度过来给苏明阮撑腰的林秀珠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林秀珠问裴永固。
裴永固心里恨极了这些外人,明明裴启荣是自己的亲叔叔,是一家人,都是姓裴的,凭什么这个林秀珠就能左右了二叔的决定。
这些人都在跟他作对,生怕他有了前途。
但是二叔站在里面看着这里。
他艰难吞咽下这口气,对着林秀珠说道:“我没控制住脾气,说错话了,您做长辈的不要跟我计较,我下次肯定会改。”
林秀珠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永固?
改?
这么多年了性子一直这样,从未尊重过她。
也只是口头说说吧!
不过,以后改不改,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裴家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若是裴启荣这次还会说动,她离婚,带着孩子去钟家。
她是有娘家的人。
有娘家真好!
林秀珠决定等平安身体再好一些,带着平安去看看钟家老爷子。
苏明阮跟裴平安有林秀珠的帮助,顺利的走出房间,二人同时呼出一口气,感觉到了一瞬间的轻松。
二人离开正堂后不久。
林秀珠也回到了房间。
她抱着睡着的乐乐。
苏明阮伸手把乐乐接过去,视线落在林秀珠身上:“那边怎么样了?”
“大房的人舍不得让胡文德进去,不想让胡文德有案底,担心影响后辈,真是搞笑了,这会儿担心起来了。
做事的时候是一点儿不担心。
他们要学习钟家的方法,给胡文德一个精神病的鉴定,把人关里面,老裴同意了,条件是分家,日后谁也不干涉谁家。”
林秀珠对这种结果不是很满意。
她想要让胡文德进局子里去,做人得恶有恶报才对。
只是终究应了那句话。
祸害遗万年,裴老太太身体都那样了中了毒又是晕厥又是吐血的,还被抢救了回来。人被抢救回来,裴启繁裴永固在老太太跟前哭了好久,老太太自己都不追究下毒的事儿了。
这就构不成人命伤害。
眼下能把人送到精神病院已经是裴司令用了本事。
不过有了钟彩萍被人带出来这前车之鉴,精神病院那边的看管也严格起来。
苏明阮听见这话,心里憋闷得很。
这些人,关系非常多,一个人出事儿会连带其他人也受惩罚,于是,总有机会被人包庇。
“下午咱就搬出去了,别难过了,能顺利搬出去也是一种解脱。”林秀珠开口。
苏明阮点头。
这年头即使是村里人家,只要儿孙们结了婚就立马分家,如裴家这样的,非得聚一起的不算多。
能顺利分家,确实是一种解脱。
到了傍晚,裴司令才从医院赶回来。
他看着房间里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嘴角抽搐一下,他的家人可真率真,一日都住不得了。
他扛着行李往吉普车上塞。
一些必须用到的东西文件等塞到车上,这才驱车去往他准备的那处宅院。
那处院子面积不大,但是距离故宫极近,走出家门三个年轻有气质的小帅哥里,有两个都是便衣。
住在这里,虽然空间狭小,但是安全。
对于这个小院,苏明阮也喜欢。
这个位置,可真好啊!
以后想要看升国旗,都不用通宵等着了,还可以睡到凌晨三点再出门,多少能休息一会儿呢。
等日后国家发达起来,才能发现这位置到底多好。
苏明阮帮着裴司令搬家。
帮着铺床。
夜里在这边吃了饭。
才回到京大附近的小院。
今夜似乎特别思念周骥北,
没来由的,好奇怪!
抬头看一眼月亮,弯弯的,并没有圆。
育儿大姐将乐乐带走,瞧着乐乐出去一天回来后还这么精神奕奕,育儿大姐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们乐乐身体骨要比其他家的健壮呢,好奇心也旺盛。”
育儿大姐说着,瞧见福宝乐呵呵盯着乐乐。
乐乐跟福宝又一起玩了起来。
裴家老宅。
老太太在医院住着,胡文德被送到精神病院。
大院子今日变得有些冷清,裴启繁跟裴永固面对面坐着,正堂好大的桌子上摆着饭菜。
二人看向对方,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以往老太太身体健康,以往大房跟二房有纠纷,但是饭桌上总是很多人,很热闹。
“以后不用一起吃饭了,没意思。”裴启繁说。
裴永固也点头。
他是结婚有了孩子的人。
孩子在上学,很少来这边吃饭,来这边吃饭规矩多得很。
“工作,怎么办?”他问裴启繁。
裴启繁深深吸了一口气。
视线落在他身上:“你二叔以后不会帮助你,我这种没实权的人,能给你安排的也就是一些街道办事处的小科长,想要往上升,不好说。”
裴永固脸色有些难看。
在军部有过权势,如能接受当个小科长。
但是作为男人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深吸一口气:“我下海!
“下海经商或许能进入另一个赛道。这个时代的多变,您也是看见了,有人凭借军功能青云直上,有人靠一个脑子能进入研究院被几百个人保护着,还有人运气好,也能成为一方势力的领头人,初期的发展,发展中的发展,机会还是很多的。
经商或许能乘风而起。”
经商!
现如今已经有好些人下海经商了,甚至一些在军在政的人辞职也要拼一次。
他们看见经济发展中的巨大利益才会这般,比如丰和集团。
秦家在政上因为站错队,一而再被排挤,但是终究没有被彻底给湮没,不就是因为丰和集团有钱么。
他若是在商界做出一番业绩,不必当个科长差。
精神病院里。
胡文德躺在床上,左边病房的患者在大晚上高呼自己是耶稣,右边病房的患者声称自己是一只猫,时不时喵呜叫一声。
她睡不着。
想要从这个地方出去。
她以往一个人在房间睡觉都没有此刻的恐惧感,也没有那种孤单感,然而此刻,听着隔壁两个房间的声音,她感觉到生存是那么艰难。
甚至觉得不如去踩缝纫机。
深夜里,初秋的风有些凉意,透过窗子吹进来,胡文德猛地睁开眼睛。
她害怕,不敢睡觉。
尤其是不知道哪儿传来的狗叫声,是那么的可怕。
这一.夜。
睡得最安稳的大抵就是林秀珠。
换了新家,家门口依旧有警卫。
她跟老裴住在主屋里,客厅靠西是书房,东边靠近北边的配房里住着的裴平安。
西边的房间空置着,正南边儿也有个房间,也空着……
小院不大,但是是个能自己做主的地方。
想在院子里种花就种花,想要种菜就种菜,不必迎合着别人的喜好。
她很欢喜。
还约着苏明阮明日一起去逛街。
苏明阮自是应了下来。
次日二人一起去的百货商场,挑选一下衣服,再买些好看又有质感的摆件,甚至挑选两款护肤品再选个好用的梳子。
瞧见书店或者报亭里摆着的杂志日报还有一些书籍。
苏明阮扫了一眼,收回目光。
她的小说还得继续写,早晚会摆在这个地方。
“有喜欢的书?”林秀珠女士询问苏明阮。
苏明阮摇头。
这些书不是她想看的。
两人回家时,每个人手里都满当当的。
有人开心。
就有人失落。
秦家。
秦宽依旧关注着裴家,钟家跟苏明阮这边的消息。
听见胡文德将她自己给作死到精神病院里。
他脑壳子忍不住有些疼。
这蠢货!
占据那么好的身份,竟然选择这么蠢的下毒方式。
嫁祸最简单最成功的就是密室杀人……
她非得在这么多人眼皮子下做事儿,人多线索多,破绽也多。
若是他处于胡文德位置,定然是搞个密室杀人,比如在林秀珠单独照顾老太太时,提前做点准备往枕头里放些容易挥发又有强效毒药的化学试剂。
老太太睡一觉死了,还是中毒死的。
只有林秀珠在旁边……
这可比往茶水下毒简单多了。
而且……
栽赃给林秀珠有什么用,裴启荣的传人里,也只有周骥北有本事接他的班。
若是要下手,就对周骥北下手。
这样一来,才能给自家儿子机会,才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毕竟不会有人能觉得她一个没有经过特训的人能对周骥北下手。
蠢人,没有利用的价值。
他这次没想把胡文德给捞出来。
没必要。
他只需要等机会就好。
且让他们安稳一段时间,安稳到疏忽没有防备时,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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