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惹我生气了。”在女儿面前,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爸爸怎么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俞楠楠又变身小大人。
“算了吧,跟你小孩子说不着,等我生气够了,自然见他。你记住,以后别人惹你生气,你也可以像妈妈这样,不想见就不见,别动不动就心软,被人拿捏,委屈自己。”
俞乔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教育女儿的机会,而且灌输的观念主打一个自己开心就好,不为任何人折腰。
为了不让女儿通风报信,俞乔还把小丫头的电话手表没收了。
母女俩去了植物园,看了菊花展,又去农家乐吃了农家饭,下午约程旭渊出来滑冰,跟那位滑冰女神学习了不少滑冰技巧。
晚上,四人一起吃饭,俞乔暗暗观察,程旭渊与那位姑娘,离捅破窗户纸就差一句话的事儿了。
她让程旭渊主动点,可这小子太怂了,生怕捅破窗户纸后,人家不同意,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么怂,真是让她干着急。
母女俩玩到晚上九点多才回,高高兴兴地走出电梯,一抬眸,看到门口处着一尊门神。
看那样子,感觉都快杵成雕塑了。
“爸爸!”俞楠楠一眼看到男人,兴奋大叫。
管羿站得太久,双腿发麻,靠着墙用力起身,笑着接起女儿:“去哪儿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俞乔瞥他一眼,开了门,将女儿从他怀里拉下来,“楠楠,你先回屋。”
俞楠楠平时跟妈妈没大没小,但在严肃场合,一看妈妈神情不对,立刻乖乖听话。
她应了句,眼神在两个大人间来回,进了屋里。
俞乔看向男人,眸光淡淡抬起:“说了这周不想见你,以为我矫情呢?”
管羿没回应这话,一脸可怜地道:“我站了一下午,又累又渴又饿,你能不能让我进去坐下再说?”
“不能。”
“……”管羿知道俞乔的脾气,真正生气起来,软硬不吃。
他今天其实也很纠结犹豫,知道来了两人也会吵架,可又实在不敢不来。
好不容易两人关系有了进展,如果他不来,半个月两人不见面,这一僵持估计又要打回原形了。
“俞乔,我妈明确说了,她支持我的选择。而且她知道管婷的做法后,也骂过她了。今天管婷跟我一起过来的,原本是要登门道歉,可你们不在家,我让她先回酒店了。”
管羿站定,看着眼前的女人,将整件事很快说清楚。
俞乔吃了一惊,转眸看向他。
管婷居然来给她登门道歉?
她愣了两秒突然更火大:“谁要她道歉了?你做这些跟我商量了吗?她知道我家在哪儿了,以后直接上门来找茬怎么办?”
“不会的,她没那胆量。”
俞乔气得不轻,拉开门就要进去。
管羿要跟着,被她狠狠一门板拍在肩膀上,疼得他又缩回去。
俞乔抓着机会,立刻拍上门。
屋里,俞楠楠站在沙发边,眼睁睁盯着他俩,有点害怕,又有点心疼爸爸。
“俞乔,都七年过去了,你的脾气能不能改改?我知道这次是管婷不对,第一时间道歉了,我也愿意让你打让你骂,你别动不动就拒绝沟通啊!”管羿没有走,站在门外,还在尝试化解矛盾。
俞楠楠走上前,轻轻开口:“妈妈……让爸爸进来吧,他站了好久,要是等会儿晕倒怎么办?”
“这么心疼他,那你去陪他吧。”俞乔正在气头上,看向女儿丢了句。
小丫头嘴巴撅起,“人家就是说说而已嘛……”
外面,管羿还没走。
听到她批评女儿,管羿心疼了,隔着门板劝道:“你不要把对我的气撒在孩子身上,她已经很听话懂事了,你非要让她在爸爸妈妈间做出选择吗?”
俞乔一向自诩自己是个合格的妈妈,也很照顾孩子的感受,尽量不给女儿留下什么亲子矛盾的点,以免到青春期引发各种问题。
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看到管羿后,脾气就跟火山喷发一样,根本压不住!
现在管羿说了这话,她突然间清醒,意识到他们当着女儿的面这样吵吵闹闹,对孩子影响很不好——于是暗地里马上调整情绪,尽量冷静下来。
“楠楠,你先去洗吧,不早了。”她看向女儿,脸色温和了点。
俞楠楠也明白妈妈不会真对自己发脾气,胆子又大了点,“妈妈,那你让爸爸进来嘛……”
俞乔:“……”
“让爸爸进来嘛……”俞楠楠拽着妈妈的手,开始撒娇。
俞乔压着脾气,转身朝客厅走去,懒得搭理。
俞楠楠估摸着妈妈是默许了,悄悄去开了门,探出头去:“爸爸,你快进来吧,妈妈进屋去了。”
管羿看着女儿古灵精怪的样子,摸了摸女儿的头进屋来。
“宝贝,妈妈刚才不是对你发脾气,是爸爸惹她生气了。”这个时候,管羿还记得要替俞乔说好话。
谁知俞楠楠很淡定从容地道:“我知道,你们大人就是脾气说来就来,打完了骂完了,又开始后悔,再抱啊亲啊道歉啊……”
“……”管羿吃了一惊,脸色有些尴尬,好奇问道,“妈妈也这样对你吗?”
“有过几次。”
“妈妈一个人照顾你,很辛苦,你多包容妈妈。”
“那当然了,谁让她是我亲妈呢。”
管羿:“……”
抬眸看了眼客厅,俞乔已经走到卧室走廊那边了,随后传来关门声。
收回视线,管羿安排女儿:“不早了,你先去洗,爸爸去看看妈妈。”
“爸爸,妈妈最好哄了,跟她撒撒娇就好了,我每次惹她生气都这样哄好的。”俞楠楠真是成精了,还给大人支招。
管羿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好,我这就去。”
俞楠楠没心没肺地转身跑了,管羿在客厅放下东西,稍稍酝酿好,朝里面卧室走去。
房间门没锁,他手搭上去一拧,门就开了。
俞乔正拿了睡衣,看样子也准备去洗漱。
见他进来,她冷冷地斜睨了眼,枪子儿似的吐出两字:“出去!”
管羿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俞乔从自己面前走过,嘴巴动了动,又没出声。
俞乔进了浴室,关上门。
他抬手摸了把脑袋,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大男人,此时从头到脚都是手足无措的感觉。
如果只是两人之间小吵小闹,他这会儿肯定脱了衣服死皮赖脸地进去缠着她。
被她拍几巴掌,掐几下,闹腾闹腾,腻歪一番,这矛盾就算过去了。
可这回不是。
管婷瞒着他去跟俞乔说的那些话,确实过分了,俞乔生气是必然的,他不敢用插科打诨的方法区哄她,只能等她洗完澡出来,冷静些了,两人再谈。
等了半个小时,俞乔出来了。
她洗了头,用干发帽包着。
水蒸气熏染了那么久,她泡得水灵灵的,皮肤白里透红,瞧着秀色可餐。
管羿立刻站起身,一双手又不知该往哪里放,很是拘束。
“俞乔……”
“你怎么还不走?”俞乔看着他,再次嫌弃地赶人,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护肤一边冷冷地说,“看在女儿面上,我不想跟你吵,对孩子影响不好。但你也别死皮赖脸的,惹急了我什么都不顾。”
管羿见她抹完脸拿下干发帽,马上很自觉地上前,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吹风。
“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
俞乔伸手去拿吹风,他把手一扬,不给。
俞乔压着火,“你想找打是不是?”
“打我可以让你消气的话,你打吧!”男人说完,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站在她面前。
俞乔瞪着他,气得太阳穴发胀,抬手狠狠揣在他腿上。
不过家居拖鞋软塌塌的,没什么威力。
管羿睁开眼睛,“不够的话,多踹几脚。”
“你要不要脸?”
管羿叹息了声,把吹风插上插座,开始给她吹头发。
“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哄你才能让你消气,我也没想到,婷婷会那么大胆,自作主张跑来找你,还对你说那些话。我跟家里人都说清楚了,我们再次相遇是意外,你从没要求我对孩子负责,对你负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想给楠楠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才取消跟林家的婚约。”
管羿再次真诚道歉,幽深无辜的眼眸看向镜中,观察中女人脸上的反应。
俞乔鼓了鼓嘴,还是生气,但总算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其实我能理解你妹妹的想法,没怪她。我不想见你,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管羿动作一惊,“那还能因为什么生气?”
俞乔说:“因为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我们明明很合拍——”
“你别耍流氓行吗?”俞乔从镜中白了他一眼,又沉默,停顿了会儿才决定跟他把话摊开讲清楚。
“你没觉得,你当初跟我分手的原因,现在依然存在吗?甚至现在更棘手。你有你的事业和家人,在西北;我有我的事业和交际圈,在崇城,相隔一两千公里。本来这就很让我顾虑了,结果你妹妹还对我充满敌意,认为我耽误了你的大好前途,影响了你们家跨越阶层。”
“什么跨越阶层,你别理她的。”管羿听到这话都觉得可笑,他从来没有这种念头。
“你没这么想?”俞乔不信。
“没有,不过我对林家确实挺感激的。要不是林总看上我,要把他女儿嫁给我,我不会来崇城,也就不会跟你重逢。当时答应林家的提议,是因为我妈这几年催我催的太急,我想着若是对方为人不错,也愿意跟我,我就结吧,没想到订婚后又遇到你。”
管羿很坦诚,俞乔也很认真地听他解释。
他对自己的心意毋庸置疑,对楠楠的爱也发自肺腑,这些她都相信。
可这遥远的距离问题如何解决?
“那我们在一起的话,一直这样两地分居吗?”
管羿关了吹风,走到她身侧从正面看她,“你愿意跟我复合?”
“我只是说假如。”
“假如……”管羿思索了下,明白她心中的顾虑是什么,“你不愿意跟我去西北的话,那就我尽量抽时间过来陪你们。”
“一直保持这种模式?”
“等以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再说。”
俞乔知道他在敷衍,他也没想好怎么办,心中有点失落,懒得再回应这些话。
“算了,你回酒店住吧,我今晚想一个人静静。”
管羿嘴巴动了动,显然不想走,可是看着她的脸色,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我先回酒店,明天再过来陪你们。”
“明天你不——”
管羿打断她,“我陪陪女儿,总可以?她觉得我们吵架了,很紧张。”
搬出女儿,俞乔没了话说。
管羿走出主卧,看到洗完澡穿着睡衣的俞楠楠猫在走廊。
父女俩眼神对上,小丫头悄声问:“爸爸,你把妈妈哄好了吗?”
管羿点点头,“好了,不过今晚爸爸还是要去住酒店。”
“为什么?”
“爸爸还有事要处理。”
“哼,你不用骗我了,肯定是妈妈赶你走。”俞楠楠嘴巴一撅,牵住爸爸的手,语出惊人,“爸爸,你躲在我房间吧,等妈妈睡了,你再出来跟我挤挤。”
管羿失笑,揉着女儿的脑袋宠溺地训了句:“鬼点子真多!”
不过,他还是不敢的,否则被俞乔发现,后果更严重。
管羿离开之后,俞乔出来招呼女儿睡觉。
等俞楠楠睡下,她打开电脑,对着文档却什么都写不出来。
起身,打开酒柜,拿了瓶酒。
自己再次经历感情之后,她越发能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女孩子都不愿谈恋爱结婚了。
确实矛盾一堆。
哪有自己生活自由自在。
可惜,她已经上了这条船,摇摇晃晃驶出海了,再想回头可没那么简单。
————
周一,管羿没有回西北,而是登上了前往俞乔老家的航班。
跟文湛这边的合作敲定之后,他又主动联系了林总,意思是希望林家这边能快点公布解除婚约的消息。
虽然林总不高兴,但面对管羿提出的丰厚条件,他还是向利益屈服了。
管羿去过俞乔的家,所以下飞机后,叫了专车直奔目的地。
俞乔家的小别墅已经有些旧了,但那一片区是当地比较老的豪宅区,配套设施齐全,生活便利,俞家一直没有搬走。
当然还有个原因,俞妈妈担心女儿什么时候想通了,回来后找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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