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又敲响了。
沈念站在露台,一身冰凉,等着她未归的丈夫。
不知过去多久。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她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全神贯注听着那边的动静。
门开了,又合上。
一抹颀长身影跌跌绊绊走了进来。
沈念空洞的眼神,触到了那抹向自己靠近的身影时,忽然有了鲜活的力量。
“寒……”
她还没喊完,鼻尖窜上浓郁酒精气息,刺鼻到让她心颤,那个‘夜’字卡在了喉咙。
“你……喝酒了?”
“一点点。”
随着耳边抵入磁性的嗓音,暧昧的灯光下,男人迫不及待与她疯狂接吻。
酒精气息与她清甜的气息,深深交融。
激情、嘶咬、沉沦。
睡袍褪去,耀眼的雪白,细腰上曼陀罗,火艳妖冶,在男人黑色瞳仁里,不断放大,渐渐地,那火艳美丽的花朵,变得狰狞,似要吸干他浑身的血。
所有激情戛然而止。
男人眸色,似疯狂拍击的海浪,不过秒瞬,那滔天的海浪,慢慢褪去,恢复到最初的淡然无波,深深看了她一眼,傅寒夜果断抽身,摇晃着身体走向浴室。
沈念抖着胸口,望着那抹绝情的身影,气息不稳,指尖梳理着鬓边掉落的发丝,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今天下午的一幕。
外出回来,她开的比亚迪,被人追了尾,两车相撞的声音,言犹在耳,她爬出车子后的两秒,车子爆炸。
响斥云霄的声音,让她惊得六神无主,只差一点点,她就去见了阎王。
她试着给傅寒夜打电话,每次绝望时刻,男人电话永远占线。
幸好,她毫发未伤,可是,与死神交臂的恐惧,让她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好不容易等他回来,没有一句安慰关心的话,留给她的,永远是个冷漠到近乎绝情的身影。
傅寒夜……
她在心里泣血写着,让她痛苦了三年,又爱恋了三年的男人名字。
沈念拉好睡袍,走回客厅,坐到沙发里,安静地看着墙上的钟摆,凌晨午夜两点。
哗哗啦啦的水声停止,男人走了出来,沈念的双眼,不自禁从那双修长有力的大腿,慢慢往上移动。
宽肩窄腰,八块腹肌清晰可见,水流正不断往下滴落,而那张清洗过的脸,棱角分明到能让任何一个女人流连忘返到尖叫。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男人问:
“还不睡?”
短短一句,好听到能让人耳朵怀孕。
却也冷漠到无一丝温度。
“睡不着。”沈念盯着那傲人身材,傻哑着声音回。
男人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垂下的眼眸,看着她发顶,声音从她头顶劈下:
“今晚这业务不好谈,多喝了两杯,以后,不会了。”
辟啪。
随着窗户上闪过一道白光,雷声滚滚而来。
沈念脖子缩了下,男人并没注意到女人细微的动作,而是盯着窗外黑压压的天色,远处,白色金光似细线,密密布满,雷声一声比一声密集。
翁-翁-翁——
手机铃声欢快又急促。
傅寒夜抬手接电话:
“怎么了?安安。”
安安?
乔安安?
每次都是这样,这女人总会从国外打长途电话回来,而傅寒夜似乎也不避讳,总当着她的面儿接。
因为不爱,所以无惧无畏,因为不爱,所以,肆无忌惮。
沈念所有注意力,全都聚在了两人对话上。
不知道女人说了什么,只听傅寒夜说:
“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结束通话,傅寒夜摘下腰上浴巾,当着她的面,急切地穿戴整齐。
沈念再也按奈不住,她从沙发上起身,冲过去,伸出的手,指尖从他衣袖边角滑过,从指尖划过的,没有男人一丝丝气息,除了冰凉,还是冰凉的空气。
大门没有关,而男人身形已转瞬消失。
沈念站在那儿,似件艺术品。
闪电再次划过窗户,映着她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手脚完全冰凉,她才懒懒合上门,退到客厅里。
站在客厅里,她看着脚下自己寂寞无助的影子,愁绪千万。
乔安安回国了。
离开了三年,终于回来,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人分别了三年,如今不知道会恩爱成什么样子。
还骗她说是应酬。
她沈念就是傻子。
多傻呵!
噼哩啪啦!
响亮的雷声,像是从她头顶重重滚过。
沈念吓得赶紧跳上沙发,死死地捂住自己头,她不敢往外看一眼,自从父亲出事后,她就一直惧怕雷雨,今晚遭遇车祸。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更不如从前了。
乔安安,傅寒夜……
她抖瑟着身体,狠狠地咀嚼着这两个名。
这一夜,沈念脑子很乱,伤心了一夜,也哭了一夜,后半夜,她太阳穴疼到不能自已,直到吞了半片安眠药,才得以入睡。
“太太,早餐做好了。”
意识混沌中,她好像听到了余嫂的声音。
余嫂不住八号公馆,因为,傅寒夜不喜欢外人打扰。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余嫂,奈何眼睛酸涩得厉害,只听余嫂又说:
“你先睡,我去买点菜,傅总刚刚打电话,让我买点盐水虾送去公司。”
傅寒夜并不喜欢吃盐水虾。
乔安安是国际影星,沈念看过关于她的报道,女人最喜欢的一道食物,就是盐水虾。
余嫂走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
沈念醒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似核桃,眸底泛着红丝,伤心绝望一夜的结果。
吃早餐时,她开了电视,电视正回播着一期娱乐节目,当她的目光,扫到大屏上那两张人脸时,沈念手上馒头掉落下去。
乔安安额头受了伤,傅寒夜正小心地为她包扎,她仔细看了看首播时间,正是昨晚她出车祸的时间。
现在,是在轮回重播。
乔安安回国,所有媒体想蹭流量,大肆宣扬。
沈念感觉胸口滞闷,忽然就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胸口像是有把刀,一刀一刀地狠狠扎着她。
绵绵的疼,紧紧裹住了她,泪,夺眶而出,模糊视线。
门响,余嫂回来了,放下菜篮:
“太太,傅总刚刚又打电话来,让你把这虾做好,给送过去。”
心上人要吃虾,他让余嫂买,为什么不让余嫂送过去?
他明知道她对虾过敏,还让她亲自做,男人的心,染了毒液,她沾染半分,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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