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每日只排五十桌,这预定的册子足足排到了半个月以后。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里头的酒楼都有些眼红这鸢月楼。
鸢月楼中同时推出了玉宾牌制度,类似于现代的会员卡,宴请的客人可以得到一张玉宾牌,以材质分为上中下三等,每次消费计账,在玉宾账上放两百两银子即打九折,放五百两银子即打八折,放一千两银子即打七折,账目上的银两可以在每次吃饭时折抵。
每消费五十两银子账目上便可多添一两银子,消费一百两银子便可送一道招牌菜品。
这样的制度叫人新鲜,也叫那些囊中羞涩的人望洋兴叹。如此一来,只有京城之中的大富之家,才能成为鸢月楼玉宾册上的玉宾了。
忙活了几日,左思鸢没想到这酒楼的生意竟会这么好,一时之间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忙得脚不沾地,喝口水的工夫都找不出。
晚间好不容易关了酒楼,左思鸢累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主仆几人关了门,茶香轻轻替左思鸢捏肩捶腿,新请的账房先生晁明拨弄着手里的算盘对账,越对眼睛里头的光彩越盛:“小姐,这短短三日的工夫,除开材料和人工的花费,咱们便已经净赚了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
几人面面相觑,俱是一喜。
想不到短短三天就回了本,左思鸢也觉自己做梦一般。
“既然有了这些银子,不如就再添些人手。”左思鸢喝了一口茶,“再贴个告示出去,招两个信得过的厨子回来,厨房里头人手不够。”
“还有,咱们如今在城南,也该在这间物色一个新宅子了。茶香,你这几日就在这附近留意着,看有没有合适的,先不用着急,再过几日进账多了,手头更宽裕。咱们找个大点的,住着也宽敞。”
左思鸢将心中的盘算一个个数出来,她自个讲着起劲,周嫂子茶香几人听着也欣喜:“还有,左氏粥铺,我也打算引过来。那处的不用丢,只再招几个人来教了手艺,酒楼早上也将早饭生意做起来,才不浪费了这么大的地方。只是这鸢月楼来的人,又比那边的宽裕些,自然不愿意和那些乡野粗民在一起,因此这边的早点要做得精致些,定价也要更高,至于菜品,我还得琢磨琢磨。”
有一个词,叫对症下药。左思鸢想做挣钱的生意,她开酒楼,再不跟以前开粥铺一样,她的目标客户便也跟开粥铺时不同。
如今的鸢月楼,做的是中端生意,口袋里有些银钱的,或许都能在鸢月楼里一饱口福。可是这地方是在京城里,京城里遍地达官贵胄、富绅阔贾,他们口袋里头的银钱让人难以想象,若是不做他们的生意,简直是可惜了银子。
左思鸢的愿望,是攒了钱以后,再在京城中最繁华富庶的地方开一家真正的高端酒楼,只服务那些上层贵族和富足商贾。
只是这个想法她还没有告诉他们,做事得一步一步来,鸢月楼的招牌打响了,在这京城里站稳了脚跟,才好往更远更高的地方谋划。
周嫂子大柱几人没想到开酒楼来钱这么快,他们的月钱也翻了一番,个个激动不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往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鸢月楼开了半个月,因为每日只限五十桌,也未见多忙乱,倒是早点生意一做,看起来倒比晚间更加火爆。
茶香物色了几番,因着这地段不错,倒是难得寻到什么合适的屋子要出手。又因鸢月楼中太忙,一来二去也耽搁了下来。
因此,每日闭户以后,几人还要往家中赶,本就筋疲力尽,倒是徒添了麻烦。
厨子招好上了手,左思鸢便清闲了不少,倒是有了点女东家的样子。鸢月楼里间有几间客房,许是原来的楼里头还做过客栈生意,左思鸢将几间客房改做包厢,留了两间改造一番,做休息的所在。
一间厢房里头燃了淡淡的苏合香,垂了杏色的蝴蝶花折枝帘子,左思鸢绕了一个圆月髻,斜插一只雀鸟点翠衔红珠簪子,璎珞苏子垂在她的额前,更衬得肌肤塞雪。
茶香剪了一只插瓶里头的新鲜芍药插在左思鸢鬓上,一时之间竟然看怔了眼,笑道:“我的小姐,我今儿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比花娇!”
左思鸢啐她一口:“你的小嘴现在真是越来越甜了。”
“别的不说。”茶香细细打量了一番左思鸢,“小姐如今越发有从前在家里头的风范了,嫁去李家以后,成日的跟着他们受苦,好日子未过几天,只将人蹉跎了。如今小姐这神态仪表,便说是未出阁的闺秀也没人不信。”
“行了行了。”左思鸢脸上嫌弃,心里其实倒挺受用的,“等咱们发达了,也给你买两个丫头伺候你,让你过过小姐日子。”
这话一出,左思鸢倒是一愣。
这是被封建社会的暖风给吹习惯了,忘记人人平等的自由民主思想了。左思鸢拍了自己一把,认为自己千万不能跟着旧社会腐化。
两人打趣之间,从人牙子那里新带回来的丫头碧珠轻轻扣了扣门:“小姐,茶香姐姐,周嫂子说来了熟客,要小姐去见见。”
“哟,什么熟客,还要亲自劳动小姐。”茶香蹙了蹙眉,对左思鸢道,“小姐还是别去了,好容易在这喘口气。”
“别,顾客是上帝,跟你说了多少遍都不明白。”左思鸢从软榻上起身,往门口走去。
是什么熟客?
她这些日子并不怎么在前头,认那些客人,都是自玉宾册子上,要说脸熟,还不如周嫂子她们。
左思鸢心里一动,隐隐生出几分猜测。
碧珠站在门口,着一身碧水青棉布短袄,系一条藕色散花裙子。她后脑勺也编了一根乌辫子,小脸素净清秀,笑起来时现出两个梨涡,倒是娇俏可爱。
木檀走了,左思鸢自然要再寻一个人回来。这碧珠,是她亲自在牙子那里挑回来的。说起来倒也巧,碧珠原先也是清净人家出身,故此生得细皮嫩肉,不似做过粗活的。
那些人牙子见她生得秀气,想把她卖给一户员外家做姨娘。说起来是做姨娘,其实是因为那个员外的儿子有些痴傻,娶的媳妇又不能生养,便想买个干净人回去生儿子。那员外儿子虽傻,却花心放浪,将府里周正点的丫鬟都染了个遍。这一番想找姨娘,也不过是图个新鲜。
碧珠本也是本地人口,因为父母亡故了才被兄长卖给人牙子,早听说了那员外儿子的恶名,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
左思鸢过去之时,见碧珠哭得伤心,仔细询问了一番才得知实情,便出了比那员外家更高的价钱买了碧珠。
其实员外那边的人本就嫌碧珠虽清秀却不够漂亮,也有些犹豫,见左思鸢出手,便也罢了。那人牙子多赚了钱,自然痛痛快快地放了碧珠。
碧珠因此对左思鸢却是千恩万谢,来这鸢月楼也格外勤快,左思鸢看在眼里,自然也是十分满意。
见碧珠原先细嫩的一双手通红,左思鸢也有些不忍:“冷水浸多了?仔细些手。”
碧珠应下来,声音细弱,还有些怕生。
她替左思鸢推开一间包厢,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咚”一响,看在倚在窗边的人,左思鸢步子一滞,有些怔愣。
听见动静,那人转过身来,看见左思鸢,面上便现出喜色。
“时七!”
几月不见,面前的男子皮肤黑了些,下巴上长出青色的胡茬,却更显男子气息,毫不影响其俊美。
面前这着墨蓝色流云纹锦袍,以玉冠束发的,正是牧青寒。
发现左思鸢的冷淡,牧青寒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左思鸢思量一番,还是坐到了牧青寒的对面。
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品,左思鸢轻笑一声:“公子倒是会点,都是我家厨子最拿手的。”
“时七,你不生我的气了?”见左思鸢好声好气地同自己说话,牧青寒一脸笑意,有些欣喜。
他的目光在左思鸢脸上流连,一时竟不能移开:“时七,几月不见,你比以前更美了!”
不知为何,见到牧青寒,左思鸢堵在胸口几个月的郁气竟然一下子疏解开来。
她垂下眼睫,压下心头莫名的喜悦,淡淡开口:“公子你叫小女前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见左思鸢语气疏离,牧青寒一下子失落起来,他的手指蜷缩一下,有些失措地垂下头去:“时七你……原来还是在生我的气。为何现在如此生疏,以前你都是叫我慕竹的……”
牧青寒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快被左思鸢忘了的东西便又一股脑想了起来。
她脸色瞬间沉下去,冷笑一声:“慕竹?想不到到了这会,你还要骗我!”
听见这声“骗”字,牧青寒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
他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袍,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开口:“什……什么骗你,时七,你在说什么?我何时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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