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与碧珠面面相窥,最后还是茶香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什么呀?”
而左思鸢正沉默的看着这个精致的盒子。
这正是方才‘傅慕竹’一直要塞给她的雪莹膏。
倒是让他悄无声息的放进了她的房内,还怕她看不见,特意的将案桌上的东西都给清理干净了。
他就不生气么?
左思鸢不明白一个身份有可能比丞相傅慕竹还要高贵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她一个小小的善贾下堂之妇。
忽然左思鸢觉得有些烦躁,干脆眼不见为净摆了摆手:“把这盒东西拿下去吧,我累了。”
“是。”
碧珠上前将雪莹膏拿走,摆上了另外一盒棕色显得格外朴素的一盒金疮药。
若是寻常时候看到这盒金疮药,左思鸢心中自然不会多想什么,偏生的,让她看到了包装更为精致的雪莹膏……
女人总是喜欢更为精致的小东西,即便是一个盒子也不例外。
“等等!”
左思鸢叫住了不明所以的碧珠,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还是将金疮药拿下去吧,用你手上的那个。”
“呃……是。”
碧珠并不知晓情况,只当是左思鸢善变,并未往其他地方多想,倒是一向心思大大咧咧的茶香看得更分明了些。
她心中有些为小姐感到高兴,却又隐隐有些担忧被小姐惦记的那人品行不行,只是关于小姐的私事,她不会去多嘴,顶多就在心中煎熬了几日。
左思鸢擦了雪莹膏,身上被娜真鞭子打出来的伤痕显而易见的淡化了,这道让她觉得很开心,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身上出现任何一部分的丑陋。
鸢月楼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常常有人因为得不到牌子而灰心散去,地段开的热闹,又有官府盯着,倒是没几个像从前一般敢来闹事的人了。
平平淡淡的日子过了快半个月,左思鸢也在未见过假傅慕竹,自然真傅慕竹也未见过。
“小姐你看,那个人又来了。”
一日周嫂子路过左思鸢的时候,看着楼下的食客,多嘴说了句道:“也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竟能日日都抢到咱们鸢月楼的牌子。”
要知道如今的鸢月楼可不是一般人想吃就能吃到的,还得先预约,排队早就排到三天后了!
“说不准人家就是这阵子喜欢咱们鸢月楼的东西呢?”
茶香看了两眼,随后“咦”了声,小心的对着正低着头倒茶的左思鸢说道:“小姐,你看那人的模样……”
茶香没说出接下来的话,让左思鸢自己看,她怕说出来了惹得小姐不高兴。
“不用管他,咱们过自己的日子。”
左思鸢自然也发现了那个人,而且她每每路过那个人身边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
左思鸢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一旦她出现在了对方的视线中,就会被牢牢的盯着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不是很好。
所以左思鸢对对方敬而远之,一旦对方出现在鸢月楼中,她绝不会外出一步。
而且她看这人的眉宇间和假傅慕竹的模样也有些相似,周身隐隐带着一股贵气,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能招惹的起的。
“小姐,年关近了,咱们的东西都还没置办呢。”
茶香见左思鸢不愿意多说,轻咳了两声,神秘兮兮的劝道:“听说南山寺来了两个得道高僧……”
“……”
左思鸢无奈的扫了眼茶香:“不是半个月前方才去过么?怎么又要去?”
“小姐,上香哪儿分时候啊,而且年关近了,我也想多给小姐祈福。”
说着茶香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就你这丫头贫!”
左思鸢敲了敲茶香的脑袋,忽然不知为何,想到了南山寺那颗树上的红丝绸带,上头铿锵有力写着的‘时七’二字就让她心头敢到疲惫。
揉了揉额角,左思鸢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就去吧,收拾收拾,挑个时候咱们歇业,顺便再把年货给置办了。”
“哎!”
茶香喜上眉梢,蹬蹬蹬的就跑了出去,想来也是通知碧珠去了。
在离开李府之后,茶香的性子倒是开朗了不少,左思鸢想着不由得温柔的笑了起来。
她坐在屋内,双手捧着茶杯,悠长的叹了口气,听着外头的嘈杂声甚至还有些惦念从前。
如今在这儿,她也算是个女掌柜了,不至于过的太磕碜,但这儿终究还是皇权当道,若非她运气好,恐怕早死了好几次了。
想着左思鸢又有些失笑,这日子一旦过的安稳了就开始悲伤春秋了,还是太闲了些。
但她心底隐隐的还是被那个骗子留下了痕迹,她很不愿意承认,目前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姐小姐……唔!”
茶香慌忙的声音说道一半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半天发不出声音。
左思鸢心头一慌,要知道鸢月楼这些日子生意红火,恐怕惹来不少的同行嫉妒,上门挑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当左思鸢开门冲进院子的时候,只看到了满脸后怕不停拍着胸口的茶香。
左思鸢疑惑,方才她明明听到茶香是被什么人捂住了嘴,正要开口询问,突然有人就从身后抱了过来!
“谁?!”
左思鸢一惊,正要挣脱。
“时七……是我。”
只听那人的声音中像是带着淡淡的疲惫,下巴抵在左思鸢的肩膀上,嘟囔着说道:“我想过了,就算你厌我,我也要随着你!”
左思鸢松了口气,随后察觉了二人此时的姿势不对,太过亲密了,不由冷了冷声:“放开。”
闻言牧青寒僵了两秒,无声叹了口气,这才松开了左思鸢又笑着说道:“时七,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左思鸢这厢刚转头,便看到了牧青寒手中捧着一个圆润的金球,小小的金球被雕刻成镂空的模样,里头还滚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我听其他人说姑娘家都喜欢这些小玩意,我就也去弄了个,时七你看——”
他像是献宝一般将东西捧在了左思鸢眼底,一时间让左思鸢连狠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而且左思鸢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牧青寒手中的水晶球上,反倒是看着牧青寒的脸,他眼底还有些淡淡的青灰色,让她心中莫名的泛起了一股酸涩感。
虽是这样,牧青寒却也依旧意气风发,披着一身大黑裘站在娇小的左思鸢面前倒像是一直大熊。
“噗嗤——”
左思鸢忽然笑出了声,转头往屋内走去说道:“外头冷,进屋吧。”
“哎!”
牧青寒应声,赶忙跟上了左思鸢的脚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回头看了茶香一眼,茶香很识相的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跟着进去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踏进了左思鸢的屋子。
进了屋子一身寒霜都被暖炉给驱散了,左思鸢坐在桌前给牧青寒倒了杯茶水说道:“你那小玩意算是白费力气了,我不喜欢,收回去吧。”
“那时七喜欢什么?我都去为时七寻来如何?”
牧青寒盯着左思鸢看,左思鸢清晰的看到自己在牧青寒眼中的倒影,眼神也有些恍惚的闪了闪。
“咳。”她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这股莫名的情绪,叹了口气说道:“你迟迟不愿意将名字告知与我,到现在我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你教我如何接受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人?”
这次左思鸢的语气放缓了许多,却还是让牧青寒瞬间白了脸色,他有些慌乱的扯了扯大裘:“时七,这东西我留在这儿了,我下次再来。”
话音未落,连凳子都还没坐热的牧青寒又匆匆的离开了左思鸢的屋子,瞬间没了人影。
“哎……”
左思鸢看着桌上被牧青寒丢下的金球,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很明显的牧青寒在逃避她的问题,左思鸢猜测他的身份可能是某个朝廷命官的某个嫡子,恰好与傅慕竹相熟。
否则谁还胆敢冒充堂堂丞相?
看着桌上的那个金球,左思鸢抿了抿唇,垂眸还是将东西收进了盒子。
这金球贵重的很,她可没时间去打理,这东西就先收着吧,总归都是要还给人家了,还有那根玉簪。
左思鸢本以为牧青寒会因为今日她的逼问又消失几日,却不想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
第二天照样出现在她眼前晃悠,若有若无的都在帮她做事,也帮衬着鸢月楼的运转。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当又一日牧青寒出现在左思鸢面前的时候,左思鸢抿着唇,说了句:“我们谈谈吧。”
牧青寒有些逃避这个问题,僵着身子又一次逃走了。
左思鸢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但她坚信着她这辈子只会是个孤家寡人,对于这些追求,恐怕也只是公子哥们的一时新鲜吧?
左思鸢低嘲的笑了笑。
索性接下来几日牧青寒也未出现在她眼前,年关又近了些,终于左思鸢决定关了鸢月楼去南山寺走走,顺便值班写年货。
她要好好的放松些,将牧青寒尽快扫出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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