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你家小姐,你把药给她灌下去。”牧青寒吩咐道。
“是。”茶香走到床前,接过他手里的药碗,见左思鸢面色苍白如纸,几缕碎发还被冷汗粘在额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自她服侍左思鸢以来,还未曾见她憔悴成如此模样过。
定了定神,茶香舀起一勺药,轻轻掰开左思鸢的嘴,喂了进去,然而又全部被吐出来。
“不行啊王爷。”她心里焦急,带着哭腔道:“小姐她喝不进去。”
牧青寒急得额角冒汗,情急之下,他把药碗拿过来,自己先喝了一口,随即薄唇印上左思鸢的樱桃唇,把温热的药汁渡了进去。
茶香顿时满脸通红,僵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下意识朝身后看去,见严飞也是一脸震惊模样,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相撞,没的生出层暧昧情愫来。
左思鸢总算能喝下药了,牧青寒依着同样的办法,把剩下的药全都渡进她口中,这才发现房中早已石化的两人……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牧青寒怫然蹙眉,两人这才像大梦初醒般,急忙退下。
房内又只剩下牧青寒和左思鸢两人。
他把她小心翼翼放回枕席,又亲自拧了条热毛巾,帮她把脸细细擦过一遍后,坐在床边,爱怜地看着她的睡颜,仿佛今生今世怎么都看不够那般。
“时七。”他语气温柔如水:“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好好睡吧,但是一定要记得醒过来,我还等着吃你做的菜呢。”
说完,他自顾自地笑着,拉着她寒凉如冰的手,熨在自己脸颊旁:“我的胃口都被你养刁了,寻常人做的饭是一点都吃不下去,时七,我想你也不忍心看着我饿着对吗?”
左思鸢的呼吸渐趋平稳,比起前两日也不会突然陷入紧张状态,但仍无法醒来。
牧青寒粗粝的指尖,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流连着,依然感觉到她体温低得吓人。
他指尖轻颤,幽暗如夜的眼眸一缩:“时七,你怎么还是这么冷?”
沉吟良久,牧青寒眼前闪过坚定,他将手探至腰间,轻轻解开身上的外衣……盖在了时七的身上。
“时七,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
他轻声说完,便掀开锦被,躺在左思鸢身旁,以温热的身体作为暖炉,帮她升温。
锦被之内如坠寒冬,渗着透骨般的凉意,牧青寒把怀抱收得更紧,却无一丝旖念,满心想着如何让她的体温恢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左思鸢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牧青寒从迷蒙中醒转,握紧她的手:“时七,别怕。我在呢”
她柳眉紧蹙,彷如置身于噩梦之中,发出无意识的嘤咛。
牧青寒看着她痛苦万分的模样,恨不得自己钻进那无尽梦魇之中,帮她扫除梦中的恶魔。
“我想……我想回家。”她唇间逸出几字:“不想在古代了。”
“你说什么?”牧青寒没听清楚。
“回去,我要我的私房菜馆,我想回家。”左思鸢声音低似啜泣。
接下来,她又嘟囔着一些牧青寒听不懂的词汇,他迟疑良久,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时七,衡王府就是你的家啊。”
“青寒。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突然,从她口中冒出句无比清晰的话。
牧青寒一愣,继而欣喜若狂,他不敢置信地垂眸看着她:“时七,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左思鸢依然紧闭双眸,呼吸变得愈发深沉起来。
牧青寒失落里伴随着雀跃,时七连在睡梦中都不忘惦记着他,还有比这更好的表白了吗?
“青寒,我想带你一起走,我们回,回现代……”左思鸢咬紧牙关,苍白的唇间断断续续说出不完整的句子。
牧青寒剑眉一蹙,现代?这几日她嘴里一直在念叨这两个字。
“时七,等你醒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他把她冰冷的身体拥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允诺,虽然她听不到。
窗外月光洒落在院内的苍松之上,初春的夜晚更深露重,苍翠的松叶上凝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
茶香不知已在院里站了几个时辰,呆呆凝望着卧房的方向,看着窗户上透出的鹅黄色灯光发呆。
严飞都在府里巡视了一圈了,回来发现这傻妮子还在原地站着不动呢。
不怀好意地上前,他从地上捡起颗小石子,朝着茂密的树冠上弹去,顿时簌簌寒霜洒落,茶香躲避不及,被猝不及防地撒了一身。
她吓了一跳,直往旁边跳去,转而看到在旁偷笑着的始作俑者,忿忿地咬紧牙关瞪着他:“你做什么!”
“你怎么不回你的住处啊?”
茶香悠然一叹:“小姐还在受苦,我怎么敢回房间休息。”
她怎么都忘不了今天她握着小姐手的时候,那种冰冷的感觉。
“所以你就在这冻着?”严飞挑眉:“到时候左姑娘醒了,你却病倒了,谁去伺候她?”
茶香神色暗淡,转念一想,他说得也不无道理,然而走至院落门前,她却到底不放心,又看向卧房方向。
“走吧。”严飞跟在她身侧:“她身边有王爷照顾着,不会出岔子的。”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她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茶香抿了抿唇,到底说了出来:“王爷能把我家小姐照顾好吗?”
严飞低笑:“别的不敢说,就从王爷对左姑娘那份细心劲儿来看,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你怎么敢保证?”茶香略有不忿,她起小服侍小姐到大,怎会有人比她对小姐更上心呢?
严飞停下脚步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在遇见左姑娘之前,我从没见过他会看别的女人第二眼,这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被他吓得不敢靠近了。”
茶香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牧青寒已经成年,又是大穆唯一的亲王,府中却没有女眷了。
“所以你就别担心了。”严飞粲然一笑:“好生回去歇着吧。”
意识到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只为了让她宽心,茶香忍不住有点感动,将头一低道:“你跟我来一下。”
严飞不明就里,跟在她身后,来到牧青寒指给她的客房前。
茶香进了屋,旋即捧出个食盒来,往他怀里一放:“这个,给你。”
“给我?”
茶香面色通红,幸而灯光够暗,能够完美地隐藏她的不自然:“本来打算做给小姐吃的,可她现在也吃不了了,怪可惜的,就给你了吧!”
说完,她即刻闪身进屋,好像生怕严飞会拒绝一样。
那扇门砰地合上,差点碰到他的鼻尖儿,严飞愣了片刻,抬手摸了摸鼻子,看着怀里红木雕花的食盒,沉甸甸的。
等不及回到住处,他坐在廊下,把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水晶桂花糕、茶花卷、藕粉糖糕……都是女孩子爱吃的甜腻腻的东西。
到底是特意做给小姐的,严飞暗自感叹。
掀开食盒的第二层,只见里面装着一模一样的糕点,也难怪这食盒拎着这么重了。
严飞方一思忖,便全明白过来,敢情这丫头是嘴硬心软,里头还有他的一份儿。
难得竟心情大好,他把食盒拎在手上,哼着小调朝自个儿房间走去,心里甜丝丝的,仿佛已经把这些糕点吃进肚子里去了。
次日清晨,左思鸢掀开眼眸,呆呆看着青色帐顶的螭龙纹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现在身处何处。
直到听到耳边传来的深沉呼吸声,左思鸢把眼眸一侧,蓦然看见牧青寒放大了无数倍的脸。
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她正被他搂在怀里。
一双杏眼,顿时瞪得老大,眼中流露出惊慌,她下意识掀开被子,看见两人的衣裳都是整整齐齐的,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秒,牧青寒的哀嚎划破安静的空气。
“啊——”
他从床上直接跌落,捂着跌得生疼的屁股,而且尚未从梦中完全醒转过来,睁着双迷茫的眼睛,呆呆看着她:“你踢我干嘛?”
左思鸢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神色鄙夷:“牧青寒,我真是看错了你,原来你是这种人!”
他低下头,抓了抓头发,这才反应过来左思鸢话中含义。
抬起头,他急忙解释:“时七,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医说你受了惊吓,邪风入体,一直暖和不过来,我没办法了才……”
他话说至一半,突然醒悟过来,立即从地上跳起,不顾左思鸢还在盛怒之中,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时七,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澎湃的心跳声,诉说着他此刻的激动和欢喜,左思鸢在他怀中,逐渐理清了思路。
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左思鸢后知后觉地感觉头晕得很,沙哑着声音问:“我晕了多久了?”
“三四天了。”牧青寒心疼地看着她:“时七,你肯定饿了,我去叫人给你端饭。”
说完,他朝房间门口走去,却蓦地两腿一软,险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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