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英没了命似的跑出鸢月楼,跳上马车绝尘而去,哪里还顾得上刁难左思鸢这档子事。
左思鸢站在楼上,冷眼看着成英的马车急速穿过街道,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真有你的,居然能想到用浆糊和胭脂伪装出脓包来,我看这个成英郡主是再也不敢踏入咱们这儿半步了。”
忍了这婆娘这么久,终于如愿以偿反击了回去,左思鸢也觉得心里痛快得很,她转身吩咐:“茶香,去帮我准备一盆洗澡水,我得好好把这身水痘洗掉。”
“哎!”茶香脆生生应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宣阳城内。
牧青寒跟着闫西,再次走进那烟花巷子之中。
“真有你的。”牧青寒把手背在身后,看着闫西调侃:“北府的人正满城找你呢,你倒胆挺肥的,居然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
闫西满不在乎地挑眉:“你没听说过灯下黑吗?说不定他们满城地找我,却唯独落下这个地方呢?”
牧青寒笑了笑:“你这股傻劲儿,倒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是你的心上人吧?”闫西一针见血地问。
“你怎么知道?”牧青寒饶有兴致地反问。
闫西耸肩:“无意间看到你身上戴着的荷包了,恕我直言,你这心上人的针线活儿还真是……”
牧青寒倒是爽快点头承认:“你俩不但身上都有股傻劲儿,而且都这么聪明。”
闫西挑起唇角讥讽道:“你这个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我也说不清楚。”一想到左思鸢,牧青寒的整个目光都柔和了下来:“她很聪明,有时候却又会莽撞,甚至勇敢得不像个女子……”
他还在继续往下说,闫西却朝天翻了个白眼,背着手径直朝前走去。
牧青寒的眉头不解地轻蹙,不是他要问的吗?这会儿又摆出副不耐烦听的样子。
他快走几步,走到闫西身侧:“不过就算北府的人不来找你,这醉花楼的老板可是认得你的脸,到时候怎么办?”
“这个不需要你挂心。”闫西似是胸有成竹,意味深长地笑着:“等会儿进门的时候,你只需要挡着我点儿就成。”
牧青寒略一扬眉,疑惑不解:“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去撞墙。”闫西毒舌地回敬。
“你既跟我说你并非官府人士,也不是北府的人,何必不惜受伤都要来管这个案子呢?”
闫西蓦然转过脸来,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顿了好大一会儿:“你有你的原因,我也有我的原因,我不问你,你也别来管我。”
“我没有管你啊。”牧青寒觉得一头雾水,怎么方才还和和气气的人,现在突然生气起来了:“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到了。”闫西抬眼看了看醉花楼的匾额,简短说了句。
牧青寒走在他身前,将闫西瘦小的身体完全遮蔽在他的身影之中,两人来到二楼。
闫西走到一处房门口:“你去三楼拐角的雅间埋伏着,我们分头行动。”
说罢,便消失在房门背后。
“装神弄鬼的。”牧青寒撇了撇嘴,依言上到三楼拐角,果然见杨绍坐在一群莺莺燕燕当中喝酒。
他儿子尚在发丧,这人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牧青寒心下感叹,潜伏在窗下,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月娘怎么还不到啊?”杨绍歪倒在一女子怀里,不耐烦地敲着酒杯。
这时,门外忽地走进来个白衣白裙的女子,半边容颜被面纱笼罩着,仅露出一双绝美的眼睛。
杨绍见了她,顿时乐了,一双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流连:“月娘,你可来了,倒教我等了半天,还不自罚三杯?”
被唤作月娘的女子一言不发,依依坐在杨绍身侧,倒了一杯酒,却忽然反手泼到了他眼睛上!
杨绍捂着眼睛,爆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月娘从袖中亮出一把短刀,抵在他的喉间。
牧青寒这才看清楚,那所谓月娘,分明是闫西假扮的!
屋中那群女子见此场景,顿时尖叫着四散逃开,雅间内顿时一片狼藉。
从屋外冲进来十几个黑衣人,更是把雅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再过来,我就把他杀了!”闫西冲黑衣人大叫,把横在杨绍脖子上的匕首又往里收了一分。
“杀了又如何?”黑衣人发出几声阴笑:“我们只要他身上的东西,到时候老东西死不死,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闫西眼睛危险地一眯,朝守在窗口的牧青寒使了个眼色。
牧青寒从怀里掏出火药朝里一丢,房里顿时发出爆炸的巨响,趁着混乱,他从窗户里翻进去,抓着杨绍和闫西跳出窗外。沿着事先绑好的绳子滑到地面。
杨绍被吓得几乎失禁,惊慌失措地看着二人。
闫西朝楼上望了一眼:“快走,北府的人已经被惊动了,很快就会聚集到这里来。”
两人不再多话,把杨绍拉上马车,便朝城外逃去。
牧青寒赶着车,却不由得一直留意着那马车里的一动一静。
“你也看见了,北府的人并不会保你。”闫西眼中带着嘲讽,匕首丝毫不放松地横在杨绍脖子前。
杨绍瞳孔不断地颤抖着,看着眼前女子冷艳却绝情的眼睛,紧张地吞着唾沫:“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闫西翻了个白眼:“你可以继续装傻,但我也不保证从这里到城外车子会颠簸多少下,到时候你的这条小命还在不在。”
她话音刚落,马车便很配合地狠狠颠簸了一下,锋利的匕首又深入他皮肤一分,温热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杨绍顿时发出夸张的大叫,伸手探入衣襟,掏出一本册子,塞在闫西怀里:“我给你,姑奶奶,可快把这匕首放下吧。”
闫西把账册握在手里,嘴角勾起抹胜利的笑意,掀开车帘在牧青寒耳边道:“东西到手了。”
牧青寒并未回头,只是粗略一颔首,鞭子抽打在马身上的力道加重,霎时间马车像是离弦之箭般朝前冲过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两里地,忽地几十个人从天而降,都穿着身黑衣,带着面罩,只露出双眼睛。一看就是北府的死士。
牧青寒面色一沉,双手紧握着缰绳,打算就这么径直冲出去,肩膀上却多了一只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想死啊!”
牧青寒微侧过眼眸,悄声道:“那怎么办?现在来不及跑了。”
闫西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两颗烟幕弹,猛地朝前一扔,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拐弯。”
牧青寒急忙调转马头,朝相反方向跑,却为时已晚,只听轰然一声响动,马车的后半部分被劈成两半!
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牧青寒拼命朝前赶车。
“闫西,你怎么样?”
闫西在他身后,死死地拽着快要掉下车去的杨绍:“我没事,你快赶车!”
牧青寒心跳如擂鼓一般,他早知道北府的实力不俗,却怎么也想不到已经达到了这么大的规模。
他看着远处,心里默默地掐算着跟禁卫军大营的距离:“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马在前头没命地跑着,北府的人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闫西甚至能感到剑刃的寒意,抓着杨绍衣领的手也渐渐无力……
久久不闻身后的响动,牧青寒朝后看了一眼,只见闫西手腕上被划了深深一个口子,正朝外汩汩地冒着鲜血,而仍然咬牙抓着杨绍的衣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牧青寒薄唇一抿,当下下了决断:“你把他放开。”
“我不。”闫西声线虚弱,却透着一股倔强:“他是最重要的证人。”
“你要不把他放了,咱们三个没有一个人活得成!”牧青寒激动地吼道:“证人还能再有,你把他放了,我们两个上马。”
闫西的眼睛里一瞬间溢满泪水,身后北府的追兵马上就要追上了,狠狠地咬了咬牙,她把手一松……
下一秒,牧青寒长臂一伸,把闫西圈入自己怀中,伸手朝后果断砍断连接马车的绳子,两人绝尘而去。
“好可惜……”闫西靠在牧青寒怀里喃喃自语。
牧青寒不放心地垂眸,看着那张半边染血的脸颊:“你别睡,我带了禁卫军来,就在一里地外,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了!”
闫西疲惫地勾了勾嘴角:“看来我还真不是这块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牧青寒皱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别说话了,用手按住伤口。”
“我死不了的。”闫西气息缥缈:“对了,要是你的心上人知道我跟你骑一匹马,她会不会生你的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牧青寒太阳穴突突跳着,一面顾及着身后的追兵,一面还要顾及着奄奄一息的闫西。
终于,在他们又翻过一个小山坡之后,牧青寒吹响鸽哨,终于看到接应的的禁卫军。
“闫西,我们到了。”
他垂眸看向她,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晕倒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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