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夕颜点点头,眼神缱绻地看着他,嘴角勾起温柔笑意:“多谢衡王殿下。”
牧青寒神色一僵,旋即将脸转到另外一侧,干笑几声:“习惯了把你当兄弟,你再这样跟我说话反倒不习惯了,现在是宫外,你还是不要叫我衡王殿下,叫我清寒就好。”
“那在宫内呢?也可以叫清寒么?”木夕颜一双杏眼之中波光潋滟,凝睇在他身上。
牧青寒一时尴尬,不知说什么化解,她却适时转换了话题:“杨绍的账册,你看过了没有?”
牧青寒点点头,语气低沉:“没想到那杨绍在任五年,居然从百姓手中搜刮了那么多银两上供给北府的人,他是死不足惜,可惜这条线索是断了。”
木夕颜的脸上也露出惋惜之色:“那从别的地方有没有看出些什么?”
“这北府的势力盘根错节,甚至在各省的商行里都有他们的实力,看来宣阳的这支,只不过是他们的分部而已。”
“没错。我跟着父亲一路北上,路上也不断听说北府黑白两道同吃,要想完全拔除,真得费一番功夫。”
“不过我从那本账册里,好像看到一枚印章,上面写着成煌君。”
木夕颜神色一凝:“那看来,这个成煌君就是北府的首领,这人胆子不小,难道还惦记着倾覆江山不成?”
“不论如何。”牧青寒冷笑:“只怕他没想到杨绍为了黑吃黑,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还把事情捅到朝廷,我总会揪着它的狐狸尾巴找到这个人的。”
木夕颜看着他清俊面容,不觉有些沉迷,直到牧青寒察觉到,才匆忙移开视线。
“你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休息,等到寅时咱们马上出发。”
“寅时?那岂不是天还没亮?”木夕颜不解道:“何故这么着急?”
牧青寒冲她粲然一笑,从衣襟里扯出左思鸢手绣的荷包,在她眼前晃了晃:“都出来十几天了,体谅一下。”
那奇形怪状的荷包一入眼,引得木夕颜顿时一愣,良久才扯出一抹轻笑:“原来如此。”
牧青寒转身走出房门,并未察觉到她脸上浓浓的失落。
两日之后,成英公主浩浩荡荡的婚礼终于成行。
恭王府从十几天前就张灯结彩,甚至周围方圆五里的树上都被缠了大红的绸缎,生怕会有人不知他们办喜事一样。
左思鸢起了个大早,便开始沐浴熏香,特地吩咐茶香把一斗新鲜牛乳加入洗澡水内。
“小姐,你这满脸的黄瓜片是怎么回事啊?”
左思鸢扶了扶眼睛上的黄瓜片,唇角一扬:“这是补水面膜。”
碧珠跟茶香对视一眼,俱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沐浴过后,左思鸢穿上件玉色齐腰襦裙,领口处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带着一串八宝璎珞,襦裙外罩着一件敞口银丝纱衣,动辄都有流光闪烁,衬得她贵气非常。
“小姐,你真是越发好看了。”伺候完她梳妆打扮,茶香情不自禁赞叹道。
左思鸢挑眉:“你当真这样觉得?”
茶香用力点头:“小姐原先在李府的时候,虽然也很漂亮,却是神情憔悴,自从您合离之后,连皮肤都变得特别有光彩呢!”
左思鸢不禁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是比刚穿越过来的那阵子脸色好了一些,这或许就是自信带给人的力量吧。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去大闹成英婚礼,为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含冤而死的这个身体的原主。
打扮一番过后,左思鸢走出大门,一眼便看见傅慕竹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傅慕竹站在车前,正执扇朝她微笑。
左思鸢的耳根微热,从她的位置走过去的短短距离,她居然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去郡主府呢。”
傅慕竹温文尔雅地把她扶上马车:“你可是我的女伴,我若丢下你独自赴宴,岂是君子所为?”
见左思鸢微愣,他急忙补充一句:“演戏也要八分像嘛。”
确认她上车坐稳之后,傅慕竹跟着坐上马车:“时七,今天有我跟你一起去,你就放心闹吧,我会当你的护卫,替你保驾护航。”
说罢,傅慕竹冲她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少年老成的傅丞相脸上见到如此稚嫩孩气的表情,一时间竟让她莫名想起牧青寒来。
现在半个月已过,他却还没回来。
左思鸢不觉有些怅然,转头去看窗外掠过的街景。
李府门前张灯结彩,火红绸缎绵延十里,街道两边停满各府的马车,端的是气派十足。
左思鸢扶着傅慕竹的胳膊下了马车,此时蓦然一阵狂风拔地而起,掀起她宽大的衣袖,她急忙抬袖去遮,脑海中却飞快闪过一幅画面。
阴雨绵绵的上午,小小的红色软轿,被四个轿夫抬进个小小的四合院里。
“时七,你没事吧?”
傅慕竹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像带着回音似的,左思鸢眼神空茫地看着他,良久才定了定神道:“我没事。”
方才的画面,大概就是原主嫁到李府的场景,那个时候李端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酸秀才呢。
想必是原主在天有灵,感应到李端今天大婚心有不甘,才用这种方式传达给她。
“放心,我不会让他这亲成得舒心的。”左思鸢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要进门了,左思鸢走在傅慕竹身侧,把团扇举起来遮住自己的脸。
站在门前迎客的李端见当朝丞相亲临,急忙拱手行礼道:“傅丞相愿意赏光过来,下官惶恐。”
傅慕竹嘴角象征性地勾了一勾:“恭祝李侍郎鸾凤和鸣。”
李端自是谢了又谢,眼神却落在他身旁一直用团扇遮掩着脸的左思鸢身上:“傅丞相,这是。”
傅慕竹眼神微冷,轻轻扫过李端的脸,他顿时将左右乱瞟的眼神收了,侧身让出一条道来:“丞相请进。”
进了李府,顿时围上来一群意欲巴结傅慕竹之人,左思鸢见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我先去后花园躲着了,慕竹,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傅慕竹淡淡颔首,左思鸢趁人不注意,一溜烟儿沿着回廊朝后花园跑去。
随后吉时一到,一顶十六人抬的花轿停在李府前面,李端胸前戴着朵大红花,威风凛凛地掀开轿帘,拉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成英,在众人瞩目下走进李府。
拜堂成亲之后,李端正志得意满地拉着成英四处敬酒,却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回头一看,正是傅慕竹身边的亲信,他笑眯眯地对李端说道:“我家丞相有要事见大人,正在后花园恭候。”
傅慕竹乃是他顶头上司,李端不敢怠慢,便朝成英郡主告了假,独自来到后花园。
花园之中,牡丹初绽,蜂蝶游戏其间,引人眼花缭乱。李端来至后花园,目之所及却没有傅慕竹的身影,却见一银衫女子的背影亭亭立在花丛之中。
李端越看那一抹袅娜背影越觉得眼熟,鬼使神差地挪动脚步,走至她身后,那女子却先转过身来。
“怎么是你?”李端心里一惊,倒吸了口凉气。
左思鸢匆忙拂去眼角那一滴根本不存在的泪珠,垂眸掩饰着道:“你来了。”
李端左右环顾一阵:“看来并非丞相传唤,是你找我了。”
说罢,他挥了挥袍袖就要离开,左思鸢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袖子:“你连跟我说句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吗?”
李端转过头来,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思鸢,我们已经和离,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你何苦要在今天过来找我说话?”
左思鸢闻言,眼圈顿时红了,大大的杏眼顿时被泪水所盈满,在眼眶里打转,散发出一种让人心碎的美。
她压抑着嗓音中的颤抖娓娓说道:“我本来是想看你最后一眼,便断了念想,可我看着看着,就想起你娶我进门的时候,那天下着雨……端郎,你我之间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左思鸢嘴上说着肉麻的话,心里却一阵阵恶寒。若不是为了狠狠报复成英一下,她是宁死都不肯对着这张脸抒情的。
李端果然上钩了,或许是左思鸢美人带泪的样子吸引住了他,亦或许是他的心中对左思鸢本来就怀有歉疚,竟然不再拒绝她拉着自己的袍袖:“那你说,你还要怎么样。”
“端郎,你能不能再陪我坐一会儿?反正现在成英郡主只以为你跟傅丞相待在一起,不会有人发现的。”
左思鸢嘴角噙着惨淡的笑意,朝李端伸出手,眼神殷殷看着他,仿佛化作人形勾引唐僧的白骨精。
李端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绝美容颜,控制不住地朝她走了过去,把她的手握在手中。
左思鸢眉眼低垂,佯装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姿态,扭扭捏捏问道:“她……对你好么?”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不过是五品的侍郎,你觉得她会对我有几分敬重呢?”李端面带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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