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传晚膳的时候,银雀才一进厨房,便闻到香气扑鼻,却也并不完全是鱼肉的香,而是混合着花香。
“左姑娘,你这做的是什么呀?”她说罢,忍不住又吸了两下鼻子。
左思鸢抬眸看了看她,樱花瓣儿似的唇瓣一抿,雪腮上顿时现出两朵浅浅的梨涡:“银雀,我的乌龙白桃糖水马上就做得了,很快就可以传膳了。”
银雀从未听过此等新鲜玩意儿,因而好奇道:“白桃糖水?”
左思鸢点点头,把冰桶里冰着的糖水倒进汤罐里:“最近正是桃花盛放的季节,而这桃花又有爱情和美的寓意,这桌桃花宴,想必能给娘娘带来好运的。”
“桃花能做菜,还能做宴席?”
左思鸢指着桌上已经做好的菜,一一介绍道:“桃仁炖肘子、鲜桃墨鱼仔、桃花鸭三吃、还有桃花蟹黄烩芙蓉,酿桃枝、还有这个桃花鳜鱼汤,甜汤是白桃水,再加上桃花酒。”
银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是每道菜都跟桃花有关,这模样也讨喜。”
左思鸢朝偏殿看了眼:“现下娘娘跟皇上下棋也该下累了,咱们快些去传膳吧。”
晚膳时分,牧青野携着皇后走入饭厅,还未进屋便闻到幽香阵阵。
银雀笑意盈盈站在桌旁,冲两人行了个礼道:“皇上,娘娘,这是小厨房特制的桃花宴,恭请皇上娘娘品尝。”
她依着左思鸢的吩咐,将桌上菜色一一介绍了一遍后,便知趣地退下,只留皇上和皇后在饭厅之中。
牧青野在主位坐下,皇后盛了碗鳜鱼汤递给他:“皇上尝尝这汤。”
他拿着调羹喝了两口,眼中神色微变,看了看皇后,有些欲言又止。
皇后被他看得一阵紧张:“难道是汤不好喝吗?”
牧青野笑容一滞,尔后不动声色地赞叹一句:“味道甚好。”
皇后含笑斟了杯酒:“臣妾敬皇上。”
牧青野看了皇后一眼,把汤碗放下,伸手握住她莹白的手:“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便像从前那般跟我以名字相称吧。”
皇后闻言,诧异地瞪大双眼,伸手掩住唇瓣:“臣……真的可以吗?”
牧青野笑意温和地看着她,蓦地抓住她的皓腕,将嘴唇凑上去,就着她的手把杯中酒饮尽。
皇后眼中凝着片片水光,启唇轻声唤道:“青野。”
牧青野微微颔首:“灵溪。”
左思鸢立在殿外,看着米黄窗纸上的两道淡黑的剪影,心知今日之事已经圆满,嘴角不觉也挂起笑意。
无论如何,牧青野跟皇后这对有情人能因这桃花宴重温鸳梦,她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看什么呢?”倏忽一道轻柔和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左思鸢回头一看,牧青寒正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左思鸢睁大双眼:“皇上就在这屋里呢。”
牧青寒顺手执起她的手,朝她挤了挤眼睛:“我知道啊,可我料想他现在没功夫理会你我,这才来找的你。”
左思鸢噗嗤一笑,忽地想起什么,拽住他的袖子低声:“你跟我来。”
她拉着牧青寒回到小厨房,从桌下拿出个红木食盒来:“这本来是我给自己留的,便宜你了。”
牧青寒轻笑一声,顺手接过她的食盒:“时七,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他牵着左思鸢的手走出房间,瞥眸笑着看她一眼:“抓紧了。”
左思鸢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觉身子一轻,瞬间站在房梁上。
极目远眺,夜里的大穆皇宫灯火点点相连,映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景致颇佳。
“这里风景好漂亮啊!”她忍不住赞叹。
牧青寒但笑不语,在房檐上坐下:“在这里一面喝酒一面赏月,也是美事一桩吧?”
左思鸢一双眼笑成月牙形状,敛裙坐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牧青寒莞尔一笑,将杯中酒饮尽:“时七,你真厉害,皇兄跟皇嫂已经有一年未曾像如今这般了。”
“为什么啊?”左思鸢问道:“看得出来,皇后对皇上是很上心的。”
“很难说。”牧青寒神情复杂,想了想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跟皇嫂感情不错,但登基后便埋首于政务,宠幸的也多是权臣的女儿,却也没见他偏宠于谁。”
左思鸢闻言一叹,轻抿杯中的桃花酒,有些怅惘:“可能这就是嫁给九五之尊的难处吧,注定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牧青寒神色微变,急忙道:“时七,我跟皇兄可不一样啊,我只有一颗心,只会娶一个女人的。”
左思鸢忍不住弯了嘴角:“你要是敢纳别的妃子,我就去找别人。”
“那可不行。”牧青寒极认真道:“若是哪个男人敢招惹你,我就把他绑上麻袋沉湖。”
“那我呢?”左思鸢挑眉笑问。
“你……”牧青寒沉吟片刻,蓦地一笑,长臂一伸把她圈入怀中:“然后我就整日跟着你,这样你既看不到别的男人,每日只能看着我,看你还会不会三心二意。”
左思鸢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甜笑,他的话虽幼稚,却让人听了心里甜丝丝的。
靠在牧青寒怀里,她凝眸看着空中圆如玉盘的月亮,忽然明白了何为“千里共婵娟”。
而今与所爱之人相互依偎共享月光,真是最好的福气了。
次日,左思鸢醒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支撑着坐起身来,脑际传来隐隐阵痛。
她已记不得昨日如何迷迷糊糊在牧青寒怀里睡着的了,看来这桃花甜酒的酒劲儿倒是不小。
门吱呀一响,茶香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小姐,您起了。”
左思鸢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茶香看了看窗外答道:“已过了巳时了。”
左思鸢心里咯噔一声,匆忙下了床,茶香莫名其妙地看她几眼:“小姐莫急,皇上和皇后还没醒呢。”
“还……”左思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疾不徐地梳妆一番,才要出门,却见银雀笑意盈盈站在门外。
“左姑娘,今日早膳做什么呀?”
自打皇上来了云轩殿,银雀对她的态度可谓是判若两人,左思鸢嘴角勾了勾:“皇上跟皇后昨夜刚饮了酒,喝些蜂蜜雪梨汤再好不过,再配上蟹黄小笼和酸豆角,都是开胃的好菜。”
饭厅之中,牧青野喝了口蜂蜜雪梨汤,剑眉一沉,便不再多言。
他的态度才刚有些好转,皇后很是诚惶诚恐:“皇上可是觉得不合口味?”
牧青野把碗放下,沉吟片刻才道:“让她出来吧。”
皇后微愣:“皇上指的是?”
“左思鸢。”牧青野语气淡淡:“我知道从昨日到今早的菜都是她做的。”
皇后神情微变,给银雀递了个眼色,下一刻,左思鸢从门外走进来,行礼道:“民女见过皇上,皇后。”
牧青野目光冰冷落在她身上:“召你入宫是来学习规矩的,你倒是过得清闲,半月之后你拿什么跟木姑娘比拼?”
左思鸢干笑几声:“皇上圣明,仅从饭菜便能判断出是民女所作,真是教人佩服。”
牧青野剑眉一拧,语气不觉提高些许:“若到时候在后宫众妃眼前贻笑大方,以后这京城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说罢,他将袍袖一挥,起身走出饭厅,徒留左思鸢跟皇后面面相觑。
牧青野走后,气氛顿时凝固,在周遭缓慢流动着,左思鸢垂眸看着光洁的地砖,良久,听闻皇后蓦然一声轻叹:“本宫是教不了你什么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回小房间待着吧。”
左思鸢闻言,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出饭厅。
见她出来,茶香急忙凑上来:“小姐,我看皇上出去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怎么回事啊?”
左思鸢瞥眸看她一眼,嘴角泛起自嘲的苦笑:“皇后让我去小房间里思过。”
这已经跟被软禁无异了,她这才明白什么叫天子之怒,得罪这位绝对权威,就算再有冤屈,也永无伸冤的可能。
“为什么啊?”茶香吓得脸色发白:“昨儿皇上不是很喜欢小姐做的菜吗?”
左思鸢长舒出一口气,摇摇头:“再陪我去趟厨房吧。”
茶香讶异道:“小姐,你还敢去啊?”
“皇上不让我给皇后做饭,也没说不让我做饭给自己吃啊。”左思鸢定了定心神,已经恢复平静的神色,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挽住茶香的手:“走吧,给你做好吃的去。”
午间过后,她走到假山后的秋千架,小鱼儿正孤零零地荡着秋千,清秀的眉眼里藏着一点落寞。
她扬眉一笑,走了过去:“我今儿没迟吧?”
小鱼儿闻言一惊,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左思鸢但笑不语,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放进他怀中:“给。”
“这是什么?”小鱼儿把纸包拿在手里。
“盐焗鸡腿。”左思鸢挤了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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