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俯下身,在牧青寒左脸印下一吻。
温暖而柔软的印记,就像是一道烙印,让他左边脸颊开始隐隐发烫。
牧青寒只觉呼吸都带了紊乱,左思鸢却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丫头般粲然一笑,退回到马车之中。
又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两人隐隐看见前方有座城池,牧青寒回头朝帘子里道:“时七,再过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
左思鸢掀开帘子,忧心忡忡看了他半晌,问道:“咱们现在可在逃难呢,进了城里,若是被抓起来怎么办?”
牧青寒眉间神色一沉,思忖后才说:“我们离京还不到一天,消息传得应该没有这么快才对。况且,哪能因为怕追兵,就不吃不喝不睡觉的?”
听他沉声分析着现状,左思鸢这才发觉,比起初次见时,牧青寒已是成熟不少了。
她不觉心尖一动,嘴角向上扬起,点点头说道:“好,现在我跟着你,自然一切都听你的,寒郎。”
因是性格所致,她甚少如此亲密唤他,牧青寒闻言,心里受到的震撼不言而喻,他身子一颤:“时七,你刚才唤我什么?可否再还唤我一次?”
左思鸢笑意变得狡黠:“我叫你傻瓜!”
牧青寒斜睨她一眼,不服气道:“等我把你娶了,你少不了唤我一声寒郎。”
左思鸢闻言,心里不觉甜丝丝的,嘴上却执拗着道:“你现在两手空空的,如何娶我?”
牧青寒想了想道:“倒也是,我自幼便是皇子,长大就是王爷,却从来未曾想过自己能做什么别的事情。”
左思鸢静静地看着他陷入沉思的侧脸,问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牧青寒思索良久,神情都变得有些空茫了,他沮丧地摇摇头。
左思鸢唇瓣一抿,又问:“那我问你,现在大穆的年轻人想要闯出一番事业,一般都干什么呢?”
“现在大穆的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一则从商,二则入仕,我入仕是不可能了,只能学着做生意了。”
“唔……”左思鸢沉吟一下,乌溜溜的眼瞳一转,莞尔一笑,挽起裙摆在牧青寒身边坐下:“做生意嘛我在行,咱们不如再找个地方重新开始,我还开个小饭铺。”
“那怎么行?”牧青寒斜了她一眼,赌气似的道:“你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我能养得起你。”
左思鸢心头热流涌过,她抬眸看着灿烂阳光下牧青寒棱角分明的侧颜,一双月牙眼笑得弯了起来:“行,那我就在家里帮你做饭。”
幻想着两人之后面对的生活,牧青寒忍不住嘴角轻扬。
左思鸢定睛看了他半晌,突然说道:“青寒你别动。”
牧青寒不明就里,转瞬间,一块散发着幽香的洁净手帕就贴在他的额角。
“你一路上赶车这么辛苦,都被晒出汗了。”
牧青寒瞥眸看着她,不施粉黛的白皙脸庞在日光之下更添明丽,漆黑双瞳如同上好的墨玉,他甚至都能瞧见自己的倒影。
“为了你,就算辛苦也没什么。”他淡淡说道。
左思鸢没说什么,却伸出胳膊挎着他,歪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青寒。”她闭着眼睛说:“你赶车都赶了一日了,会不会觉得很没意思呀?”
“有一点吧。”牧青寒想了想说。
左思鸢莞尔一笑,自他肩上抬起头来,笑眼盈盈看着他:“那我唱歌给你听吧。”
“好。”
“唱什么呢?”左思鸢坐起身来,朝远处的树林和田地远眺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啊吹向我们,我们像春天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
左思鸢挎着牧青寒的胳膊唱得兴起,却察觉到他双肩一阵颤抖,不觉奇怪地朝他看去,只见牧青寒嘴角一抽一抽,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你……是觉得我唱歌不好听么?”左思鸢有些失落。
牧青寒忙收了笑意,摆出副正经严肃的表情解释道:“那倒不是,是因为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听过这般乐曲。”
左思鸢这才收回视线,在心中暗道:这歌跟你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你怎么可能听过。
见她沉默,牧青寒唯恐自己惹得她不高兴了,干咳两声又道:“时七,你……怎么不唱了?”
左思鸢垂下眼眸,片刻后抬眼,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问:“青寒,你当初为什么会看上我啊?”
牧青寒呼吸一窒,神情亦变得不自然起来:“干嘛突然问这个?”
“想知道。”左思鸢淡淡一笑。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牧青寒想了许久,憋出一句话来。
左思鸢闻言,笑意逐渐消失,这幅皮囊并非是她自己,那牧青寒爱上的,到底是这具身体,还是她这个人?
“还有呢?”
“还有?”牧青寒歪头,又说一句:“还有你烧的菜很好吃。”
他话音才落,身旁左思鸢面色微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那你怎么不去喜欢宫里的厨子啊!”
牧青寒揉揉被掐的那块肉,似乎很是费解左思鸢时晴时雨的脸色:“宫外的姑娘长得好看,宫里的厨子又不是女的,长得又好看,烧菜又好的人,除了时七你不就没别人了吗?”
左思鸢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逗得想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神情突然有些暗淡:“若是你有一日发现,我有瞒着你不说的秘密,你会如何?”
牧青寒蹙眉:“这是何意?”
左思鸢想了想,尽量暗示:“比如我跟你不是一个地方的?”
“时七是说家乡吗?”牧青寒垂眸思忖片刻,仍然觉得有些费解:“你不是后来才跟李端迁入京城的吗?你我的家乡本来就不是一个地方的。”
左思鸢喟然长叹,不再回答,的确,要准确地对牧青寒讲清楚自己的来历太难,保不齐还会被当成在发白日梦呢。
“算了。”她有些丧气,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何无缘无故想起这茬。
她说罢,两人彼此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隔了一会儿,牧青寒突然开口:“若你实在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我,那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会强求你的,只是若你遇到什么事情,一定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左思鸢抬头看他,牧青寒直视着前面的路,深邃眼眸之中带着坚定,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日落时分,总算到了白日看到的那座城里。
“栾城?”左思鸢抬目看着城门楼上的金字,跟着念道。
牧青寒想了想:“栾城依山傍水,东边临着栾河,故此得名,咱们在这儿休息一夜,明儿翻过山朝东走,皇兄……”
话说一半,他意识到什么,匆忙改口:“朝廷的追兵就很难找上我们了。”
虽然被他掩饰得很好,但左思鸢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毕竟离开皇宫对他而言,便是抛弃了家庭和事业,想必也很难受吧。
栾城不大,城里居民大多以捕鱼为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牧青寒驾着马车,找到城里唯一一家像样一些的客栈,便扶着左思鸢下马车。
见有客人,小二立时迎出门来:“二位客官,可是来住店的?”
牧青寒点点头,将手中缰绳递给小二:“帮我们把马拴好,喂些草料跟水。”
“得嘞!”
牧青寒拉着左思鸢走进客栈,虽说是客栈,一楼却是餐馆的陈设。
“青寒,我还真的有些饿了。”左思鸢抚了抚空空如也的胃。
“那我们就先吃些东西再上楼吧。”牧青寒瞥眸看她,目光之中满是宠溺。
两人找了张桌子,在桌前坐下,这时,小二从门口跑进来,至两人面前热情招呼道:“两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
牧青寒浓眉一蹙,立时机警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瞥见客官面色不像是善茬,小二乖觉地闭上嘴巴:“小的没旁的意思,只是我们悦来客栈是栾城最大的客栈,十里八乡的过路人大多歇脚在此地。”
牧青寒面若冰霜:“若没旁的意思,就少打听吧。”
小二本想着套套近乎,没成想却碰了一鼻子灰,顿时也没了拉家常的心情。
左思鸢干咳几声急忙圆场:“小哥你别往心里去,我这相公就是这般脾气。”
她转脸看了看身后墙上的菜牌,问道:“你们店里,就只能做这些菜么?”
小二朝后看了一眼:“菜谱是只有这些了,夫人若有别的想吃的,可以吩咐小的去问厨房的大师傅。”
左思鸢笑着摆手:“不必麻烦了。”
说罢,她眼神在菜牌上溜了一圈儿,说道:“既然栾城以河鲜为主,那我要一份鲈鱼莼菜汤,酒醉河蟹,香辣螺蛳,再来个白灼凤尾虾,再来一壶酒,把你们这里最特别的酒拿来。”
“马上就来。”小二点头哈腰地下去了。
小二走后,左思鸢抬眸瞪向牧青寒:“一个店小二罢了,你有必要这么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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