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见他这得瑟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一面夹菜一面说道:“小子,你先别得意忘形,这么好的丫头,也得先娶到手才是你的。”
“这话怎么说的?”牧青寒瞥他一眼,莫名其妙道:“我俩可是一起出生入过死的,虽然还没正式过堂成亲,但那也是时间早晚的事儿了,是不是时七?”
左思鸢白了他一眼,并未做声,却也没有否认。
太初把饭填进嘴里,若无其事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思鸢这么出色的姑娘,难免会遭人惦记,到时候你有那个本事把她抢回来吗?”
左思鸢一听,刚喝进去的汤险些呛到喉咙:“太初师傅,你怎么平白无故说起这个?搞得我像个物件一样。”
太初放下筷子,开始细细端详起她的脸来,直看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太初师傅,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太初收回目光,说道:“看你最近眼尾上翘,眼珠总有水色,是犯桃花的命相啊。”
左思鸢摸不准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神情错愕地了眼牧青寒。
牧青寒脸色有些阴翳下来:“虽然你是我师父,但再胡乱编排时七我可是要跟你翻脸的。”
太初的眼神落在牧青寒脸上,故意一笑:“我何时编排过她了?只不过是习惯了看人的面相,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那也太没谱了吧?时七已经有我了,你还说她面带桃花,你是何居心啊?”牧青寒剑眉一挑,愈发咄咄逼人地质问起来。
“命犯桃花这不假,但却不是正缘,是朵滥桃花,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招致血光之灾也并非不可能。”
听太初的语气不像开玩笑,牧青寒跟着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人惦记着时七了?”
太初略一颔首:“有人惦记她并非什么怪事,但要看你如何处之了。”
牧青寒闻言,蓦然沉默下来,低下头来胡乱扒了几口饭,便又起身走了。
见他身影迅疾,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左思鸢错愕一时,朝太初问道:“他去哪了?”
太初头也不抬回答:“去练武了呗。”
左思鸢愣了愣,忽地脑海灵光闪过:“那你方才是为了刺激他习武,才说什么面带桃花的?”
太初喝了一杯酒,抿唇摇头:“面带桃花也是真的,拿话刺激牧青寒也是真的,这两者并不冲突。”
左思鸢不解地蹙起眉头,带有血光之灾的桃花?
太初吃完了饭,悠然起身,在左思鸢肩头轻轻拍了两记:“其人究竟是谁,你心里有数,既然是避不过去的灾祸,就好好想想该如何处之吧。”
太初绕到后院,牧青寒正在院中练拳脚,他在一旁看了一阵,忽然身形如风潜入他身侧,若无其事伸出脚一绊,牧青寒却坚如磐石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初脸上闪着诧异:“下盘挺稳的嘛。”
牧青寒薄唇微挑,英俊逼人的脸庞上带着少年气:“师父,接招了。”
说罢,他拳疾如风,朝太初的脖颈处攻了过去。
太初笑得气定神闲,在他的拳距离自己还差一毫厘的时候,他蓦然抬手,把他的拳头攥在手里,牧青寒想要抽回,却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太初手掌带风,已是横在他腰间软肋上了。
“你输了。”
牧青寒一愣,便由衷感叹一句道:“师父,你这一招比禁卫军教头高多了,怎么你就愿意屈居在这小村子里当大夫啊?”
太初嗤笑:“何为屈居?我自己愿意隐居山林,就算拿半壁江山请我,我都不愿去当什么禁卫军教头。”
牧青寒自幼长在深宫之中,从未见过有如此嚣张狂妄之人,他惊讶地看了太初一眼:“这句话就够你杀好几次头了。”
“杀我?”太初反问:“等禁卫军过来,我早就跑了。”
牧青寒沉默不语,心里一面感叹此人狂妄自傲,又不得不叹服他所言句句属实。
太初走进自己房内,拿出一本册子来塞进他怀里:“这个给你,看着好好练。”
牧青寒以为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籍般,一脸兴奋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套再简单不过的拳法,顿时半点兴趣也无,把册子丢还回去:“就这种拳脚功夫我九岁就练过了。”
太初凌空用两根手指夹住册子,就这么丢了回去:“有道是大道至简,大音希声,你小时候学艺不精,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又跟我说大道理。”牧青寒挑眉,不以为意地顶了一句。
太初一笑置之,走到他身前:“你信不信,我就用这拳谱上的招式跟你对打,还能赢你?”
“我信。”牧青寒神色恹恹,压低声音嘟囔了句:“有本事等小爷我的武功都恢复了,你再过来比试呀。”
“自是可以。”太初笑意诡谲。
牧青寒惊讶地挑了挑眉:“哇,师父,你连这都听得见。”
太初并未搭茬,站在他面前满脸正色说:“那就这么定了,我教你三个月功夫,三月之后,你我再行比试。”
“当然可以。”牧青寒闻言来了兴致,顿时从地上跳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太初:“你我就此一言为定了。”
太初脸上浮起一层笑意,然而却是转瞬即逝:“你先别放狠话,好好训练自己的拳脚吧。”
说罢,他转过身去,背着手缓缓而离。
盯着那抹穿着花灰道袍的瘦削背影,牧青寒莫名觉得这个人无比熟悉,就仿佛看到了老年的傅慕竹一般。
牧青寒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惊了一下,自从时七被召进皇宫之后,他便再没在宫中见过傅慕竹了。就连那日带着时七一起从京中私奔,也因为时间仓促没来得及见他一面。
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在忙活什么呢,牧青寒在心中暗忖。
夜色已深,就连树上的蝉鸣都变得无声无息,左思鸢穿着单薄寝衣躺在床上,一只胳膊肘支撑着下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一抹摇曳着的如豆或火光。
因是心里记挂着牧青寒,她翻来覆去许久都未曾成眠,想了想,干脆推枕而起,想着去瞧瞧他。
才走至房门前,她便撞上了正要进屋的牧青寒。
“时七,你怎么还没睡?”牧青寒神色奇怪地看着她。
“我……”
我在想你。左思鸢下意识把这句话吞进肚里,表面上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道:“我口渴了,去倒点水喝。”
“是么?”牧青寒的语气之中促狭带笑,径自绕进屋子里,拿起桌上满满的茶壶倒了杯茶,送到左思鸢面前:“这不是有么?”
左思鸢窘得脸颊微红,急忙接过那杯茶喝了起来。
“是不是因为没我在睡不着啊?”牧青寒在她身旁幽幽说道。
“噗——”
左思鸢把喝下去的水尽数喷了出来,旋即捂住嘴巴,拼命咳嗽着。
牧青寒急忙帮她顺着背:“是就是呗,咱俩都老夫老妻了,承认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跟你老夫老妻。”左思鸢瞪了他一眼:“都到了这时辰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去洗澡了。”牧青寒靠在床榻上,两只手交叠起来垫在脑后:“原来师父今天叫我去药王山上打水,是为了让我泡澡,他说我卧床已久,陡然开始练功,怕我的身子吃不消,药王山的山泉水恰好可以活血化瘀。”
左思鸢坐到床边,看着他提起太初时一副自矜的样子,噗嗤一笑:“前两日还跟人家水火不容的呢,怎么现在师父师父的喊得这么顺口。”
牧青寒但笑不语,却捉了左思鸢的手来在手心摩挲着:“时七,我总在想,当初下到河里的时候,我就剩下一口气,生怕自己抓不住你,现在那么湍流的河水都没把你我分开,就说明咱们两个是命里注定要在一起的。”
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琉璃般的色泽,左思鸢噗嗤一笑:“你当初把我圈在胳膊里圈得死死的,拖着我一起往河水里跳,差点溺死我,你忘啦?”
“有这种事?”牧青寒喃喃自语着,忽然执拗地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那更说明你早在我心里扎根了,就算我昏过去也不肯放手。”
左思鸢沉默不语,心里却是甜丝丝的,现在所过的每一天的生活,可不就是她当初被困深宫之时所日夜祈祷的吗?
“时七,你真是我的福星,若不是你,咱俩也不会漂到这里,被师父救起。”牧青寒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半阖了眼眸,睡意朦胧地呢喃:“现在咱俩不光甩脱了大穆的追兵,还被师父收留,吃得饱穿得暖,我已经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闻言,左思鸢低头,就着烛光看着他的脸,比起在大穆皇宫的时候,他的改变不止一星半点,本就是麦芽色的肌肤几乎要晒成古铜色了,俊脸瘦削下去一圈,嘴唇边上也多了青色的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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