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的声音还在继续着,牧青寒按住腰间宝剑,刚想出门,却被左思鸢用眼神制止。
牧青寒剑眉一蹙,仍是站起身来,刚要朝门口走,左思鸢却抽身拦住他的去路。
“时七,你没听见他说的吗?”牧青寒抬手放在左思鸢的肩头,眼神痛切:“南疆蛮兵手段极其毒辣,更加泯灭人性,如果我此刻不出去,只怕他们会把整个朔城的毁掉。”
大灾当前,左思鸢反倒有种釜底抽薪的冷静:“你现在出去,也不过是扬汤止沸而已,既然你已说了南疆蛮兵不通人性,又怎么会顾及你而不滥杀无辜呢?”
她嗓音带着哭腔,一双瞪圆了的杏眼之中亦带着亮汪汪的泪痕:“你武功再高,可双拳难敌四手,现在外面的人马,少说不下百人,青寒,你这样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了。”
牧青寒闻言,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钝痛,当下长臂一伸,将他的时七揽入怀中,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时七,我曾说过要保护你,现在看来恐怕太难,等我一出去,你立刻带着这两个孩子从后门逃走,之后跑回京城。”
他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直带着的羊脂玉佩,塞进她手里:“等你回了京城,如果皇兄为难于你的话,你就给他看看这个。”
左思鸢听着他这般交代后事的语气,心头顿时难过到了极点,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狠狠把玉佩塞进他怀里:“我嫁给你才不到一个月,你把这个破玩意儿丢给了我就想让我守寡?牧青寒,你的心未必太狠!”
说完,她紧紧攥住牧青寒的手:“要死咱们也一块儿死,这不是咱俩一早就说好的吗?”
牧青寒低垂着眼眸,漆黑昏暗的房中,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如何,沉默片刻,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左思鸢听了,嘴角挑起欣喜笑意,谁知她的戒备刚一放松下来,牧青寒快速伸出两指,在她肩窝处的穴道上点了两下,左思鸢瞬间僵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了。
牧青寒深邃眼眸凝望着她,眼神之中尽是绝望悲怆,他抬起手,缓慢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时七,你是我此生挚爱,如果这次我真把你拖累死了,就算去了地府,我的良心也会不安的,我是不得已才封住了你的穴道,不过你不要害怕,过一小会儿之后,你就可以动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带着两个孩子有多远走多远,知道了吗?”
左思鸢眼中霎时涌出两道汩汩热泪,顺着她的两颊落下。
牧青寒此时心如刀割,那两道眼泪更像两把刀扎进他心脏。
窗外的威胁之声还在继续着,他亦强忍热泪,颤抖着嗓音在左思鸢耳畔低声道:“时七,我爱你。”
说完,他决绝转身走出房门。
他刚一合上房门,左思鸢顿时感觉经络畅通,恢复了行动,急忙朝门口扑了过去,却为时已晚,牧青寒提前一步把房门锁上了。
左思鸢爆发出一阵绝望的恸哭声,把两个熟睡中的孩子生生惊醒过来,双双惊惶地看着一向乐观温柔的师娘哭得不成人形。
牧青寒步履坚定,缓步走出旅店,看着对面楼顶上埋伏着上百弓箭手,却是轻蔑一笑,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没带武器。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说道:“牧青寒,你到底还是自己出来了!”
牧青寒不语,神情冷峻地看着他,纵使一以当百危在旦夕,但他周身还是散发出一股让人畏惧的高贵摄人的气场。
“你怎么不说话了?”那黑衣人逼问道。
牧青寒冷言:“你不过是个喽啰,不配让你同我讲话,你家主子若还自称男人,就速速出来与我相见,别再搞那些背地里阴人的手段。”
黑衣人大笑起来,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他狂妄的笑声,笑够了他才回答道:“你的小命都在我的手上,你还敢如此狂妄。”
说罢,他朝身后的弓箭手们打了个手势:“放箭!”
他话音一落,只听嗖嗖的声响划过长空,不绝于耳,无数支羽箭朝他飞来。
牧青寒自身后抽出藏在衣裳里的宝剑,当空挥舞起来,像是一面墙般密不透风,把飞来的羽箭全数拦截落地。
旋即,趁着弓箭手搭弓射箭的间隙,他掀开夜行衣,自里面取出十支暗器来,飞快朝对面屋顶投过去。
离他最近的几个弓箭手躲避不及被暗器射中,从房顶上掉落下来。
为首的黑衣人见此情状,暗自咬牙:“再放!”
弓箭手闻言,各自往弓箭上多搭了一支,转而搭弓射箭,成百支羽箭再次朝他飞来——
牧青寒握紧手里宝剑,心中戒备丝毫不落,他心里明白,如此僵持下去,不过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他总会体力耗尽倒在这里的。
但越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就越不愿意就这般束手就擒。
他挥动起宝剑来,在密如雨点的羽箭之中,很快便体力不支了。
一声羽箭贯穿皮肉的闷响,一支箭就这么扎在他的左肩,牧青寒低头,诧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手上动作跟着慢了一拍,就在此时,更多的羽箭朝他飞来——
只见身后旅店的屋顶上方跳下一人影,速度快至在夜色中只剩残影,牧青寒眼前白光一闪,几只被斩断了的羽箭便扑簌簌落地,再看来人,竟是太初。
“师父?”顾不得肩上伤口的疼痛,牧青寒惊讶得叫出声来。
太初并未搭腔,两眼坚定地注视着对面屋顶,忽然从袖中掏出几个火雷弹来,猛地朝前方丢过去。
火雷弹的威力极大,对面房顶上又人群密集,顿时死伤无数。
为首的黑衣人只当今天晚上是胜券在握,并未料到牧青寒身后还有这么强的外援,看着死伤遍地的弟兄,顿时愣住了。
看着这突然扭转的局势,牧青寒一时之间转变不过来,只知道盯着太初傻问:“你还会机甲之术?”
太初这才回头看他,熟悉的语气里满是揶揄:“为师早就告诉过你,技多不压身嘛。”
料想到方才若非他出手相救,此时自己早就被这箭雨扎成刺猬了,牧青寒心头顿时溢满了感动,然而面对着太初,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太初注意到他肩膀上的伤:“现在他们没空管你,先回旅店里吧。”
牧青寒点点头,跟太初一起回到旅店。
二人跑到二楼,牧青寒刚一打开门,便迎面而来一个巴掌。
左思鸢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低吼:“牧青寒,你还活着呢?”
生生挨了一耳光,牧青寒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冲到牧青寒面前,泪中带笑道:“时七,你猜谁来了?是师父,刚才若非他鼎力相救,我现在早就没命在了。”
左思鸢这才看见他身后的太初,顿时一阵错愕,下意识想起方才自己那种野蛮行为,顿时脸一红:“太……太初师父,你怎么来了?”
太初把夜行衣的面罩拉下来,捻须而笑:“我要不来,还看不见丫头你还有这么野蛮的一面呢。”
左思鸢咬了咬下嘴唇,瞪了牧青寒一眼:“师父你有所不知,这家伙方才险些把自己作死,还把人反锁在二楼干着急。”
太初摆摆手:“这我都知道,说实话,打从昨日你们来了朔城,我便一直在这旅店里看着你们呢。”
牧青寒闻言把眼一瞪:“师父,那你怎么不早点现身啊?非得等徒弟九死一生了,您老才舍得出来?”
“你这臭小子懂得什么,为师是想要历练你一番,好看你够不够格保护你的媳妇儿嘛。”太初顿了顿,看着他的伤口:“你坐下来,让为师你看看你的伤。”
左思鸢跟着朝他的肩膀看去,顿时抬手捂住了嘴巴,三步并作两步凑了过去,语调颤抖着带着哭腔:“青寒,你受伤了?怎么刚才不说呢?”
经过一夜恶战,又挨了一箭,牧青寒脸色有些苍白,脸上也尽疲惫之色。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那我也得有机会说啊,一进屋就先挨了你一巴掌,再多话也忘了。”
想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左思鸢懊悔不已,咬着唇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着:“都是我不好……”
见他哭得伤心,牧青寒有些后悔起来,换了一种语气哄道:“我说玩笑话逗你呢,你怎么还当真哭上了?这贯穿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严重,过个四五日就好了。”
太初在一旁冷冷补刀道:“那是,若是再偏个一寸,正好扎进心口,你就只有给你相公收尸的份儿了。”
闻言,牧青寒眼神犀利如刀,朝他瞪过去,意思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左思鸢擦干眼角泪花,朝太初问道:“太初师父,青寒的伤,是否真无大碍?”
太初走至牧青寒身前,帮他解开夜行衣,细细查看一番过后:“只要把箭拔出来,撒点金疮药,近日内不要动武,很快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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