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严飞,给你介绍一下。”牧青寒把太初指给严飞:“这是我的师父,全凭他我的武艺才精进不少。”
严飞神情微顿,几步走到太初面前,蹲身就要行礼。
牧青寒哭笑不得地制止了他:“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殿下的师父,属下当然应该行礼了。”严飞理所当然地说道。
牧青寒面色严肃下来,对着严飞认真说道:“我已离开皇宫,不再是衡王了,所以你我之间,不需要再遵从那些礼节了。”
“属下八岁跟在王爷身边,已有十几年,应有礼数怎可不遵呢?”严飞愣住了,呆呆看着牧青寒问。
牧青寒神色稍迟,却故意转头看向别处:“我带着时七离开皇宫,便是放弃了皇亲身份了,想必皇上早已把我剔出皇室宗亲玉牒。”
“王爷多虑了。”严飞急忙解释:“王爷不在宫中之时,圣上一直将您挂在心上,怎会将您从玉牒中除去呢?”
“此话当真……”牧青寒心旌一动,随之而来的便是忏悔之情,难道真是他长久以来误会了牧青野么?
太初瞥他一眼,语气不满:“青寒,你此番回来,就是为了闲话家常的么?”
严飞见这老道对衡王如此不敬,眼中神色本能一凉。
牧青寒急忙问严飞:“对了,我此番回来正是为了南疆乱党一事,现在境况如何了?”
严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先是长叹一声,继而说道:“这朝中乱局,现在就连我这一介侍卫都看穿了。民间也多流传着大穆皇帝气数已尽的童谣,可却不曾见有人来管过。”
“大穆皇帝气数已尽?”牧青寒默念着这几个字,突然心思猛地一沉,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紧紧抓住严飞的胳膊问:“是皇兄出什么事了么?”
严飞摇头:“这个属下便不知了。”
牧青寒神情颓然地放下手,喃喃自语:“南疆最盛产的就是各种毒草,若他在宫中安排了细作,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听他所言,太初眉头皱紧,在心里默默一盘算:“不好,青寒,我们现在就入宫!”
“现在?”严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天还没亮,正是最黑暗的时刻。
太初面色焦急,催促道:“事不宜迟。”
牧青寒点点头,就要跟着太初出门。
就在此时,只听楼上传来一声门响,左思鸢走出房间:“等等我!”
说罢,她提起裙角快步跑下楼来。
太初看她一眼,皱起眉头说道:“你在这待着就行了,跟着入什么宫啊,还是说你上赶着想让皇上把你打入死牢啊?”
左思鸢挎住牧青寒的胳膊,冲着太初扬眉一笑:“我跟青寒已经成亲了,总躲着不见也不是道理啊,况且青寒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牧青寒也开口附和:“是啊师父,我跟时七都结为夫妻了,自然再没有东躲西藏的道理,就让她同去吧。”
“你们这小两口真腻歪人,为师是拿你们没法子了。”太初捻须长叹。
左思鸢跟牧青寒相视偷偷一笑。
黎明之前的大穆皇宫,万籁俱寂,秋霜铺在清冷的琉璃瓦上,映衬着深蓝的天色,一派肃穆庄严的景象。
牧青寒驾着马车停在神武门口,驻守的禁卫军只觑见了他的面目便跪倒在地,一路上再无人但敢阻拦。
御书房内。
牧青野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书,近来不知为何,总是夜晚难以成眠,白天又嗜睡多梦,就算服过了太医院送来的汤药,可这症状却好似更加严重了。
窗外响起秋蝉的鸣叫声,牧青野阖上捧了一夜的书,抬眼看看窗纱外面映射出的微蓝晨光,知是又度过了一晚,一时之间微微怔忡。
突然你,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是周福海的声音:“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牧青野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回答:“说。”
“皇上,衡王殿下回来了。”
闻言,牧青野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停顿了良久,他才淡淡回答:“朕知道了。”
牧青寒跪在正殿,身旁分别跪着左思鸢跟太初。
“皇上驾到——”
随着周福海熟悉的通传之声,左思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伸手抓紧自己的裙摆。
自古以来王子跟民女私奔的事也不是没有,可是如她这般私奔成功了还回来自寻死路的恐怕就只这独一份儿了。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此时在殿上坐着的男人手里可是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啊。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多时视线中出现了双玄黑色绣着金龙的靴子,旋即,是龙袍的一块袍角。
牧青野在上首坐定,牧青寒叩头行礼:“牧青寒参见皇上。”
左思鸢心中一紧,也紧跟着跪地行礼。
牧青野坐于上首,眉目间阴晴不定地看着牧青寒,半晌才笑了一声:“走了便走了,而今回来面对的可是死罪,你可知?”
牧青寒跪直了身子,双目平静地看着平滑地面上摇曳的烛影道:“青寒本想一走了之,可现如今大穆乃至圣上都陷入危机之中,青寒不敢坐视不理。”
“放肆!”牧青野震怒,怒瞪着牧青寒道:“大穆好端端的,岂容你妖言惑众!就算有什么危难,那也全都由你牧青寒而起,母后被你所害,好几个月都缠绵病榻,你如此心狠,朕岂能饶你?”
牧青寒抬头,定定看着牧青野,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琉璃般冰冷坚硬的色泽:“青寒冒死回来,正是来向皇上谏言,万望圣上不要听信奸人,断送国家命途!”
说罢,他一个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便就此跪伏在地,再不起来,大有以死相谏的意思。
“你想死是吧?朕就成全你。”牧青野阴恻恻道:“周福海!”
周福海闻言,周身一颤,然则还是应了一声:“奴才在。”
“传朕旨意,衡王牧青寒目无君长,擅自离京,其罪当诛!”牧青野语气森冷:“押至死牢,听后刑审。”
“是!”
旋即,从殿外冲进来十几个禁卫军,将牧青寒架了起来。
左思鸢跪在那早已手脚发麻,而今听到这般结果,更是心如死灰,见牧青寒被人用刀架住,她心下一紧,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太初用眼神制住。
牧青寒站在禁卫军中央,形容惨淡地看向牧青野,嘴角带着绝望的冷笑:“牧青野,为何你宁愿错信奸佞,不愿信我这个亲弟弟?”
牧青野端坐王座之上,藏在冕旒后的眼神坚定而冰冷:“从你逃出皇宫那一刻,便是自动放弃了皇室宗亲身份,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朕岂能信你!”
说罢,他把袍袖一挥,牧青寒便被禁卫军架走,再没留下一句话来。
处理完牧青寒后,牧青野从皇位上幽幽起身,走出殿外,完全把殿内跪着的其余二人当做空气一般。
左思鸢一动不动地跪着,感觉她浑身血液都凝固在了一双膝盖下面,双腿叫嚣着疼痛和刺麻感,伴随着她的绝望,让她整个人此时如堕入冰冷地狱之中一样。
不多时,周福海复而折返:“左姑娘,皇上有命,闲杂人等即刻出宫,这已是圣上给你保留的最大体面。”
左思鸢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嗤,抬起充满血丝的眼睛冷冷看着他:“我是勾引王爷的狐狸精,祸乱天下的妖女,牧青野不把我关进死牢,倒把受害者关进去了?我看他是个十成十的昏君!”
“左姑娘,你这是何苦来着。”周福海眼神中掺杂着痛心,竟难得地软下语气来劝道:“想必衡王殿下也不愿看您为了他跟皇上作对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左思鸢眼中燃烧着熊熊怒意,周福海的劝是半点没听进去,她正待反驳之时,太初却静静站起身来,朝她道:“丫头,皇上饶你一命,已是法外开恩,咱们还是早早离宫吧。”
左思鸢不敢置信地瞪着太初:“那可是你徒弟的命……”
她话未说完,太初眼中浮现出一种她从来未曾见过的神色,他快步走至她身侧,用手在她肩窝处狠狠一点。
左思鸢顿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现在跟我出宫,你若还不乖乖听话,我就彻底封住你的穴道,把你绑出去。”太初在她耳边低声道。
左思鸢瞬间红了眼圈,没再多说什么。
一直到离开皇宫,回到鸢月楼之后,左思鸢才慢慢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太初坐在大堂隔壁的露台上,面无表情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如此悠闲,左思鸢顿时火冒三丈,气冲冲走到他身边:“看来所谓的师徒之情也不过如此!”
“此话怎讲?”太初幽幽收回眼眸,看着他。
“自己的徒弟都被打入死牢,而你这个当师父的,却为了保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左思鸢越说越来气:“自己不说话就算了,旁人要管,你却又来多管闲事,横生枝节!”
“你管?你如何管?当着禁卫军的面臭骂当今圣上,然后被禁卫军当场处决吗?”太初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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