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严城神色一震,揽着温晚栀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温晚栀就这样,把暮暮的存在昭告天下了?
他低下头用眼神询问着她。
温晚栀对上了薄严城的眼神,轻轻垂眸,极轻地点了点头,淡淡笑了。
薄严城也从喉咙里低低笑了一声,再抬起头环顾全场时,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漠男人。
“温暮暮是我和温晚栀的孩子,生下来就有发声障碍。”
现场简直炸成了一锅粥,直播间的评论区更是多到几乎看不清。
——连名字都起得一模一样,还都是哑孩子,这是打算狸猫换太子啊!
——这么说薄严城是失忆了?但是还记得自己有个孩子?
——这剧情这反转,再来点再来点!比我妈看的TVB剧情还狗血,她已经上头了。
向依然却顾不上这一切,脑子里嗡嗡作响。
原来温晚栀那么会照顾木木,是因为她早就经历过一次了。
而她也早就知道,自己身边这个野孩子,就是一个替身。
原来自己在温晚栀眼里,一直都是个笑话。
薄严城紧紧揽着温晚栀温度略高的身体,心里满是担忧和心疼,只想速战速决。
“我想该声明的,该澄清的,都已经说清楚了。发布会到此结束。我再说最后一次,想要爆料,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挖。但……”
薄严城冷漠的眼扫视全场,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至冰点。
“……如果再次干扰到我及我家人的日常生活和人身安危,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薄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会场,向依然还处于崩溃中,被薄远手底下的人硬拖着离开了会场,人都到了门口还在哭喊着。
“薄严城,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想起来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迟早要下地狱!!”
大门碰地关上,也隔绝了那些污言秽语。
薄严城把温晚栀的大衣领子抚平整,拿过她手里的围巾,一圈圈替她围上。
嗯,这件羊毛裙,外套,围巾和鞋子,都是他买的。
温晚栀意外的乖巧,让他心里的感情再次膨胀。
台下的记者不断按下快门,闪光灯还在闪烁着,同时不断有人提问。
“薄先生收养了薄林,是打算和亲生儿子一起养育吗?”
“温小姐是听闻向依然到场才带病赶来的吗?”
“薄先生和温小姐,为了孩子有复婚的打算吗?”
只是些八卦的问题,薄严城本来根本没在听。
可所有带着复婚,复合字眼的话,都好像能自动通过过滤网,进到他的耳朵里。
温晚栀能够回到他身边,是他心底里最深的欲望。
可这欲望不可言说,也不能多想。
手底下的动作一顿,温晚栀也察觉到异常,抬头对上薄严城有些慌乱的眼神。
她一下子明白了,薄严城在意的是那个复婚的问题。
温晚栀思考了片刻,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接过了话筒,声音低沉温柔。
“我和薄先生……在温暮暮出生前就已经离婚了。但请各位放心,我们双方将共同抚养两个孩子。正如薄先生所说,即使离婚,也是家人,也会担起父亲和母亲应付的责任,保证孩子们健康顺利地长大。”
一番话说得妥帖圆滑,温晚栀也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和薄严城离开了发布会的舞台。
一路上,薄严城却没再伸手揽着她,两个人只是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在记者的追随和保镖的保护下,两人坐进车里,温晚栀这才松了口气,连连咳嗽。
薄严城把水递过去,下意识想要拍拍温晚栀的背,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临走前那几句话,像是钢钉一样把他钉在温晚栀的范围之外。
她那几句话,是圆滑,也是婉拒。
他的晚栀,可能不会和他复合,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薄严城不是不知道这个事实,但非得要直面它的时候,心里还是痛得发麻。
感情这东西,到了这个份上,就像赌博。
赌她还爱不爱自己,赌自己还能不能放下。
可上了赌桌的人,没人打算开心一下体验体验,然后空手离开。
他实在爱她,爱到无法想象自己不爱她时候的样子。
薄严城有些落寞地坐直,车子缓缓驶离会场。
他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掩藏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对温晚栀的感情,他应该也能藏得住吧。
虽然薄严城一言不发,但温晚栀就好像能读懂他的想法和情绪。
他很失望,也很落寞。
可她无能为力。
薄严城抬头,对上温晚栀看过来的眼神,声音有些喑哑。
“晚栀,我们还是家人,是吗?”
温晚栀唇边噙着的淡淡的笑,眼神里平静无波,从容又沉静。
“嗯,毕竟你和我,都不再是一个人了啊。两个孩子需要家人的关爱和照顾。”
薄严城心里冰冷的角落像是被春日的暖阳笼罩,感到些许的欣慰和舒服。
至少,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形同陌路。
他还要再强求什么呢?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入夜了,薄家老宅一片漆黑。
向依然跪在地下酒窖里,阴冷潮湿,她还穿着发布会上那身单薄的礼服,满身脏污,狼狈不堪。
初到薄家这座宅子的时候,她觉得这是最豪华,最温暖的地方。
可随着薄严城的疏离和离开,这里渐渐变了样子。
直到今天,薄远一言不发,让人把她关在了这个冰冷的酒窖里,薄家老宅,就彻底成了她噩梦一般的牢笼。
昏暗的走廊传来皮鞋厚重的脚步声,薄远一身西装,冷着一张脸出现在灯下。
“向依然,你还要我收拾多少次你的烂摊子?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和你生母一样,是个疯子!”
向依然早就对这些辱骂和侮辱无动于衷了,一头凌乱的发散在面颊两侧,好生狼狈。
她疯了,她自己都知道。
疯与不疯,都是满盘皆输,不如痛快一把。
薄远在狭小的酒窖里踱步,腾起的灰尘黏在向依然的裙子上。
“如果不是向唯救过我的命,你这条贱命就应该烂在那个肮脏的地方,永远都见不得光!”
向依然凄冷地笑了起来,无意识地用指甲挠着自己的双臂。
那些伤疤,其实都是她自己抓出来的。
有的时候,痛感才能给她活着的实感。
薄远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声音冷厉:“你这废物,捅了这么多篓子,与其每次都保你,我就该动动手指,做掉你。”
向依然动作顿了顿,又不屑一笑,一下下梳理着凌乱的头发:“好啊。”
死,她不在乎。只是她不甘心一个人下地狱罢了。
有太多的人,都该比她先去死。
薄远沉吟片刻,面色极度不悦:“可意想不到的是,薄彦真居然为你求了情。”
向依然眼神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打颤:“什……什么?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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