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纸上的字迹娟秀清淡,很是顺眼,可这张纸条却怎么看怎么别扭。仔细辨认,他才发现是因为短短几句话里面竟然有很多的错别字。数量之多实在是与笔迹的质量不相符合。但仔细一看,那些错别字却都错得分外古怪,若说是错字,偏偏每一个字他都能认识,就像是故意把一个字简略了几笔,还是能够看得出这个字的原型和意思。
好奇怪的纸条,这般别出心裁的偷工减料……
“这是谁写的?”陆谨忍不住抬头问道。
这样简单的问题几个侍从却面面相觑,回答不出。
“怎么了?昨晚谁进过这个房间还不知道吗?”陆谨神色有些不悦。
“启禀殿下,小人们确实不知。”侍从们纷纷无奈地告罪道:“我等只是刚刚奉命前来收拾这些房间的,并不是昨晚的看守啊。”
“昨晚看守的仆役都哪里去了?”陆谨皱了皱眉头,问道。
“这个……是太子殿下,说他们看守不力,命令全部斩首了。”
“什么?!”陆谨神色一紧,忍不住跨前一步,手中的纸张在他攥紧的掌力之下扭曲变形。但失态不过是一瞬间,随即他平静下来,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好像就是殿下与金菱姑娘他们入暖阁闲话的时候。”侍从想了想,低声回禀道。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短暂的沉默之后,陆谨神情已经平淡如初,挥手斥退了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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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地陈设简单明快,只是粉白的墙壁上并未悬挂通常所见的丹青书画。而是悬着数样寒光闪烁的刀剑兵器。这里原本是凉川一位守备地官邸,如今则变成了突厥四皇子的新书房。
“太子只怕是在警告主上了。”一个文士打扮的谋士站在陆谨一侧,捻须叹道,随即神色有些忧虑,“此事主上的处理未免失策,为了一个女子而让太子他心生疑窦,委实不妥。”
身为陆谨的心腹,他素来知道自家主上行事之缜密谨慎。为何今晚会有这样的多余的举动呢?就算在救金菱的过程中并无破绽,但这样直接破坏撒兀甘的好事地举动也无疑会让他不悦。这对于当先陆谨的身份处境来说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放心。他并非心生疑窦,只不过是觉得憋气而已。”陆谨轻抿了一口茶水。轻笑着回答道。相对于谋士地忧心忡忡,他倒是轻松写意。
对于自己这位傲慢嚣张的皇兄,他清楚得很。
这一次撒兀甘不过是生气自己破坏了他的好事,所以出出气而已。或者说。是在警告自己,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要警告他,警告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有和他抢女人地念头。
是的,就是自己贱婢之子的身份。虽然顶着四皇子的名头。但无论是撒兀甘。还是那些皇兄皇弟。他们从来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从来没有一个人把他真正当作对手。自己体内那一半汉人的血统。让自己注定只能够立足与这样一个尴尬卑微的地位上,即便是立下了破关南下、攻陷凉川这种奇功,他也永远只能够是一个有用地臣子而已。
这样最好,他现在所最需要地,就是他地看不起。陆谨轻笑一声,只是不知道撒兀甘在这次出征回来之后,是否依然能够保持这样的心态呢。
“就算这次无事,只是殿下……”谋士迟疑了片刻,终于躬身问道:“属下还是想提醒一句,那金菱固然色艺双绝,但终究只是个末品贱籍,殿下您目标远大,何必……”
“我知道。”陆谨视线低垂,清淡地说道,“对于她,我自有计较,你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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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巍五年春四月,帝御驾亲征,自京师十万,誓师北上,气势锐不可当,突厥太子撒兀甘引五月初,两军对垒于白汶城,帝师初战告捷。
伴随着撒兀甘地领兵离开,长久积压在凉川城之上的战争阴云终于爆发了。五月初,两军在白汶城周边的河道发生了第一场战事,北上的大周兵马获得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场胜利,也给了雄心勃勃地想要建立不世之功的太子殿下一记迎头痛击。
撒兀甘领兵南下阻截大周兵马,本来想以白汶城为前线。却不料早已经被沈涯看破了他的布置。沈涯提前命一队精锐骑兵轻骑速行,在城外的河道处布下埋伏,待撒兀甘大军路过渡河的时候奋起截击。猝不及防之下,突厥士兵损伤无数。
趁着突厥兵马退兵调息的空挡,沈涯又派人假扮求援的突厥兵马,骗开白汶城门,配合着城内的反抗势力,一举将沦陷大半年的白汶城收复了。
然而突厥精兵的悍勇也非常人所能及,大周兵马奋勇苦战了半日也终究无法阻止突厥援兵与白汶城中的驻军会和,只能眼睁睁看着突厥大军后撤往卫城方向。
纵观整个战局,一场战役的胜负其实并无多大影响。但对于北方长久担惊受怕的大周百姓而言,却是上天赐予的福音一般。凉川城中隐隐浮动起喜悦的气氛,就算是在突厥大军的统治之下,那种勃发的希望也压抑不住地流淌起来。
而之后的数个月之间,连接都是大周告捷的好消息,北方数座小城都被陆续收复了。盘踞其中的突厥守军死的死,逃的逃。
或大或小的捷报不停的刺激着凉川城民的意识,乐观的氛围越来越浓重,甚至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似乎大周的兵马马上就要打到凉川城下,把盘踞在城内的这些碍眼的突厥兵统统杀光了。叶薰已经不止一次在芳月阁听到小厮们低声议论起战事,争相议论着计算着“还有多少天大周王师就能把这些蛮子赶跑”。
然而,连接的捷报却让叶薰心下疑惑起来。
按理说撒兀甘并非无能之辈,其手下突厥精兵的悍勇也绝非常兵马所能及。几个月里,连续十几次战役,竟然多半都是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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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如同那些议论中所说的,撒兀甘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蠢才,空有一身武功蛮力,完全不通军事吗?
可是仔细查看他败退的方向……叶薰对着自己绘制的简略地图指点描画起来,从白汶城到卫城,再到锐川,再到平邑寨,再到……,这方向似乎越来越向西边了。
岂不是距离凉川越来越远了?叶薰皱了皱眉头。
或者撒兀甘是故意示敌以弱,想要将大周兵马引进一个包围圈子里。
可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布局……叶薰摇了摇头,以沈涯的精明不可能看不破他的布置。既然沈涯带着皇帝陛下这样放心地追逐下去了,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落入陷阱了。
紧张的关注着城外的战事消息,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飞速地流过,转眼间秋去东来。
随着严冬的来临,城外的战事逐渐进入僵持阶段,据说在吃足了沈涯狡计百出的苦头之后,撒兀甘也学乖了,开始放慢步子,稳下身形。虽然大周的兵马时不时传来或大或小的捷报,但再也难以有实质性的战功了。
随着暴风雪季节的来临,两军的攻势都不得不停止下来,大有暂时休兵,等到来年再战的架势。
战争终究是遥远的,而日子却是每天都要过的。随着战事停歇,年关逐渐逼近,凉川城内的百姓也渐渐将视线转移到身边,筹备起这个战乱年岁的喜庆日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战局起了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变化。
永巍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来。大周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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