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难以忘却
长风府一带的官员早已经安逸惯了，反应自然也十分迟缓。
出了命案肯定是要重视一些，但办案的能力嘛就不怎么样了，府城派出去几个捕快到现场查看了一番，在小船周围和尸体上都翻找了一下。
既没能找到路引书信等证明身份的东西，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长风府人，反正府衙目前的失踪人口案件中好像没这么一个“老头”。
是的，男子死的时候已经气色灰败头发枯白，身上的血肉也显得不太饱满，看着就是斑驳苍老的样子，以齿、肤、发、甲等粗略判断出对方年事已高。
当发现男子肩头疑似中毒的伤口时，几名捕快更是如释重负，不用深究了，显然是江湖厮杀，那只要无亲人原告，优先级就降下来了。
所以捕快来了之后不到半天就已经下了定论，安抚村人不用慌张，随后命村人自己将尸首或烧或埋，反正找个地方处理就是了。
至于带回府衙，捕快们是不干的，这里距离府城不近，又是江湖纷争，何必带个死尸赶路呢。
当然，尸首上原本存在的一点银两还是被带走了。
附近的村人本着入土为安的理念，还是将尸首埋在了最近的乱葬岗处。
直到几天之后的夜里，乱葬岗处，几名武者出现在这里。
官署之中，刚刚忙完公务的楚航呆呆坐在桌案上。
“嗯！”
“这书怕是有些邪乎”
一旁的大腹汉子将锄头丢在一边，他之前是和这群外来武者的首领交过手的，知道对方绝对年富力强。
另一人直接将老头肩头的衣服扯开，那一处被暗器所伤的地方顿时露了出来，哪怕这里已经烂开了，但作为施毒者，创口上染毒的迹象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不过纸张上的东西肯定不能让常人修炼，若只修这三张纸上所呈现的意义，则会异常惊险，轻则经脉错乱身体有恙，重则走火入魔
而走火入魔在修行人眼中有时候甚至是比直接毙命还严重的事。
“真的是他！”
“留书即绝笔，以待后人.若有缘人自习之，勿忘吾家子嗣，勿忘得书之缘.”
“我很确信他绝非一个老者，头发也应该是黑的，身形也远比这样子饱满.”
比起此刻江郎的焦急，易书元的若有所思，远在遥远的大庸北境之地，楚航这几天则有别样的感受。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又沉默了一会之后，大腹汉忽然道。
易书元以小指食指拇指，三指为支点向着纸面轻轻一点。
三张纸第一章主要是墨色，到最后一张则几乎是血色了，看似有三页，实则记录的只是仙诀书册的第一页。
“会不会是那两个细作诓骗我等？”
有人提着灯笼，有人拿着锄头，几人搜寻一下痕迹，便轻松找到了近期填埋过的地方。
灰勉想的是当初易书元第一次枯木逢春得以突破的时候。
雷声将楚航惊醒，随后是“哗啦啦啦”一阵的雨声。
血书之上亮起了一层血光，几个被书写错误的怪异篆好似凸出纸张在扭动。
灰勉从一条鱼的鱼头上划水游到石生头顶，挠了挠耳朵。
“一年半载还不久？”
“在仙人中不算久吧？”
一见到江郎过来，几条大鱼立刻列成一排，拨动着水里纷纷低头出声。
“我好像没见过师父闭关，不知道呀”
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看过《身涛化仙诀》之后，江郎就没办法不去想它了，所以多少有些着急。
随后易书元掐指一算，心有所感之下，明白刚才是那些设局的武者在确认尸首。
<div class="contentadv"> 今夜过后，尸首会以更快的速度腐烂，这季节常人尸首可能两三个月会腐烂露骨，而那尸首则不过几天而已。
“他会变成这样，会不会就是因为那所谓的仙书？”“只听那两细作说过，我们也不曾见过啊。”
这就是男子临死前看到纸张的感觉了，他以为看到了仙道，实则是带着幻想化入了纸中，纸面本身的字义肯定不准确，但男子自己是真的看过天书部分内容的。
那天的梦中虽然恍恍惚惚，但楚航是真的看了天书的。
江郎说着走过来，严肃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这血书的特殊在于那人的精气神可谓是全都融入了纸中，使得这纸本身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也可以说是一种有灵之物，也可以说是困灵之所。
“应该就是这了，挖！”
“还是先做好原本的事，已经耽搁够久了！”“不错，我等只是设局擒贼而已，其余事与我等无关！”
“那书呢？”
“难道尸首是假的？”
“不，应该是真的，我有这种直觉.”
那一夜梦醒之后，他便再也睡不着了，写信派人带回家中确认家里安危的同时，脑海中那种光晕涛涛的感觉也再难忘却。
两人轮楼挥锄挖土，没过多久，恶臭味就越来越明显，纵然是武者也都皱起眉头，尸体腐烂的速度似乎比一般情况要快。
大腹汉立刻摇头。
“轰隆隆”
“不必多礼。”
易书元喃喃的读着书页上的文字。
“咦，搞错了？”“是个老头？”
他此番回到长风湖龙宫之后选择静定闭关，也是因为此事上气数紊乱，恐怕可能和自身劫数有关，想要宁静己心之后推算一番，但显然并无什么结果。
这会江郎才从易书元闭关处离开，转头又找到了正和几条大鱼玩耍的石生和灰勉。
几人立刻在尸体周围翻找起来，自然不可能有所收获，反而弄得身上恶臭一片。
本来嘛，仙修闭关就和龙族睡觉一样，多正常的事啊。
并且凡人记忆再强，靠着拆字分记和图形印象想要写仙诀还是很勉强的，所以自然有缺漏和错误，只是这纸张上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石生也跟着行礼，而灰勉则完全不理会江郎。
此刻天空明月高挂，月光照在开始腐烂的尸骸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银色，一股夜间淡淡的雾气似乎在尸首附近流动。
哪怕他本该没资格看，哪怕看它让男子头痛欲裂，但看过便难以忘却！
血文就是他此生精血所凝，身中涛涛尽入纸中了，这便是那种微妙的平衡。
几人不由打了个寒颤，土坑中的尸首也看着显得有些瘆人。
外头的龙宫水域之中，江郎几乎是每天都要来易书元所在的宫室好几次。
毁去这三张纸自然是很简单的，却也落了下乘，或许他日该去南晏看看。
而现在，楚航已经看过仙诀了。
“在这挺好玩的吧？石生，灰勉，老易好像不常闭关吧，一般他闭关是多久啊？”
“真有那书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的！”“难道是被村人或者长风府衙的人拿走了？”
若没有那些盗匪，或许楚航会在未来某一年才想起仙诀，或许更可能会在年老辞官身退之后，还乡之刻才想起当年还有这本书，甚至有可能临死之前才能想起。
“这倒是，不过.唉，此前我矜持个什么劲啊！”
唰~
银色华光一闪，若有若无的如水波涟漪般扫过血书纸张，纸面上的动静就立刻消散。
远在那个小河边偏村的乱葬岗内，就像是有无形剑气扫过，刚刚因为被挖尸照月而带起的一片淡淡雾气也在同时刻直接散了。
“江前辈！”
“让你尸身入土为安，不是叫你作怪的！”
“也未必不可能.”
“府衙那边真有就不会毫无动静了，至于村人，这两天接触下来也无异样。”
三言两句之间，几人重新将尸首掩埋，随后匆匆离去，同时内心深处也不可避免的会想着那书的真假，以及具体去向。
——
长风湖龙宫内的某处作为起居的宫室内，在这一处静室独自闭目盘坐的易书元忽然睁开眼睛，手中折扇一抖，将那男子所书的三张纸抖落在面前的地上。
之前埋下去的尸首就被挖了出来，并且明显已经开始腐烂，但一看到尸首的样子，几人顿时生出疑惑。
几人沉默了一会，大腹汉看着尸体的模样，低声道。
“此人死前应该没来得及和人接头，将南晏崽子们的眼线全都捣去才是大事。”
静定已经中断，易书元便也不再闭眼，而是再次看向纸张。
“龙王大人！”
“先生闭关时间不久，至多也就个一年半载了。”
“那艘船我们也查过了，没什么痕迹！”
这一刻，楚航心若再次出神，好似能听到每一滴雨落，好似能感受到官署附近雨水汇聚成流，恍惚间，雨中似乎起了淡淡的雾气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哗啦啦啦.”
这是身体之内的心跳，以及身中如急流的气血流动——
PS:今天就这一章了，昨天一脑瘫，也不全是坏事，精神一刺激，好像灵感开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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