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金鸡报晓
钟捕头回到家中的时候自然时候也还早,家中妻儿正在院中一起剥蚕豆,儿子耳朵灵光,听到脚步声抬头,正好看到父亲来到院门前。
“娘,爹回来了,爹回来了,爹爹,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儿子放下手中的蚕豆,冲向了钟捕头,伸手抱着了自己的父亲,并且顺手就去摸他的佩刀。
“唉,这个可不能让你玩!”
钟捕头十分熟练地挡在刀前,然后顺手往儿子咯吱窝挠一挠,后者就“咯咯”笑着被父亲的“高强武功”给击败了。
看着父子在那打闹,那边的妻子看着直笑,不过等钟捕头走过来,却也疑惑问了一句。
“相公,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啊,这日头还高挂呢?”
钟捕头此刻已经解下了腰间的佩刀,走到客厅中将之放在刀架上,轻松避过儿子的背后“偷袭”,将之抱起举到了头顶,同时也回答着妻子的话。
“哦,县衙有点事,我半夜要当值,所以早些回家休息。”
妻子顿时皱起眉头,关切问一句。
“伱懂什么!”
“嗬捕头您总算来了”“困死我了.”
妇人放上蒸架又摆上一碗腊肉,没好气回了一句。
“那你说那些個冤死的鬼,记不记得事,能不能明白谁害死了自己?”
家中安稳休息到了半夜,到差不多的时辰了,钟捕头直接就醒了,其实他这半夜也没怎么睡着。
妇人端着蚕豆就进了厨房,随后去缸中舀水淘米,收拾妥当之后准备把米和蚕豆一起下锅,而淘米水就装了起来。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回想着薛道人白天所说,钟捕头不由心头微微发紧,那厉鬼比较喜欢雨天出来吧?
“爹爹,我来烧火,我来烧火!”
刘氏的那个院子里今晚却没什么人守在外头,就连薛道人看起来也不在,刘氏和巧儿都在屋中,甚至躺在同一个被窝内,只是显然谁都不敢睡。
妻子剥着蚕豆有些心不在焉,钟捕头在客厅陪着儿子打闹,儿子虽小却嚷嚷着要习武,只不过身体还稚嫩,所以以玩闹为主。
妇人白了男人一眼。
“你没听人骂糊涂鬼吊死鬼么?鬼这么多种呢,当然有明白的有糊涂的,不过肯定记着事就是了好了别说这个,听着瘆人!”
“那自然是记得的,否则过世的亲人长辈怎么保佑我们呢?如何知道是谁祭祀谁烧纸呢?”
一切都是白天就布置好的,只不过今晚的县衙似乎格外冷,以至于跟随在身边的衙役时不时都哆嗦一下。
听到这种小孩子才问的话,端起小竹编的妇人也是笑了。
巧儿忍不住抱住了身边女子。
“我就是问问。”
主要是钟捕头脑海中的一些个念头这会挥之不去,急需要和人交流。
“娘子,问你个事,你说人死后变成鬼,对生前的事记不记得清?”
“我倒是不困,就是有些怕.”
轻手轻脚起床,没有惊醒妻儿,随后穿戴完毕出门。
今晚天依旧很黑,天空难见星月,下午还能见到一些阳光的,这会又是阴沉沉的了,搞不好半夜还得下雨。
因为捕头的特殊工作,家中经常会备着一些淘米水,也不用太多,每天做饭的淘米水留一下,第二天换一换就行,能够洗去一些特别味道。
“唉,那我早点做饭吧,最近咱们县怎么这么多事啊,改明我得去一趟庙里为你祈福!”
“唉,你个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干什么,衙门很多兄弟吃住都在县衙呢,我比起他们舒服多了。”
钟捕头点点头又补上一句。
钟捕头走到刘氏屋子的院落外围,走入那边一间屋子,一进去就觉得温暖许多,里面除了有薛道人还有一些同僚。
当班和换班的衙役相互说话玩笑,既是提神也是壮胆,随后钟捕头照例带着人开始在衙门中巡视起来。
孩子又开始闹起来,钟捕头只好和他一起烧火。
那边的钟捕头便也走入了厨房,在灶炉前引火,嘴上还是说着刚刚的事。
“哈哈哈,胆小鬼!”
“娘,我不怕鬼!”
“道长,县衙中一切正常,今晚上应该会没事吧?”
“巧儿,谢谢你陪着我.你说那鬼会来么?”“夫人您别提那个字了,我怕.”
听到这话,钟捕头这才想起来因为自己平日里比较忙,家中一切琐事都是妻子在操持,包括祭祖祈福之类的事,或许她对一些鬼神之事反而会更了解。
“也是.”
“又是半夜啊?什么事啊?”
等钟捕头到县衙的时候,打更的才刚刚在外头敲梆路过,时间也才到了子时,县衙里面值守的人也正好换班。
见到捕头带着巡视的兄弟进来,里面的人低声喊了几句,不过捕头却直奔坐在那闭目养神的薛道人。
“查案子魔怔了?你这说得怪吓人的孩子还在边上呢!”
薛道人睁开眼睛看了看捕头。
“不好说,不好说,正所谓事不过三,虽非事事如此,但那厉鬼第三次现身定然会更厉害,这玩意可邪得很”
薛道人心中,明知这厉鬼绝不简单,但他还是不以直接除去鬼物为前提做准备。
“道长,钟某斗胆问一句,您是要直接除掉厉鬼么,能不能抓住问问事?”
薛道人略显诧异地看着捕头,他本就想过一些衙门中有正气之辈帮忙,只是还没多加引导,没想到捕头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了,那他就反着说了一句。
“问事?嘿嘿,钟捕头,凡人有很多官场道理,但冤魂厉鬼可不会顾忌这些,有些事人死了就随土埋了,一了百了,所以才会有杀人灭口之说,真要问出些什么来,怕是对大家都不好啊.”
杀人灭口,这四个字也是钟捕头最在意的四个字,这些年他也不是没办过一些重要案件,但往往都是不了了之。
<div class="contentadv">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捕头,但海玉县的特殊环境导致了这里的发达,也有许多龌龊之事。
有些事,钟捕头心里也算是一直窝着火,常人意义上所谓冷面心热的人,其实就是钟捕头这类人。
正如白日里那位白发老翁所言,正气郁胸难以舒展,但面对此刻薛道人的话,钟捕头还是选择了沉默,并不多加过问。
时间一点点过去,或许过了半个时辰,或许过了一个时辰,有人已经瞌睡,不少人也精神松弛下来。
“轰隆隆”
天空又隐约响起雷声,北海郡全郡范围都笼罩着雨云,海玉县自然也不例外。
“要下雨了.”
屋中有衙役这么说了一句,仿佛是印证他的话,很快外面就响起“哗啦啦”的雨声,而这一刻大家也都紧张起来。
在雨声之中,那边刘氏在屋内仿佛能听到一种特殊的滴水声,这声音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压过了雨声。
“都是你都是你.”
刘氏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
“巧儿,巧儿——”
刘氏大喊起来,但一同睡在床上的人却毫无反应,甚至刘氏觉得床都湿了。
“都是你”
声音仿佛在身边,并且刘氏觉出面前人似乎十分冰凉,也是这时候,同被子的人缓缓转过来,是一张七窍流血恐怖脸庞.
“啊——”
刘氏尖叫起来,但叫声顿时戛然而止,脖子已经被鬼物掐住。
这时候真正的巧儿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夫人,夫人?您怎么在发抖.”
巧儿伸手去触碰刘氏,却发现对方不但身子在抖,身体也变得冰凉,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皮在飞快抖动,更关键的是她的一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巧儿心中生出强烈恐惧,下意识看看门窗,那边符咒飘着却一点反应没有。
“夫人,夫人您快撒手,快撒手啊,您别吓我”
巧儿抓住刘氏的手却掰不开,惊恐之下去摸刘氏胸前的护符,但一入手却发现那个装着护符的锦囊已经潮湿了
“啊——来人啊——夫人撞邪了——”
巧儿的尖叫声传出,另外院中的人纷纷惊觉,闭目的薛道人更是一下睁开眼睛。
“什么?”“快走——”
连带薛道人和钟捕头在内,一群人一下冲出屋子直奔旁边的院子,一来到屋前,巧儿已经打开了门。
“怎么回事?”“夫人呢?”“在那!”
薛道人和钟捕头第一时间冲到室内,床上和衣而眠的刘氏身体在不断抽搐,脸上已经泛起青紫色
“好厉害的鬼物!难道是在梦中?”
薛道人说话间已经掏出符咒,朝着刘氏脑门贴去。
唰~
白光闪过,刘氏身上炸开一团黑气,与此同时,门口处传来凄厉的尖叫。
“呃啊——”
一些门前的衙役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不少人惊恐看向门外,所有人肉眼可见的鬼物已经浮现在外头,正是巧儿形容过的厉鬼。
“你是害死我了,还我夫君,还我命来——”
厉鬼想要冲来,但此刻门窗上的符咒已经起作用了,怨气与符光碰撞,一时间外头的风雨也更加疯狂诡异。
鬼物不断冲撞屋子,风雨也变得更加剧烈,恐怖之中也透着一种混乱感。
薛道人的道袍都被吹得不断摆动,门窗上的符咒一张张飞走,一些衙役被吓得不断后退,只有钟捕头拔刀而出不断向前,但也得用一只手挡风。
“娘的,这东西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道行!”
薛道人都忍不住爆粗口,心中联想到龙鳞却也无暇多顾,他本存着困住鬼物的想法,如今却怕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给我开!”
双手掐诀施法,薛道人指向两边,几道特殊的符咒从院子的各个角落升起。
唰唰唰唰~
四方来符光芒齐现,编制出一张特殊的大网。
“啊——”
那厉鬼被光芒罩住,却仿佛有一种蛮力,周围的雨水仿佛变得粘稠,不断沾染那种法光。
“不好!”
薛道人,大喊一声,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这哪是鬼啊,或者说不是纯粹的鬼,反而更像是妖啊!
而且它的力量比想象中强得多,或者说变强的速度快太多了!
可是现在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
底牌提前发动,薛道人咬破左右食指,分别在两只手掌上虚画符咒,随后双手左右向上托举,同时大喊出声。
“金鸡报晓——”
一道原本放在屋外廊柱上端的符咒浮现,上头画着一只大公鸡。
但此刻符咒还没绽放光芒,那股粘稠的水就已经提前缠上了符咒,符咒上的那只大公鸡竟然好似陷入泥泞,拍打着翅膀不断扑腾着想要逃脱
完了,完了.要交代在这了!
忽然间,一声鸡鸣响起。
“喔哦哦——”
这声音是在县衙之外响起,却拥有极强的穿透力,直接传遍整个县衙,甚至传遍数条街道和周边居民坊。
与此同时,县衙里面的人好似错觉般看到天光亮起,紧接着就是鬼物的惨叫。
“啊——”
就像是烈日灼烧一切邪祟,原本薛道人布置的符网也重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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