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感慨:不知又是谁家小姐城外跑马。
无边无际的塞外旷野,两匹骏马肆意飞奔,留下一连串女子笑声。
跑累了,两人策马立在高高山岗,俯瞰着脚下大地。
“这里真是跟京城不一样。”紫嫣伸开双臂,从未有过的自由畅快,似置身云端。
“那可不,等天再冷些下了雪,我们还可以出来狩猎,那才有趣!”
“下雪怎么狩猎?”
“下雪才要狩猎呢。”
琳瑶说得起劲儿,“那时候猎物们出来觅食,行动不如平日敏捷,最适合狩猎了,打下猎物,当场架起火堆烤了吃可是冬日最畅快之事。”
紫嫣听得新奇,再看向身边小妹,“想起三年前,你离家前那段时间,成日郁郁寡欢哭哭啼啼,几年没见,不光瘦了下来,人也恢复从前的活泼机灵。”
瞧着精神欢脱的人,紫嫣眼里闪过戏谑,有心逗她,“还念你的太子哥哥吗?”
本以为这话一出小姑娘会脸红,却不曾想她神色依旧。
紫嫣索性把话说透,“我可记得你小时候成日跟个小尾巴似的缠着太子,哈哈”
说起往事,琳瑶思绪也回到过去......
六岁那年,随母亲入宫拜见,宛如珍珠玉雪可爱的琳瑶看得皇后十分喜欢,抱着不肯松手,提出将留人在宫里长住。
丞相夫人也乐得高兴,女儿能在国母膝下养育何等殊荣,也好多习些规矩,受受调教。
皇后生有两子,没有女儿,打心底将琳瑶视作女儿看待,好吃的好喝的,漂亮衣服首饰可劲儿地给她塞。
“宸儿,以后让瑶瑶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
饭桌上皇后逗笑着。
十五岁的太子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六岁小女孩儿,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天真懵懂,嘴角挂着白米粒。
太子哑然失笑,“她太小了”
琳瑶歪头听着,彼时的她还不懂做媳妇儿是何意,但有一点能确定:这个大哥哥不要她!
亏得她还把心爱的糖葫芦分给他,他却不喜欢自己。
嘴一撅,气嘟嘟放下筷子,不吃了!
皇后一看这架势,忍着笑,“呦,小丫头生气了。”
伺候的嬷嬷也笑盈盈上前劝慰。
小姑娘一转身,绷着嘴,小脸儿气鼓鼓的不理任何人。
皇后掩唇偷笑,轻咳了声,朝太子递去个眼神,那意思在说:谁惹得谁去哄。
太子“领命”,可不论他怎么哄劝,奈何小丫头就是不理。
太子没招了,无奈笑道:“好,我娶你,但你得好好吃饭,多多吃饭快快长大,我才能娶你呀。”
琳瑶眼睛一亮,端起碗扒拉扒往嘴里塞,直到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可把皇后太子看乐了。
【多多吃饭,快快长大,才能做太子哥哥的媳妇儿】
从此这句话入了心,之后她便使劲儿的吃,使劲儿吃,吃吃吃吃吃,然后——吃成了胖子。
皇后瞧着圆滚滚的人很是高兴,给人家养闺女养得这么排场,皇后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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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矮又胖的小丫头,冬瓜似的,成日追在太子哥哥身后,还敢言喜欢太子哥哥,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肉墩子似的人一度成了同龄公主皇子们嘲笑对象。
可琳瑶不在乎,太子哥哥说了会娶她,别人说什么她才不在意,依旧屁巅儿屁巅儿跟在太子身后。
就连自家姐妹都看不下去了。
“瞧瞧咱们那傻妹子,就这么没皮没脸地贴着太子,像什么样,人们都笑话呢!”
紫嫣恨铁不成钢,又看向言欢,“你赶紧把她弄回来,别让她丢人现眼。”
言欢浑不在意,“她就一小屁孩儿,懂什么,长大就好了,再说太子都没说什么。”
太子是真不介意,每每身后的小尾巴遭到嘲讽时,他都坚定维护,毫不客气地训斥那些弟弟妹妹们,太子的呵护备至更让琳瑶相信对方是喜欢自己的。
就这样,一晃四年过去了。
这一年,琳瑶十岁,太子十九岁。
借着赏花宴的由头,皇后遍邀京中高门贵女赴宴,实则是为太子选妃。
“太子哥哥要娶妻?可你不是说过要娶我的吗?”
琳瑶仰头望着,肉嘟嘟的小脸儿委屈又不解。
太子一愣,“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小姑娘急得直跺脚,“就是小时候啊!”
听了她的叙说,太子使劲儿回忆,许久,才朦胧忆起些片段。
太子一拍脑门,哭笑不得,“傻丫头,那是为哄你吃饭的戏言罢了。”
戏言两字像针尖儿扎在小姑娘心上。
“可你一直照顾我,对我好,别人欺负我时还总护着我,怎么会是不喜欢我呢!”
果然是小孩子,单纯率直,太子心尖一软,“你是我妹妹,哥哥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妹妹?原来在太子哥哥心里,一直只拿她做妹妹。
见小姑娘难过了,太子上前摸了摸她脑袋,柔声道:“瑶瑶还小,不知何为喜欢。等你长大了,真正遇到喜欢的人,到时告诉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定给你备上多多的嫁妆,送你风光出嫁。”
赏花宴那日,琳瑶跟在皇后身边,看着满场花儿一般莺莺燕燕的姑娘们。
皇后最终挑中了太师嫡女,京城第一才女孟鸢。
望着那位端庄秀雅的大姐姐,再低头看向自己一层层小肚腩,肉乎乎的爪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自惭形秽。
雍容矜贵的太子哥哥,端庄典雅的第一才女,两人正如书里说的郎才女貌。
是啊,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太子哥哥。
若说先前还对太子戏言一事心有不甘,可此刻是再也不敢提了。
回去后的人异常安静,饭也吃得少了。
丞相夫妇不止一次想把女儿接回家,可琳瑶总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皇后,更舍不得太子哥哥。
自太子选妃一事后,当爹娘再一次提出要把她接回时,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女儿一直闷闷不乐,丞相夫人回边关省亲之际将人也带了去,散散心。
离开那日,正是太子大婚,普天同庆,满城红装。
浩大的皇家仪仗从东华门出发,一路朝孟府而去,宛如披着红色锦缎的长龙,惊艳了半个京城。
太子妃孟鸢,这位未来的国母皇后,也成了天下女子艳羡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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