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移开注意力,程夏强迫自己出声:“你怎么会做这些,从哪学的?”
他抬头扫了她一眼,“没听过久病成医?”
药箱里的这些工具可不是用来处理小磕小碰的,她从他这句话里,也能猜到他这人平时估计没少受伤。
程夏犹豫了下,还是挡不过好奇心,“你平时都做什么工作?”
他正经不过三秒,“想知道?叫声哥哥,告诉你。”
程夏冲他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
他一边用镊子夹着棉球给她擦碘伏,一边吹着眼淡淡道:“打听这个干嘛,你又不当我女人。”
她脸色一绷,被他一句话噎住。
安静了会儿,他又突然抬眸道:“我好歹算英雄救美了一回,还负了伤,你要不考虑考虑以身相许?”
程夏看到他眼里带了丝笑意,但也知道他这话里玩笑的成分只占了一半。
她捏紧羽绒服的边边,也用玩笑的语气回:“你要不回头去找他们,也不至于受伤,本来可以一走了之,你非去戳马蜂窝,不自量力。”
他手上动作一停,挑起眉来问:“你这算心疼还是嫌弃?”
“嫌弃”俩字也不难说出口,可不知咋的,程夏看着他额角上那片已经凝固了的暗红时,嘴巴还是打了个磕绊,转而道:“我不是白眼狼。”
他眨了眨眼,跟不确定似的,声音一沉,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你真心疼了?”
程夏被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感觉又一次被逼上了悬崖边上似的,她缓缓地把目光从他脸上移走,若无其事地说:“只是担心罢了。”
唐野眉眼一弯,“担心就担心,你哭什么?”
程夏又被他直不楞地戳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辩解的时候,又听到他继续追问:“今晚这事,要换成东子,你也能哭?”
不过是眨眼之间,程夏脸上的表情已经由羞赧转为气恨,他提谁不好,非要往她伤疤上捅。
唐野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也许他是真心发问,就是想知道这题的答案,但显然,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又捅了马蜂窝。
程夏扭头往身边看了看,随手抄起一个正方形的抱枕就往唐野头上打了下去。
唐野手上正拿着纱布往她膝盖上盖,没伸手挡,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枕头。
抱枕掉落到了地上,他随手捡起来,又递到她身上,一脸甘之如饴的样子,“还打吗?”
程夏咬着唇,垂眼看到,他已经给她包好了纱布,还特意用手小心地抚平了胶布黏贴处的褶皱。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生生被他整得跟精神分裂了似的。
程夏手里的抱枕已经被她捏得变了形,可她愣是打不出去了。
唐野给她把睡裙撂下来,还把翻折上去的羽绒服下摆也给她拉下来盖好,随后站起身来。
他稍微活动了下蹲久了的双脚,然后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
程夏本能地往一边移开,僵硬地道了声:“谢谢。”
唐野:“你是得好好谢谢我。”
程夏指了指他额角上的伤,道了句:“我帮你处理那儿吧。”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语气略微带了丝不屑,“就这儿?”
他离她坐得本来就不远,中间也就隔了一个人,他身子还往她这边偏了一大半,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她都闻得清清楚楚。
他出来的时候头发明显是半干的,不怪她多想,好好的他进门没事洗澡干什么?
程夏身子绷的直直的,全身的汗毛自动进入了戒备状态。
她迟疑着问:“那你想怎么样?”
“想亲你。”
他回得干净利索。
程夏刚要翻脸,就见他往自己那边的沙发靠背上靠了回去,眉眼松松垮垮的,嘴角噙着抹坏笑,“你也得愿意才行。”
他故意戏弄她。
程夏感觉整个人像是从一级战备状态突然松懈下来,心里狠狠晃了一下似的。
他盯着她的侧脸,悠悠地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
程夏扭头道:“你头上的伤如果不用处理,我就回家了。”
她本来跟着他回来也是想看他哪里受了伤,她好歹一个外科医生,没办法坐视不管,可他这会好模好样的,她没必要再留这儿,跟他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嗓音一沉,“你真想给我处理?不怕我一不小心管不住手,管不住嘴?”
程夏猛地站起来,她发现没法跟他好好说话,他这人话不超三句,准往歪路子上走。
“我该回家了。”
她脚步有些慌乱,脚上的拖鞋又大得跟船一样不跟脚,脚趾头碰到了沙发前的大理石桌脚上,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这一停顿就给了他可乘之机,唐野两步跨了过去,把人拦住,“陪我吃完夜宵再走,我送你回去。”
程夏莫名有种预感,今晚再跟他纠缠下去指定要出大事儿,她打定主意必须得走,不得不跟他迂回:“我改天请你吃饭。”
唐野掐着腰站在她跟前堵着路,一脸的不爽和不容商量,“就现在。”
程夏眉心拧得紧紧的,半天憋出一句,“大半夜你不睡觉吃什么东西?”
他无缝衔接地回:“睡觉也行,你能陪?”
程夏又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不知道他是从多少女人身上才练出来这番死缠烂打的功力,他口口声声说他没有过什么女人,鬼才信。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忍无可忍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神色淡淡地说:“我说不碰你,是没碰吧?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陪我吃顿饭,又不是让你干别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程夏不想再提之前跟他见面那两次发生的事儿,她只管眼前:“你一个人吃不了饭是吗?我不饿,不想吃东西,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觉。”
他不说话了,打量了她半天,放低声音道:“你不是困了,是热得吧?”
程夏在二十五六度的室内,穿了半天羽绒服,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两边挂着的汗珠子。
紧接着,她又听他低声念叨了句:“这么热,干嘛不脱了。”
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
刚才指定被他看到了,程夏不止脸颊上热得发痒,浑身也开始发燥。
唐野憋了一晚上,还是没能憋住,有些念头在心底一旦长了草,就跟疯了一样,稍微不留心压着,就自动冒出头来。
他还想看那羽绒服里面美好的风光,哪怕颜怀棠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在她面前露出衣冠禽兽的一面,可他还是做不到。
不得不说人的本性太难改了,尤其是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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