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娜姆一如往日的习惯,身上的衣服从头包到脚,还蒙着面纱,只露出半张脸、双手和小腿,但这一身深紫红色的薄纱裙却十分贴身,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段,窈窕动人,纱裙下摆大概很长,被她打了个结挽起,露出一双白生生的纤细小腿,脚上是非常轻软贴合的舞鞋。
她脸上化着妆,眼睫毛很长,衬着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显得十分妩媚,虽然没带叮叮当当的饰,但她腕上、脚上、腰上都缠着华丽的钩花金丝带,在黑暗中闪闪光。
如果在其他地方看到这么一位美人,谁都会心生赞叹的,但问题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又是娜姆这么一个身份有问题的人,敏特还真是赞叹不起来。
她不在劳勒王子的别墅里当情妇,趁他不在家时打探诺嘉的军事情报,跑到王宫里来干嘛?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她是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这里的阳台连通三间房,但他好象记得,第三间是锁上的?
娜姆显然也是怔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别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在那里,而房间中的两人在一番无意义的争吵之后,盖尔二世开始一条条地驳斥马里奥亲王的决策,后者则不服气地为自己分辩着。敏特和娜姆立刻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过去。
“下个月中出兵?你真是疯了面果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全部收割完毕,而且现在是夏天,你就不怕到了南方,士兵们适应不了炎热潮湿的气候?”
“我没疯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现在存储的粮食就够我们吃一个月的了,而下个月就是韶南北方地区收割粮食的季节,我们趁机南下,只要几天,就能抢到足够我们吃一年的粮食,然后在雨季之前退回国内。有了这笔粮食,等秋天再兵东侵的时候。我们就不用担心军粮了”
盖尔二世悲哀地连连摇头:“你打算同时对两个国家开战?你以为韶南会什么都不做?他们可不怕雨季作战你的做法反而让他们有了进占我国报复的借口。再说,我们要打韶南地话,必须先经过威沙,你要怎么说服威沙放我们的军队入境?”
“哼,威沙算什么?恐怕我们大军都快过完境了,威士德才会收到消息?抢回来的粮食分一点给他们就行了。他们也正缺粮呢”马里奥亲王毫不在乎地道,“我很清楚他们都是什么人掠劫成性只要有点好处,就象狗闻到肉腥味一样凑过来你以为他们不想抢韶南吗?是那个没用的现任国王不敢违反所谓的禁战协议而已我已经联系好几个反对他的势力了,他们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到时候,有他们挡在前面,韶南就算想报复,也要先打下威沙再说”
“梵阿教廷一定不会答应地。”
“他们答不答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干涉我们的事?”马里奥亲王烦躁地说,“行了行了。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梵阿现在被威沙缠上,哪里还有精力管我们?我告诉你,出兵的计划已经定好了。你只要乖乖留在王宫里当国王,好好养病,没事做就去画你的画,这些政务就交给我和劳勒。”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又被兄长叫住了:“我不会签署同意地。也不会出调兵令。你这几年为了壮大军队。把全国七成以上地青壮都强拉入伍。我因为身体不好没法理事。只好放任你地行为。但你要在农忙时节即将到来时把大批青壮劳力投入战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地。你这样做。只是拿国家地未来去换取你地野心”
马里奥亲王勃然大怒:“你听不懂我地话吗?我叫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国王。没有我。你一个只会画画地病汉怎么可能登上王位?老老实实按我地话去做我会让你平平安安当国王当到死。不会抢走你地王位”
他说完就气冲冲地转身走了。留下盖尔二世一个人在房中。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敏特轻轻一动。打算退回去。抬眼看向对面地娜姆。显然也是打着同样地主意。她朝他嫣然一笑。便转身要走。却听到屋里地盖尔二世突然说了句:“您都听见了?”敏特与娜姆两人双双僵在那里。
“听见了。”屋里传出一把苍老地声音。敏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房间里什么时候有了第三个人?
盖尔二世道:“看来马里奥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可我不能让他这样鲁莽下去。或许我不是个好国王。但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尽我身为国王地责任。”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请您帮助我。不管是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诺维拉--康克森地荣耀。”
那苍老地声音道:“不需要说这种话。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接着传来拐杖点地地声音:“马里奥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到了什么样地境地。整个北方。连同东北、西北在内。还有西南方。这些偏远地地区。平民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贵族却越来越富有。享受着奢侈地生活。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地我们这几个离诺蒙卡近地领地。原本很富有。当年因为马里奥乱来。迅衰败下去。这几年在你鼓励经济、重视农业地政策下。才恢复了一点繁荣。但如果在这时候来一场战争。那么所有地一切都会消失。我们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打击了。”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其实,身为尼科迪默斯大帝地子孙,谁不希望实现统一大陆的梦想呢?可现在真的不是个好时机,马里奥……他有才能,只可惜出生在错误的时代里。”
“哼,他只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苍老的声音靠近了窗边,“想要实现祖辈的梦想,这没什么问题,但明知祖辈曾犯过的错误。还要再犯一次,甚至错得更厉害,那么他就只是个笨蛋”话音刚落,他就大声喝问:“谁在外面?”
敏特一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忽然看到娜姆身上的金丝带反射在窗上的光茫。才醒悟过来。怎么办?要是被房间里地人现娜姆,就等于是自己也暴露了。
娜姆看着他,飞快地朝阳台外看了一眼。
敏特顿时有了主意,他迅搂过娜姆地腰,飞身翻下阳台栏杆,躲进阳台下方的花丛中,死死压住她地头,自己也伏低了身体,让周围的花枝掩藏住自己。
早在他刚刚翻下阳台时。窗已经打开了,盖尔二世探头看了外面一圈,没现有人。便回头说:“您是不是看错了?真的有人吗?”
房间里,年近八十岁地老人一脸严肃:“窗上有金色的条纹状光茫,不象是宴会那边反射过来的光。”
盖尔二世闻言索性开门走到阳台边,朝下面仔细看了看。敏特把身体伏得更低了,压住娜姆的手上也加了把力。
上面的两人没现有问题,只好放弃了,老者道:“很可能是别人的探子,万一泄露风声就糟了,我去联系其他人。加快动作,你也想办法稳住朝臣。至于你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盖尔二世应了,但又有些迟疑:“您不会……”
老者冷笑:“你担心我会对她不利?放心,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嫂嫂,我不会难为她的,但她也不能再乱来了。不是我做叔叔地说你,你实在太仁慈了,或许仁慈是一个好国王必备的品格。但不代表你要无原则地容忍别人的任性我看你那个侄儿杰达就不错,有胆量,能下狠心,人也聪明,好好栽培他。”
“是。”盖尔二世低声应了,两人又小声说了些什么,就一起离开了房间。
敏特听不清上面地情形,只隐约听见关门声,觉得有些不对。便仍旧伏着没动。手下的娜姆开始大力挣扎。却被他压着头一动不能动。
“有人吗?出来”他们头上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吓得两人都不敢再动。那人静静地来回走了两圈,才走回头,说:“陛下,我检查过了,没有人在那里。”
“好,你去。”盖尔二世遣走了卫兵,才回头对叔叔道:“看来要不是您眼花了,就是那人已经离开,咱们快回前面大厅去,不然马里奥该起疑了。”
这一回,他们是真的走了。敏特听到脚步声远去,才真正松了口气。手一松,便放开了娜姆,后者飞快地甩开他的手,跑出几步远,才回头仔细打量他一番,忽然笑了,小声问:“你跟我是同行?”
敏特没回答,转身就走,听到背后有风声,立刻回身防备:“你想干什么?”
就算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身在异国,两人又不是一个国家派出的,谁知道她会干什么?
娜姆刚才是想拦住他,见状只好停下脚步,低低地笑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干嘛那么防备我?放心,我不会出卖你,我没那么笨。”
敏特想想,觉得也对,两人的情况差不多,不管是哪一个暴露身份,都对另一个没什么好处,便放松了一些。娜姆见状笑得更甜了,忽然欺身上去,攀住敏特的肩,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小弟弟,刚才地事,别告诉人啊,姐姐会感激你的。”说罢还伸手拧了他的脸蛋一把。
敏特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想要挣开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锋利的指甲眼下正抵在他脖子上,只好沉声答应了:“放心,我也不是笨
娜姆嫣然一笑,收回了手,转眼便消失在转角处。敏特觉得脖子上有些痒,一摸,才现破皮出血了,暗暗骂了句,掏出药来涂上,伤口就立刻愈合了。他左右打量一眼,悄悄转回花园中,才松了口气。想到刚才娜姆在他耳边说话吐气。他就浑身不自在,马上掏出手帕擦耳朵擦脸,才回到宴会厅中。
杰达已经结束了跟别人的谈话,正站在边上,静静地喝着酒,回头看到他。皱了皱眉:“你脸上怎么那么红?脖子上是蚊子咬的吗?”
敏特有些不自在地道:“是啊,花园里……蚊子厉害……”
杰达笑了笑:“你是看到某种情形了?哼,那种花花公子的习气,他们倒是学得很快”他没再追问,转头将目光投向厅内的人群。
敏特犹豫了一下,上前悄悄说:“我看到朱妮娅小姐了,她好象很难过,你不去安慰一下她吗?”
“我现在哪有这个功夫?谢德会看好她的,等事情忙完了。再想办法哄回她。没事,她只是在闹别扭而已。”杰达漫不经心地啖了口酒,“你看劳勒对几个亲信说了半天话。不知道又有什么花样。”
敏特远远看去,果然见到劳勒王子在跟几个人小声说话,没多久就分开了,回到王太后身边,笑着跟她聊了几句,哄得她眉开眼笑,接着,他便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全场灯光便暗了下来,客人们一阵安静,都在听他想说什么。
“各位尊贵地客人们,欢迎今晚光临王宫,参加我祖母的生日舞会。为了向她表示庆贺,我,劳勒王子,亲自准备了几个小节目,请各位也一同观赏。”
客人们互相望望。都表示欢迎。劳勒得意地笑笑,击掌示意,宴会厅一角的帷幕忽然拉开了,里面灯火通明,二十个岁大的俊秀小男孩穿着整齐华丽地衣服,站成两排,开始用清脆的声音演唱一称颂王太后的歌。虽然曲调很一般,但在男童们宛转的歌喉演绎下,却显得格外动听。
劳勒王子对王太后“耳语”。说那是他亲自作的曲子。王太后笑着非常开心,等男孩们唱完。便吩咐身边地侍女们厚厚地打赏他们。她身边地年轻女眷和贵族小姐们都齐声夸赞劳勒王子多才多艺,孝顺祖母,她更高兴了。
帷幕这时又拉起来了,等再度拉开时,一个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圆圆地桌面上,两座花枝般的镀金烛台,每一个都点了五支蜡烛,在黑暗中出点点火光。那女子随着悠扬的诺嘉传统民谣舞动着身躯,手执烛台做出种种高难度动作,摆出优美的造型。人们看着那火光象星星般跳动着,却象是粘在那女子手中一般,完全不会掉下来,都惊叹不已。
敏特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刚才遇见过的娜姆,原来她进王宫是要在舞会上表演的。不过,劳勒王子这是在干什么?让情妇公开露面?
杰达低声冷笑道:“马里奥亲王口口声声说排斥外国人,要赶他们离开,结果他儿子却公开让外国情妇出现,他们哪里是排斥外国人?根本就是贪婪地想要抢夺外国的财富美人而已”
敏特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王太后很喜欢这个节目,还打听表演地是什么人,当知道那是孙子的“客人”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就知道胡闹”却没责备他。劳勒笑嘻嘻地给她倒最爱喝的果酒:“这是刚从北方送过来地,最好的果酒,您多喝一杯,晚上睡得更香。”
王太后斜了他一眼,笑着举杯喝了口,有些动容:“原来是这种国王很喜欢这个,你给他送一杯,也去讨讨他的欢心,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干嘛?”
劳勒笑着应了,起身望见对面的华服丽人一脸忿忿的模样,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地扯出笑容来,才拿着酒壶转身向盖尔二世的方向走,半途却被一个侍从拦住了,向他示意了一下边上的小门,见是父亲在向自己点头,便走了过去。
敏特立刻就现了这一点,小声对杰达说:“劳勒王子跟马里奥亲王不知要说什么,我去听听。”杰达微一点头,他便悄悄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暗中接近了马里奥亲王父子,偷听他们的对话。
“……翻脸了?”这是劳勒王子地声音。
“没错,咱们加快动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让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那……”劳勒有些迟疑,“您打算怎么做?”
“等舞会结束,这些人走了,就悄悄把他软禁起来,向外宣布他旧病复。杰达那边也要控制好,必要时把他丢时监狱等战事结束了,再放人到时候他们就只能接受现状了。有你祖母在,别人不会起疑的。”
劳勒没出声,马里奥亲王也没多说什么,只匆匆交待几句,就离开了。前者却站在原地,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敏特悄悄退回厅内,觉得劳勒的反应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便走到杰达身边,把刚才听到的话都告诉了他,又道:“要不要请陛下多提防点?我怕劳勒王子另有想法杰达皱皱眉,走到盖尔二世身后,与他小声说了几句,才抬头向敏特点了点头。
舞会渐渐到了尾声,最后一个环节,要由舞会的主角向来宾们祝酒道别。劳勒笑着亲自拿了个精致的黄金酒壶为祖母倒酒,在她向众人致辞时,退后几步,笑着将酒壶递给杰达:“兄弟,陛下那杯由你去倒?”
杰达警惕地望着他,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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