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铮的头背对着许宛棠,只觉得煎熬得要命。
他原本已经有了睡意,马上就要睡着了,可许宛棠叫他名字的时候把他叫醒了,他刚睁开眼睛,打算出声询问许宛棠怎么了。
下一秒,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陆昀铮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他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源头处看了一眼。
只见许宛棠双手叠在两个衣角往上扯,露出了一小截腰……
陆昀铮的目光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收回,将头转到一边,紧紧地闭上眼,不敢冒犯许宛棠。
闭上眼之后,陆昀铮只听得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失去视觉,听觉变得格外敏感的同时,思绪也会变得更加活跃。
陆昀铮在心里唱了好几遍军歌,才把脑子中的念头灭了些。
那声音持续的声音不长,但陆昀铮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等身边的人躺在他身边时,陆昀铮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往和许宛棠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微微弓起了身子。
*
第二天一早。
许宛棠一转头就看见了面色发暗的陆昀铮。
不仅如此,陆昀铮眼下还有两片浓浓的乌青,一副怨念颇深的模样。
许宛棠在心里悄悄地想:陆昀铮如今这副样子,都能直接进恐怖片剧组演鬼了……
片刻后,许宛棠迟疑地开口,“你这是……”
“没睡好?”
陆昀铮望向令他没睡好的始作俑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没睡好。”
许宛棠自觉十分好心地安慰道,“没事儿,就住这一晚,今天咱们就回去了。”
陆昀铮细细回味了一遍许宛棠刚说出口的“咱们”两个字,心中只觉五味杂陈。
等回去之后,他们便要回B市办离婚手续了,和许宛棠相处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一大早,大爷和大娘就起来了,给陆昀铮和许宛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许宛棠再一次毫不意外地吃撑了。
给两位老人拜过年后,许宛棠和陆昀铮也要离开了。
临走前,大娘特意叫住了许宛棠,将几兜子沉甸甸的东西交到许宛棠手里。
许宛棠低头一看,其中一个兜子里里面装的尽是玉米。
玉米看上去保存得很好,叶子还是嫩绿色的。
许宛棠诧异地道,“大娘,您这是……”
大娘淳朴地笑了笑,“上回你来的时候啊,早饭吃的是玉米,那穗玉米你啃得一粒都不剩,一看就爱吃我们家中的玉米。上次你们走得太急,大娘都忘了给你们装一些回去了,等你们走了才想起来。”
大娘满是沟壑的脸上尽是质朴,但许宛棠却觉得她笑得漂亮极了。
“可甜了,快拿着,回去煮着吃。”
这还是许宛棠第一次在长辈身上体会到类似于亲情的温暖,一时间,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在原生家庭里,没人关心她喜欢吃什么,甚至家里穷的时候,没人关心她吃得饱不饱。
小时候她爱吃鸡蛋,家里的鸡好不容易下了三个蛋,一个给哥哥,一个给弟弟,一个被妈妈藏在放得高高的背筐里,说是要攒着,下次吃。
可无论攒了多少只鸡蛋,在许宛棠的童年中,她一只都没有吃到过。
她才和眼前的大娘见过两面,大娘却看出了她喜欢吃玉米,给她拿了这么多。
可能是小时候得到的爱太少的缘故,每每此时,许宛棠就很容易感动。
她眼眶红红的,一双漂亮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盯着大娘看。
大娘却被她的反应吓坏了,苍老又粗糙的手轻轻地抚了下她的小脸儿,有些焦急地道,“这是咋了?不哭啊!”
许宛棠摇摇头,挤出一个笑,“没哭,就是感动了。”
一向严肃的大爷在不远处笑了,“这丫头,感动啥?玉米我家一片一片种,拿回去吃,吃完了再来拿!”
许宛棠没回答,也没点头,话题很快就被岔了过去。
也不知道下次再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正当许宛棠思考得出神时,手里沉甸甸的东西被陆昀铮一并拿走,拎在他自己的手里。
“给我吧。”陆昀铮道。
这个季节还有积雪,车开不进来,大爷大妈给两人安排了村里的马车。
大娘怕陆昀铮和许宛棠冷,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两件棉大衣,给两个孩子披上了。
大娘一边给许宛棠系着扣子,一边慈爱地念叨着,“这衣服都是天明干活穿的,他去了大城市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衣服也穿不上了,放着也是放着。”
“你们可别嫌这衣服丑,棉花塞得可多,穿起来可暖和了!一会儿在马车上风大,得穿得暖和点儿,要不然呐,到了家里一准儿发烧!”
“不丑。”许宛棠巴掌大的小脸儿往里缩了缩,笑得满足,眼睛亮晶晶的,喟叹一声,“真暖和呀。”
大娘见状格外满足,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一些。
大娘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远嫁的女儿。
眼前的许丫头和她女儿一样,身边都没有娘家亲戚,大娘爱屋及乌,照顾许宛棠时,就像在照顾自己远在异地的女儿一般。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门口,许宛棠和陆昀铮辞别了老两口,嘱咐他们有什么事儿可以给陆昀铮打电话,他离得近,若是真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他也能照顾得到。
马车走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车辙和马蹄印,许宛棠坐在马车上,看着老两口有些佝偻地站在门口不断朝他们挥手的身影,许宛棠不知为何,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流淌而下。
许宛棠伸出手,想要快些擦掉那滴泪水,不然长时间在室外,湿润的脸很快就会被冻伤冻坏。
下一秒,轻柔的触感略过许宛棠的脸。
许宛棠抬头一看,是陆昀铮在用袖子帮他擦眼泪。
许宛棠还没来得及感受被陆昀铮发现她偷偷抹眼泪的尴尬感,眉头紧皱,一瞬间炸了毛。
“陆昀铮!”许宛棠怒道,“那个袖子那么脏,你给我擦脸?”
陆昀铮低头一看,只见最外面套着的棉袄的袖子已经黑得如锅底一般,微微地发着亮。
看来天明没少干活儿。
一向沉稳的陆团长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不停地抽拽着里面的袖子,打算用里面的袖子再给许宛棠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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