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也不怕他的假生气,仍是心情很好地笑着,越发跟只傻姑似的。
见到这样的她,徐瑧也没了脾气,叹着气问:“疼不疼？”
“现在不疼了。”洛笙摇头,顿了几秒,说道:“其实我当时也是吓到了,没想到李洁会忽然动手,现在想想,我确实不该傻愣愣地站着挨打的。”
“知道就好,脸面这么重要的地方,除开杀父弑母之仇,都不能随便给人打。”徐瑧将药膏塞进她的手里,不放心地叮嘱,“晚点自己再擦一编,最好在下班前消了,省得回家让小晞看到又要担心。”
“嗯,谢谢瑧哥。”洛笙听话地收进大衣口袋。
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徐瑧想了想,忽然问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洛笙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理所当然的语气,“和以前一样啊。”
她知道徐瑧大概是在担心自己,不过她又不是娇花,不可能因为被打了个巴掌就不去上班了。
徐瑧挑了一下眉毛,露出点讶异的神色,“弄成这样,你不会还想着和以前一样照常上班吧？”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徐瑧觉得反正她早晚也要知道,便直接坦白地告诉她,“只是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善了的,有些人总得要付出代价。”
洛笙摸了摸被打的半边脸,迟疑地说,“这就是一场误会而已,只要解释清楚,应该也就没什么了吧？”
“你觉得是只是一场误会,我可不认为有这么简单。”徐瑧微微的凝眉,沉吟着道,“刚开始,我也以为你只是单纯地被同僚排挤而已,可是后来我调查了一下,不知怎么的,隐隐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那些同事的对你的敌意,来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怎么个莫名其妙法？”洛笙闻言眸光一动,顿时提起了心眼。
其实,她早就有这个疑惑了,自从上次她把弟弟从老家接过来后,就感觉了到同事们态度的变化。虽然之前因为“空降兵”这个身份,她在部门里一直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但现在更明显了,很多时候都是被没事找事的找茬,根本就是故意过来找她麻烦的。
徐瑧还没细细核查过,目前也只是凭自觉感到事情不简单而已,见洛笙紧张万分地看着自己,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你也别想太多就是了,就算真有什么,有我和少爷呢。”
洛笙轻轻地嗯了声,也没说话,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
徐瑧想到了什么,转移话题地道,“对了,关于你们部门的事,其实人事部那边就不止一次和少爷提过,养着一个校对部弊大于利,建议重组把人员融入其他几个部门里。少爷心里一直有想法,只是手头上事情太多没付诸行动。这次的事,也算是个导火线吧,你们现在的办公室,或许要给准备新建的项目部门。”
洛笙蓦地睁大眼,一时也没个声音。
刚刚在楼下,叶峻远说校对部对公司并不是必不可少时,她还以为他只是说说气话,没想到,他心里原来还真存了这个念头。
“我和少爷下去巡场,除了去看你,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废部做考量。”徐瑧笑了笑,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还太早了,怎么着也得等年后吧。”
洛笙还是呆呆的,隔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如果文姐知道了,大概会很难过吧。”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别人的心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徐瑧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你要是实在想继续在那上班,那就上到过完年吧。等过了年,一切都稳定了,我再安排你去合适的部门。”
洛笙点了点头,暗暗地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公司要重组部门,都不是她一个小虾米能管得了的,只能等着被安排了。
—
叶家祖宅。
叶天泰执着一枚黑子,眉峰紧凝,犹豫着究竟要下到哪一步。
这个举棋不定的动作,他已经足足持续了有两分半的时间,坐在他对面的程雅也不急,优雅地品着香茗。
推拉门忽然被人拉开,叶老夫人从外面进来,拿着他的手机,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老头子,你手机一直在房间震个不停,吵得我没法休息。”
黑子被丢进罐子里,叶天泰接过来扫了眼,皱了皱眉,拿起旁边的老花眼镜,点开信箱查看里面的信息。
“别只顾着下棋,别忘了按时吃药。”叶老夫人丢了这么一句话,打着呵欠,回房继续困觉。
读完了信息,叶天泰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哼了声,重重地将手机丢回桌上。
见他情绪不对,程雅看了眼手机,嫣然地笑问,“叶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叶天泰沉着脸无意多说,重新执起黑子,继续研究棋盘。
程雅被勾起了好奇心,抿了一下唇,状似不经意地地探问,“您看起心情很不好,是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事？”
“啪”地落下黑子,叶天泰抬眸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瞒着,“只是有点出乎意料,那丫头比我想象中的难缠,原以为随便给她吃点苦头,她就会乖乖离职,没想到,她居然能一路忍下来。”
听说是洛笙的事,程雅面色一紧,连忙追着问下去,“那可怎么办？”
“不着急,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叶天泰提醒她一句,“该你了。”
程雅只好捏起一枚白子,因为心里有事,她也没有细看,随便落了一子下去。
这一步下得相当敷衍,瞬间破坏了之前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局势,叶天泰不满地抬起头,直言道:“你要是没了兴致,现在就可以离开。”
“……”程雅抿紧了唇,乖乖地将刚刚那粒白子捡起来,研究了片刻,才缓缓地放到恰当的位置。
叶天泰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威严地沉着音调,“放心,叶家未来女主人的位置,一定会是你的,我也不会就这么罢手。”
程雅心里一喜,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斟酌了一会,她提议道:“我觉得,您与其从洛笙身边的同事下手,不如直截了当地找徐瑧帮忙。我相信,只要您肯开口,他一定会听您的话。”
“是吗？那我可要让失望了。”叶天泰端起茶杯,揭开盖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我早就找过他了,不过,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程雅闻言愣住,捏着手里的白子,黯然地垂下眸。
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叶天泰看了她一眼,威严地沉着音调,“程雅,你也不能光靠我,幸福是你自己的,男人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也得有所行动才行。”
“我知道……”程雅轻轻地咬着唇,声音透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挫败,“我也有努力,可是峻远实在太忙了,我很难才能约他出来吃一个饭,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这段时间,她确实卯足了心思制造见面的机会,可叶峻远几乎每次都用工作拒绝了她的邀请,生怕惹他心烦,她又不能频频打电话,加上两人工作上又没有什么交集点,就显得更是困难重重了。
这样下去,说不定她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修成正果。
看了眼她烦恼纠结的表情,叶天泰漠然地开口,“你不是做慈善基金的吗？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尽量利用工作去接近他。”
被她这么一提醒,程雅眼睛顿时一亮,多了几分光彩,“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谢谢爷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正好我手上有一个慈善项目要筹备资金,回头我就着手整理。”
叶天泰不受她吹捧所动,冷哼着没搭话。
—
因为脸上的五指印,洛笙心安理得地在叶峻远的办公室偷起了懒,直到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才下楼去拿自己的包。
她的身影刚一出现,很快就将整个办公室的目光聚拢了过去。
人都是现实的,这一次众人看她的眼神,再没有过去的嘲讽和反感,只有畏惧和讨好。
洛笙假装无感,尽量神色如常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来没一会,耳边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洛小姐……”
洛笙顿了一下,抬起头,对上对方的眼睛,“你叫我什么？”
以为自己惹她生气了,对方结结巴巴地答,“洛、洛小姐啊……”
“……”洛笙有些无语,也懒得去纠正称呼问题,直接问道:“找我有事吗？”
被推出来做代表的女孩战战兢兢的,在后面几个同事各种明示暗示的催促下,鼓起勇气问:“我想问一下,我们部门……真的会撤销吗？”
洛笙心头一颤,想起徐瑧刚跟自己说的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答。
如果照实肯定了,势必会造成人员的恐慌,可要是撒谎吧,事情也总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她还是会遭人微言。
犹豫了一阵,她干脆把自己摘除干净,低声道:“我不知道。”
那几个同事也是人精,见她没有直接否认,立即读懂了什么,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个冲上来,激动地恳求道:“洛小姐,我知道,过去是我们大家对你不厚道,但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毕竟同事了几个月的份上,去跟叶总求求情,不要撤销我们这个部门？”
“是啊,你也不忍心看到我们被辞退吧？”
“你就帮帮我们吧,叶总对你这么好,你的哈,他一定会听你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听,大有洛笙不同意就不住嘴的趋势。
洛笙默默地听着,也不出声。
这时,主管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文琳站在门边,沉着脸呵斥这几个同事,“在吵什么,都不用做事了吗？！”
声音戛然而止,那几个人也不敢出声,低着头纷纷散开。
文琳走过去,停在洛笙面前,和声道:“不用理她们,就算这个部门最后真没了,也是公司经过慎重商讨做出来的决定,你不用想太多,这也不是一个人说两句话就能改变结果的。”
洛笙看向她,见她眼睛略有些红肿,显然是下午哭过了,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在她心里,文琳是一个如钢铁般坚强的职场女人,能露出这样柔弱的一面,不难想象出她收到了多大的打击。
如果这个部门真没了,心情最难受的,应该也是文琳吧？
想起从入职以来,文琳平常对自己的那些照顾和教诲,洛笙渐渐地有些不忍,不知说什么,只能回应朝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下班时,洛笙接到叶峻远的电话,让她直接搭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挂断电话后,她拿起包下楼去了,反正两人的关系都暴露出来了,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刚上了车,立即让叶峻远拖了过去,细细地检查脸上的伤势。
徐瑧的药还是很有效的,就这么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上面的印子已经完全消,找不到一丝被打过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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