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工作结束后,洛笙累得摊在院里的长凳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刚休息没一会,耳边就传来于伟的声音,“洛笙,你怎么坐在这里？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洛笙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不了,我现在没什么食欲,就想好好歇一会……”
扶老人上洗手间方便,除了累和苦之外,而且还臭和脏,一想到刚刚经历的那些,洛笙就一阵反胃兼不舒服,别说吃东西,她现在喉咙都快烧干了也不想喝水。
这何止是体力上的巨大考验,还是视觉嗅觉听觉上的多重刺激。
于伟不知道洛笙此刻略显崩溃的心里活动,见她疲倦无力地摊在那,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光,很快转瞬即逝。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洛笙的面前停下,笑着夸赞道,“程小姐说昨天你很能干时,我本来还不相信的,不过看到你早上的表现,我现在是心服口服了。”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不过洛笙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只是回应地挤出一丝微笑,没说什么。
于伟显然没感受她的冷场,仍是直挺挺地杵在原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问,“对了,洛笙,我听程小姐说,你可能只做今天而已,明天开始就不来了,是真的？”
听他一口一个程小姐的,洛笙听得很不感冒,勉强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春节了呀,我也要陪家人过节的。”
“你要这么说,其实我也是能理解的。”于伟笑了笑,语气诚恳地请求道:“只是我们院里最近人手缺的比较厉害,就算请了新人过来,也没办法马上上手,但我看你早上干活很利索,能不能……”
一听这话,洛笙暗叫不好,还没等她开口阻止,于伟已经将她不想听的话说了出来,“能不能请你明天继续来帮忙？不用一整天,只要抽几个小时过来就好。”
……她能直接说不好吗？
洛笙暗暗叹了口气,看向对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真的没有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挤挤就会有了。”于伟也不意外她的婉拒,脸上仍是挂着微微的笑意,“只要你有那份爱心,我相信你肯定能抽出时间的。”
洛笙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没了反驳的理由。
不知是不是因为于伟常年呆在福利院的缘故,他劝人的语气,浑身上下都带着“只要人人有一点爱心,这个世界就会变得美好”的大爱气息,让人难以抗拒。
脑中闪过早上的长龙队伍,再想想那一张张苍老的脸,洛笙挣扎了半会,到底还是妥协了,“那……好吧,我尽量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于伟笑意更深了,说道:“我先去吃饭了！你要是休息好了,也赶紧去吃吧,下午还有的忙呢。”
洛笙点点头,无声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远。
这要是放在寻常,她肯定不会这么为难,可是这是难得的春节啊,她肯定更想呆在家里和爱人和亲人一起过节。
坐在长椅上发了半响的呆,洛笙长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算了算了,其实这样也好,反正她之前听叶峻远说了,他至少要忙到初三才会闲下来,也就是说,哪怕初三前她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家里,很有可能都得等到晚上才能见到他的人,所以,她白天在不在家都没差。
这么想着,洛笙心里的纠结减轻了不少,起身去食堂用午餐。
不管怎么说,既然她已经接了工作,只要在这个福利院里,她就得好好干,认真干,那些老人和小孩确实很值得同情,她要利用这段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地照顾好这些需要帮助的人。
食堂的路上经过院长办公室,洛笙走过去时,正好院长将程雅从里面送出来,两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余光看到那道身影,洛笙暗暗加快了步伐,想趁着对方没发现前赶紧离开现场。
结果事却与愿违,程雅俏生生地喊了她一声,“洛笙。”
“……”洛笙只得停住脚步,慢吞吞地朝他们走过来,打了个招呼,“院长。”
院长笑了笑,“洛笙,工作还习惯吗？我听于伟说了,你做的很不错,手脚都比我们的老员工还要麻利。”
洛笙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不由衷,“还好了,我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而已。”
院长赞赏地点点头,“不错,这社会要是多一点像你这样的爱心人士,我们的福利院,也不至于经常愁人手不足了。”
不知道答什么才好,洛笙只是笑着,没说话。
程雅侧着身子,目光先在洛笙身上走一遍,唇边微笑,“院长,你先回去忙吧,不用送我出门。”
听出她有单独和洛笙聊天的意思,院长识趣说了声好,转身回了办公室。
等人离开,程雅瞬间敛了笑容,淡淡地开口,“我听于伟说,你答应明天继续来帮忙。”
洛笙看了她一眼,“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我前脚刚告诉于伟,后脚你就知道了。”
“当然,他是我派出去的说客和监督者,当然要马上和我汇报结果。”程雅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干脆地挑开话说明白。
洛笙愣住,反应过来后,她不禁有些迟疑,“你说什么？是你让于伟来劝我的？”
“是,你没聋,我也没说错。”程雅移开视线,语气十分冷淡。
听到这话,洛笙忍不住地想笑,而她也真的笑出声来,摇头感叹了声,“程雅,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无聊。”
为了减少她和叶峻远相处的时间,程雅还真是卯足劲,非要让她继续留在福利院工作,除了无聊两个字,她真的实在无力吐槽了。
程雅偏着脑袋看她,强词夺理,“是吗？我倒不认为这是无聊,为福利事业增加劳动人手,这是多有意义的事？反正你一天到晚也没别的正事,不如把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奉献给那群老太爷和老奶奶。”
洛笙盯着她的脸,脑子突地一个激灵,她问,“你刚刚说,于伟是你派来的监督者,那就是说,我今天的工作也是你让于伟安排的？”
“脑子还不算太笨,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程雅嗤笑了声,话语刻薄而低冷,“不过就算看穿了,下午你还是得在厕所度过,而且不仅是今天下午,明天,后天……只要你在这个福利院做义工,永远都是在厕所,像你这种抢了别人未婚夫的女人,就只适合呆在那种地方！”
洛笙气得心头一阵起火,徒然加高了音量,“程雅,请你搞清楚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抢你未婚夫了,我和阿远在一起之前,你们的婚约早已经结束了！”
程雅神色阴下来,冷冷地开口,“那只是暂时结束！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和峻远说不定早就恢复未婚夫妻的关系了！”
面对这样的强词夺理,洛笙被噎德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胸口一阵硬生生的闷。
程雅几不可闻地哼了声,抬手将垂到额前的长发拨到耳后,露出耳垂上晶润小巧的珍珠耳环,“你要是受不了,可以,你现在就能直接甩手不干。不过,我会如实告诉奶奶,说你因为吃不了苦,才来了不到半天就躲回家了。”
洛笙不受她威胁,不甘示弱地反驳,“随便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而且你也别以为只有你会告状,我也可以告诉阿远,说你故意为难我,利用身份便利,专门挑些又苦又累的工作给我做！”
没料到她会直接搬出叶峻远,程雅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盯着洛笙看了半响,才略显僵硬地说,“洛笙,我希望你能弄清楚,在你出现的十几年前,我就已经认识了峻远！是我陪他走过青春年少的岁月,我和他之前的感情,不是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挑唆得起的！”
“挑唆？”洛笙本来就堵得胸闷,一听到这歌词,心里更是一团怒火,大声道:“抱歉,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实话实说,跟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不一样！”
“你……！”程雅词穷,目光愤恨地盯着洛笙,一时接不下话。
这时,洛笙口袋里的手机恰巧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僵持不下的对峙。
洛笙拿出来看了眼,神色顿时缓下来,稍稍调整了激动的情绪,才按下通话键,轻轻地叫了一声,“阿远。”
听到叶峻远打来的,程雅浑身一顿,脸上的愤怒迅速化为嫉恨和不甘,僵硬地站在原地,刀子一般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洛笙。
洛笙没理会她的眼神杀,也不想继续再这和程雅吵这种没营养的架,顺势转身走开,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拉远和程雅的距离。
“我还没吃,刚准备去吃……嗯,知道的,你也要记得吃饭,不要饿到了……”
洛笙的身影越来越远,回话的声音也跟着逐渐变轻,直至消失无声,程雅恨恨地盯着前方那道人影,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连眼眶都跟着泛起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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