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致力于坏气氛的陆歆瑶,这一顿年夜饭,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叶峻远和洛笙,加上陆奕明三人,对陆歆瑶这个不安分子早就了然于心,对她时不时的酸言酸语和百般挑剔,十分默契地采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政策,自顾聊着话题,我不当她是一回事。
陆歆瑶被无视了个彻底,气得心肝起火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
今天过来之前,她听说那个讨厌的徐瑧不在家里时,心里不知多高兴,原以为那只毒舌腹黑老男人不在场,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干嘛干嘛,结果却事与愿违,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就连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洛唯晞,也学着她姐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完全当她是空气似的。
这顿年夜饭,她吃下肚的不是美味佳肴,是一肚子气,还有火,熊熊怒火！
用过晚餐,一行人移步到客厅,开始看起春节联欢晚会。
洛笙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过春晚了,往年在张翠霞家里过年时,电视机和客厅都是那一大家子的,沙发没有她和弟弟的份,姐弟俩也不想和他们挤一块找气受,几乎都是冒着寒风跑楼顶聊天看烟花。
今年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和叶峻远一起围炉吃年夜饭,还能坐在宽敞的大厅里舒舒服服地看电视。
这样的享受,简直就是她过去梦里才有的。
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小品,洛笙和弟弟两个笑点低的被逗得哈哈哈哈的,坐在隔壁沙发的陆歆瑶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一张脸阴沉得几乎可以出水似的,活像人家欠了她好几百万似的。
陆奕明很快注意到了女儿脸色不对劲,明里暗里地提醒了几次,陆歆瑶却不仅没调整面部表情,反而越来越难看,将陆奕明这个当父亲的也弄得尴尬起来。
生怕女儿做出什么妖来,坐了没一会,陆奕明就起身打算告辞了。
听说要走,陆歆瑶咬咬唇,不甘心地:“爸,你要走就先走吧,我今晚要住下来。”
“歆瑶！”陆奕明露出不赞的神色,低声斥道:“大年三十怎么叨扰别人呢？走,跟我回家。”
“为什么！？峻远哥哥不是你弟弟吗？算起来,我们应该是一家人,这里也算我的家吧？更别说,我过去还在这寄住了五六年了呢。”陆歆瑶说的振振有词。
陆奕明板起脸,拿出父亲的威严,“不管你怎么强词夺理,我还是要带你回去。”
说着,他伸手就去拉陆歆瑶的手,陆歆瑶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大声说道:“我不要回去,我今晚就想住下来！”
“胡闹,你当你是三岁小孩,非要赖着人家这不走吗？”陆奕明更气了,语气也跟着加重了几分。
陆歆瑶手被紧紧地拉着,挣脱不开,她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看向叶峻远,“峻远哥哥,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来过夜？”
看到这一幕,洛笙不禁暗暗摇头,真是家中无徐瑧,恶女称大王。
陆歆瑶这回可算是抓住了进攻重点,知道当着陆奕明的面,叶峻远是不可能拒绝她的请求的。
果然,听完她的话后,叶峻远面色不动,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随便。”
得到意料之中的允诺,陆歆瑶立即翘起唇角,得意地对陆奕明撒娇,“爸爸,你看,连峻远哥哥都这么说了,你就让我住下来吧。”
见女儿非要坚持,陆奕明无奈地叹了声,只得应下来,“好吧,但是只有今晚,明天你的跟我回家。”
“知道了,爸爸你真啰嗦。”只要能在这里过夜,陆歆瑶这会什么都愿意答应下来。
反正只要徐瑧不在,她就有办法死皮赖脸留在这个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歆瑶一扫刚刚的郁愤阴沉,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话多了许多,连带着笑声也多了许多。
整个客厅,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几乎就是她的吱吱喳喳,搞到后面连陆奕明也受不了她的聒噪,忍不住提了一句,“歆瑶,你不能安静一点,我们都没法看电视了。”
陆歆瑶余光瞥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叶峻远,哦了一声,总算肯安静下来。
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洛笙到了平时上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有些犯困了,她看了看坐在左手边的洛唯晞,同样也是辛苦地强撑着眼皮子。
她有些心疼了,低声说道,“小晞,不如你先去睡会吧,等到了十二点我去叫你。”
洛唯晞揉了揉眼睛,振作了些精神,“不用了,我怕我待会睡着了就不想起床了。”
洛笙想了想,说,“那我给你泡杯咖啡？”
洛唯晞还是摇头,“不用,喝了我今晚就睡不着了。”
这些不行,那也不行,洛笙有些为难了,目光略过阳台门,忽然有了个新的注意,“不如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这个倒是好提议,反正电视也看的差不多了,来来去去就是大合唱大乱舞,洛唯晞点点头,和姐姐一起站起来。
洛笙看向叶峻远,“阿远,我和弟弟出去散散步。”
叶峻远正和陆奕明聊着天,闻言抿了一下唇角,温声说了句好。
洛笙挽着弟弟的手出门了,陆歆瑶看到那对碍眼的姐弟已经离开,而叶峻远身边的位置也跟着空出来,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在原位坐了一会,便起身走到叶峻远身边坐下,拉过茶几上的一碟水果拼盘,一脸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一副就是冲着吃水果才特意挪了位置过来的。
身边忽然多了个人,叶峻远当然不可能没有感觉,眉峰微微蹙了一下,三言两语和陆奕明结束话题,而后站起来身,“大哥,我也觉得有点乏了,想出去走走。”
陆奕明顿了下,目光飞快地略过那个厚脸皮简没眼色劲的女儿,心里暗暗地有些发恼,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和气地笑着,“嗯,你去吧。”
等人一走,他没好气地看向陆歆瑶,“歆瑶,你不是早就对峻远死心了吗？女孩子家家的,却这么的不矜持,连我都替你感到丢脸了。”
陆歆瑶也有些悻悻然,还以为自己做得无声无色,结果那两个大男人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嘴硬地咕哝着,“我是死心了啊……所以,我只是为了方便吃水果才坐过来的,谁知道峻远哥哥这么敏感。”
“你还狡辩,当我们都瞎的么？”陆奕明一口气堵在胸口,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陆歆瑶哼了哼,扁着嘴不出声。
门外的庭院里,洛笙正和弟弟一边聊着闲话家常,一边漫步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旁边的树枝挂着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还有五颜六色的宫廷彩灯,原本冷清的院子多了这些温暖的光线,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过年的喜庆氛围。
这些灯笼和彩灯,都是下午挂上去的,洛笙仰着头,欣赏着他们劳动了一天的成果。
“洛笙。”
身后冷不防传来清雅熟悉的唤声,两人身形一顿,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认出不远处的叶峻远后,洛唯晞识趣地从洛笙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脸上漾起乖巧的微笑,“姐姐,我口渴了,回去喝点水。”
洛笙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后,转而伸手去挽叶峻远的手臂,笑着问,“你怎么也出来啦？”
叶峻远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被陆歆瑶给“逼”出来的,淡淡一笑,“没怎么,你不在身边,我有点不习惯。”
洛笙甜甜一笑,更紧抱住了的胳膊,脸颊随之贴紧,“那以后我天天粘着你,你可不许嫌我烦。”
叶峻远闻言只是笑,轻轻地挣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院子里很静,两人都不说话,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往前行。
这场散步,就如同他们目前的感情路,平静,淡然,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轰轰烈烈的起起伏伏,他却很享受这样的安宁。
自从有了她,他的光阴开始染上了温度,也有了厚重感,每天的一分一秒都过到了心里去,看到她时嘴角就会不自觉地浮起微笑,甚至连那日常生活中小小的琐屑烦恼吗,也开始变得可爱起来。
以前觉得什么时候回家都无所谓,现在一忙完事,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家,心里有了渴盼,便开始有了色彩。
如果往后的几十年,日复一日地都如现在这般安详,那该多好。
这么想着,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到手指,和她十指交叉相扣,掌心相对。
他忽然停住脚步,垂下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神色渐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洛笙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好奇地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无声地凝着她的脸,目光专注而执着,旁边吊着几张红灯笼,在他俊逸的脸上染了一层浅浅的红光,往日的冷色调气质褪下,倒是多几分热烈的气息。
在这样的注视下,洛笙心跳不禁急促起来,就连双颊也跟着染上了绯红,只不过在夜色的掩饰下没被看出来。
她紧张拉紧叶峻远的搜,小声地问,“阿远,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叶峻远深深地望着她,半响,他唇角微勾,扯出一抹温情的微笑,语气平静,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我在想……也是时候该确定我们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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