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家琪脑子里想东想西不忘往嘴里塞东西掩饰,全然忘了她是小孩子,身体很快抗议:主人,茅房,我要上茅房
顾照光察觉到女儿脸羞红的别扭,轻笑,叫来宫女,领女儿外出如厕
释放多余水份,顾家琪通体舒畅,走出金铜打造的宫廷厕房,两边一瞟,领路的宫女不见了顾家琪眨眨眼,当不知附近的小动静,迈步向前走
“冤~还我的命~”
有小孩从她背后冲出来,似乎要推倒她
顾家琪迅矮身,手撑地,以右脚为支,左腿旋踢,正中那孩子腿脚,只听得哇一声,下手者哭起来;立马有人捂住痛哭者的嘴,拖入树丛中隐藏
拍拍手掌,顾家琪刚站起来,就看到前方几个兜白布条小个子,张牙舞爪的,嘴里呼噜:“还我命来~我们是淹死鬼、吊死鬼、冤死鬼~”
顾家琪头痛,抚额,淡定地推开这些无聊小鬼头,继续向前走
“鬼,我们是鬼,你不怕鬼吃人吗?”其中一个装鬼小孩大叫道
顾家琪嘴角抽了抽,手指这群披白床单的孩子后面的树梢,尖细嗓音,害怕地连声问:“那、那是什么?”
“什、什么?”某小孩抖抖地问道
“你的后面,它双手弯勾,没有脚,飘在空中的,像烟像雾,那是什么?它张开了嘴巴,它伸出了舌头,它要吃你的—啊——鬼,是鬼啊”
“鬼,鬼啊”众小孩惊恐尖叫,落荒而逃
顾家琪哈哈大笑,继续走向景福宫蓦地,一群小少年冒出来,边跑边东张西望怒气腾腾地高喊:“在哪?”
虞贵妃家的二皇子,领着一班小屁孩,给那群被吓跑的装鬼小孩讨公道了
被吓跑的孩子们指着红袄女孩尖叫:“是她,就是她,妖言惑众,在宫里装鬼吓人”
二皇子笑道:“我道是谁,宣同总督家的,听说没娘教的莫怪说起话鬼里鬼气,好了,不要管她了你们玩你们的”
“原来是那个野种啊,切~”
“谁知道是顾总督从哪里抱来的咋种”
“反正就是最下贱的”
“你们是谁?是不是来跟阿南玩捉鬼游戏?”顾家琪冲他们弯眼笑,映着烛火,眼中盈光忽闪忽烁,她笑得无邪,倒让这些找茬的少年个个不好意思起来
二皇子等人轻咳,轻喃道:“原来是个傻子,走了”
“哥哥,我叫阿南,我们一起玩捉鬼游戏好不好?”顾家琪揪着人家的锦袖,天真的双眼扑闪扑闪,语态憨憨娇气地问
二皇子呃一声,竟然“被美色迷倒”,说是,还主动介绍起自己身份,包括旁边人
邱尚书家的小跟班提点道:“二殿下,咱们该把这野种赶出景福宫,不能让她的脏血玷污皇家的威严”
“这、那你们继续骂”二皇子很不负责任地把骂人大业推给跟班
众人推来推去,邱尚书家的被赋予重任
小书生摆出架式,刚张嘴,迎面一记连环踢,加料的硬皮鞋底让少年单薄的身子板瞬间栽倒
“你、你——”二皇子等诸人瞪着小姑娘,莫名所以
顾家琪露齿一笑,拎起邱家小书生狂揍,专往他脸上打二皇子身边人连忙去救同伴,顾家琪怪叫着坏哥哥骗人,趁少年惊愣的时刻,抓住有利机会,用脑袋、用手肘、用赤金鞋底狠狠地拳打脚踢,打得众男生龇牙咧嘴
少年们刚开始还顾忌着小丫头片子一个,不还手,可小姑娘踢人踢得太痛,谁忍得住不还手
于是,众人混战
顾家琪在地上滚了几圈,确定手背脸上都有伤了,抹着眼角跑回景福宫,里头人太多,一时找不到人,一屁=股=墩坐在地板上,衰嘴瘪脸哭叫:“哥—哥——”
这尖嗓门儿真是尤如静夜中的一道响雷惊得热闹非凡的宴会堂欢笑声嘎然而止
宦官宫女赶紧哄小孩,让她不要哭
小姑娘越哭越响亮,叫着哥哥,顾照光来了都不顶用,她要的是哥哥
挤过人群,顾家齐来到顾小妹前头,瞧她那副邋遢相,眉头都抽直了
他喝道:“还不闭嘴”
哭声神奇地下降低八度
顾家***从手指缝里看人,呜呜地低哭;顾家齐冷脸散发着强烈的火气,眼睛黑亮黑亮地瞪着她,两兄妹你瞪我我看你,最后,在小姑娘逐渐拔高的哭声威胁中,顾家齐妥协,伸手
小姑娘乐呵了,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兄长身上,抱着兄长的腿脚蹭啊蹭,满脸的眼泪鼻水泥污全都擦干净了
顾家齐完全无视了顾小妹的恶劣之举,他已经非常地淡定了
小孩子哭闹停了,众官员看热闹的长脖子纷纷缩回原位,继续饮酒与皇家人一同守夜尽管人人都无比地好奇,何人如何胆大在除夕夜这么重要的日头里,找顾照光的晦气;兼触太后的霉头
要知道,信佛的李太后老人家最恨大过年地提什么鬼怪了
顾家齐带着小妹到帝座位,向席上贵人们告罪:“幼妹生性淘气,扰乱大家兴致,万望太后、陛下恕罪”
李太后笑说无妨,皇帝也不怪罪
顾家兄妹落坐太后身边的坐席里,大太监杨林逋早已取来宫中秘制药膏,给小孩擦脸伤,担保用后绝不留疤
李太后赞身边人细心,只口不提小孩挨打的由来
“谢谢太后赏赐谢谢杨公公挑这么好的药给阿南哥哥擦”
顾家齐认命地动手,拿掉小姑娘头上身上沾着枯枝落叶泥灰,用湿巾干擦脸,抹药,一张青肿的小红脸显出来对面的福嘉公主打量受创的小孩数眼,忧心如许;兰妃与她探头相看,神色颇为关切
虞贵妃先开言,问道:“不知哪个不知轻重的,好端端把个姑娘家的脸给打得这般厉害,落了疤可怎么许人?”
小孩靠着兄长,一抽一噎地叫哥哥阿南要吃那个,不吃这个
顾家齐拍她的额头,轻斥道:“贵妃娘娘问你话,谁打的?”
小孩嘟着嘴,生闷气似地瞟宫中贵人席那边一眼,撇过脸,不说话顾家齐加重声音再问,小孩不依了,抓拍兄长的手掌,叫道:“说了又怎么样,哥哥会帮阿南打回来吗?”
顾家齐淡淡回道:“贵妃娘娘既然问了,自然是会给你主持公道,谁打了你,还怕贵妃娘娘不赏他板子?”
虞贵妃笑得如牡丹花开,富贵容华现,她道:“顾公子哪里话,此间太后、圣上都在,还怕顾小姐受什么委屈,本宫不过讨巧问话问个先”
“不说就去找你爹”顾家齐低声怒喝
小孩别别扭扭地说了:“阿南去如厕,路上有人在玩抓鬼的游戏,阿南也想一起玩,二皇子哥哥答应得好好的,他们推邱小公子做鬼头,阿南抓到鬼头,就打鬼头啊,二皇子哥哥却耍赖皮,和其他人一起打阿南阿南打不过才哭的哥哥~不要生气嘛,以后阿南都叫别人哥哥,阿南只有一个哥哥”
顾家齐才不是为这种事生气,不过,他是不会和小孩辩嘴的
听完小孩的话,李太后冷了脸,道:“不像话”
杨林逋上前低语是不是把二殿下叫过来问问,李太后微点头,二皇子、邱小忠臣等人给带到皇帝太后前头,杨林逋复述了一遍小孩儿的诉状
二皇子应道:“没错,是顾小姐打人在先,太后奶奶,您一定要好好罚这个小滑头,看她把邱尚书家的打得两只眼都快瞎了”
除了姓邱的小书生脸上挂黑圈圈,其他人都是丝毫无伤的
哪里像顾家千金,小小年纪就给一群男生打得跟猪头脸似的,那张美人胚小脸差丁点就给毁彻底喽谁也不能为着这么点小事就叫人脱衣验内伤不是,所以,基本上不用说,大家用眼睛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还在狡言”李太后气上加气,重重地拍案,怒斥道,“身为皇子,私窥暗室,不学无术,成何体统”
太后真怒,群臣惊悚,附和:二皇子失德
真是太无耻了,这么小就懂得在茅厕外头偷窥女生,来日必是色中恶鬼
二皇子闻罪名差点一跟头栽倒,面色青里发黑,几番欲张嘴自辩,都叫虞贵妃用眼神压下
宁可落得年少荒yin的骂名,也不可喊
李太后把教训皇子的事,还给儿子皇帝处置景帝脸微微淡淡的,不惊不怒,让二皇子闭门思过,贵妃教子无方,留待发落;其他小臣子让各家领回去严加管教
宴毕,顾家父女同车回行馆,顾家齐留于宫中,侍奉太后左右
“阿南,还疼不疼?”顾照光心疼孩子
“阿南不疼,阿南有打回来哦,阿南也叫哥哥帮阿南报仇了呀,嘻嘻”小姑娘一派得意状
“嗯,阿南好机灵”顾照光微笑夸道,眼底却寒如雪
顾照光背后如何为她出气,那顾家琪就没兴趣了,她比较想知道,皇帝对旧情人的态度
回到马车上,顾家琪细心观察留于车内女人,池越溪雪颈弯垂,靠于车壁,默默不语,神容伤情到绝望,满身华彩俱是灰
从头到尾,皇帝都没有离开过景福宫,毋论他的贴身大宦官袁振
池越溪若真个在等皇帝,只怕一片痴心付诸西伯利亚寒流中
顾照光也瞧出妻子神情哀戚,与近日小女儿态的热切盼望不同,不由心软同情,唤了声:“溪儿”
“送我回太师府”池越溪声音粗哑,像是痛哭许久顾照光轻叹一声,吩咐车夫转道,宁氏和韦婆子得信,在府门口迎接悲恸到极点的池越溪
顾照光下车,请岳母宁氏好生照料溪儿,他元宵节末离京,若溪儿有意,他自当带她回北地;若不愿,便一直留在京里
宁氏福身,道溪儿近日心绪不佳,就留在京里陪她一段时日;待身体好了,她会送信请他接回女儿
顾照光微沉吟道好,重蹬马车,回行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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