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露儿应了一声，将正欲递给慕云兮的青色锦裙收回，换了一件月白色的与她。
永昌侯府一片肃穆，从大门直到灵堂一路而来都挂满了白灯笼，路过的小厮、婢女，腰间、额头俱缠着白麻布，前来吊唁的宾客偶有交谈也都低声细语。
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永昌侯夫人的灵堂没设在屋里而是直接设在了院子中，金丝楠木的棺椁周围还摆放着一圈鲜花与瓜果，与一片肃穆、沉重的氛围有些不相衬。
慕云兮默默上前上了香，转身要走，就看到一旁立着的一身素缟的慕芷柔正怔怔望着她。
她缓步上前低声道，“节哀。”
“我有话与你说。”好似是怕慕云兮会拒绝，话说完，她竟破天荒主动拉住慕云兮的小手往一边而去，直到院角，只隐隐能看到搭设在院中的灵堂才放手。
“什么事？”慕云兮有些好奇。
慕芷柔略略迟疑，定定看向她，“上次，我也算是帮过你，对吗？”
慕云兮略略沉吟，“你想离开永昌侯府？”
慕芷柔的眸中有光亮起，瞬间又熄灭，“我父亲是不会让我离开的。我找你也不是因为这个。”
她转眸瞥了眼永昌侯府夫人的灵堂，“你也看到了，夫人棺椁边要供奉鲜花与瓜果，现下正是倒春寒，这些鲜花、瓜果两个时辰就得更换，府上没有那么多，花圃那里能不能卖给永昌侯府一些？”
“她的灵堂为什么不设在屋内？”慕云兮好奇，“屋内边角再放上火盆，鲜花、瓜果不就能留存的时间长一些了吗？”
“这个不用你管，”慕芷柔不欲与慕云兮多言，“你就说，能不能？”
“可以。”
慕芷柔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若是这几日都需要，你让人列个单子给吴长胜，他会安排人定时给永昌侯府送来。”
“你想要多少银子？”慕芷柔一脸警惕，眸底还有丝紧张。
慕云兮摇头，认真了神色看向她，“怎么说，你也是慕家嫁出去的女儿，不过一点鲜花、瓜果，说什么银子。你放心，这些鲜花、瓜果若是出了问题，你有麻烦，我同样也逃不脱干系，所以，我不会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慕芷柔有些不信。
“我不好心，可从始至终，也没有主动害过你啊。”慕云兮莞尔，不待慕芷柔多言，转身而去。
慕芷柔望着慕云兮的背影，眸光闪烁不定，良久抬腿朝慕云兮追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臂扯的她顿住脚步。
“你小心慕书文，他不会放过你的。他今日一早便过来，向我打听永昌侯府夫人过世的原因。还旁敲侧击问我大公子与小侯爷对你的看法。”
慕云兮莞尔，凑近慕芷柔耳边低声道，“就算他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他给百灵陪葬。”
慕芷柔后退一步，有些恐惧的望着她。
慕云兮微微颔首，转身而去，走了两步，回头又靠近慕芷柔，“看在你提醒我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句，这两日……你最好找机会与大公子大吵一架，或者让他揍你一顿。”
“你疯了！”慕芷柔不敢置信。
慕云兮转身而去，在院门口，正碰上刚刚吊唁完的周女医。
“昨晚你们府上没事吧？”
慕云兮摇头，瞥了眼左右，凑近周女医，压低声音道，“是我放的火。”
周女医眸底闪过一抹诧异，却没有再问，看了眼远处正迎客的一位身着缟素的女子，眉头微蹙。
“这永昌侯府可真是奇怪，今日吊唁永昌侯夫人，凤三公子不在还情有可原，大公子与小侯爷，还有永昌侯竟然都不在府上。只剩了这位六小姐待客。”
“是奇怪，你看，灵堂也没设在屋里。”慕云兮附和了一句，看向周女医好奇道，“永昌侯府有三位公子？我怎么只听过大公子与小侯爷的名声。”
周女医正欲开口，突然噤声，冲路过的一位大人微微颔首，待两人错开走远之后才看向慕云兮道。
“你之前不再上京所以不知道，这永昌侯府的三公子不比大公子，自小顽劣不堪，若不是一直被小侯爷护着，估计早被老侯爷乱棍打死了。”
“听说前段日子，这三公子受了侯爷的责骂想要毒死侯爷，没想到毒酒却被小侯爷喝了，可怜小侯爷还一直护着他，说是他不小心将毒粉撒到了酒中。”
“那最后呢？”慕云兮好奇，没想到永昌侯府与他们慕府一般，竟还有这样的事。
“后来章太医替小侯爷解了毒，算是有惊无险吧。”周女医忽的看向慕云兮，“不过当时若你师兄在，定然连惊都没有。之前你给我的生肌丸，是不是就是你师兄调配的？”
“怎么样，好用吗？”
“好用？简直是神来之笔，我拿着配置成的药丸复原方子都做不到，幸好这次在宫中与他探讨了一下，才稍稍有所获，云兮，若是你师兄来太医院，必定是太医院之首。”
“若殿下患病之时他便在，一定不会误诊成中风，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中了黑蜱虱之毒，可惜我医术浅薄，让殿下多受了这么多罪，当时你为什么不请你师兄来上京？就算来的迟一点，也不至于让殿下再用毒药保命……”
慕云兮偏眸看向周女医，她神采奕奕、语声轻快，丝毫没有了之前那冷冰冰的模样。
好像她与她认识以来，她加起来说的话，还没有今日多。
良久，周女医才住口，或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眸色有些窘迫，“太医院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周女医！”慕云兮拦住她，“供给太医院的药材都要什么规制，哪日等你有时间，还劳你和我说一下，免得要切碎的没有切，要片的切成块麻烦。”
“好。”
周女医如约去了两次，每次慕云兮都将云华拖来，让他帮忙记录，这次又是如此，只是云华刚提起笔，露儿便进来回禀，“小姐，夜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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