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警察上门，戴春丽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来了！”
戴春丽顺手把手机搁到茶几上，又慌慌张张走过去开门。
房门拉开，两名警察站在门口。
站前面的女警，对着戴春丽，出示了一下警官证。
“打扰了女士，我们是京海市公安局的，有点事情想要问你。方便的话，我们进屋聊聊？”
说话间，女警官收起警官证，朝屋子里面扫了一眼。
戴春丽看着满屋的混乱，迟疑了两秒。
最终还是侧了下身，把警察让进了屋里。
“您这……屋里是进贼了吗？”女警官进屋之后，垫着脚尖，艰难挪动。
这屋子乱得根本没有地方下脚。
戴春丽尴尬地笑了一下，“证件不见了，刚才在找东西。”
戴春丽给两位警察倒了两杯白水，放到茶几上。
“谢谢。”女警官客气地接过来。
女警官接杯子的时候，视线横移，朝着茶几上面「亮着的手机屏幕」扫了一眼。
“您就是4-3业主江伟森的妻子，戴女士对吧？”
女警官的眼神，直直盯着戴春丽。
而女警官身侧的男警察，则拿着纸笔，在做记录。
戴春丽规规矩矩点了下头，“我是。”
女警官笑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玩笑：
“看你好像着急联系诡异世界，是有什么急事吗？”
女警官指的，自然是茶几上面，戴春丽手机界面的聊天记录。
戴春丽意识到了这点，赶紧收回手机，熄掉屏幕。
戴春丽声音支支吾吾，随口胡诌了一句。
“额，是因为……因为我担心我姑娘！那个，我姑娘江璃在诡异世界里面。”
女警官的眉尾，稍稍上挑了一下。
她惊讶地咂了咂嘴：“看不出来，你对你继女还挺上心。
很少有后妈愿意拿出‘一半的寿命’，就单纯为了联系上鬼面组织，帮闺女一把。”
戴春丽被女警官看得不甚自在。
她口干舌燥，端起茶几上面自己的保温杯，局促地喝了一口。
半晌才摩挲着杯壁，假笑着开口：
“江璃那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对自家闺女好也是应该的。”
女警官将戴春丽的紧张看在眼里。
审视两秒，女警官神情严肃起来：“说点正事。”
“12月6号晚上11点到12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女警官直接问。
戴春丽呼吸凝滞了一拍。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戴春丽抿着嘴唇，想了一下。
她回应道：“那天晚上，我眼睛疼得厉害，打车去了京海市人民医院。”
男警察坐在旁边，如实记录。
女警官则拿出一张小男孩的照片，放在茶几上，继续提问：
“照片上的男孩徐斌斌，小名‘徐小宝’，是你楼上的邻居，那天晚上见过他吗？”
见到徐小宝的照片，戴春丽喉间滚动，心虚地抠起了手指，“没、没见过。”
女警官惊讶地挑眉，“真的吗？徐小宝可是指认过照片，说当天晚上见到过你呢。”
戴春丽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能……可能大晚上的没看清吧，小孩子认错人也很正常……”
戴春丽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成了一团浆糊。
女警官继续问：“那天晚上是单独外出吗？有没有亲人陪同？”
戴春丽摇头，“没有人陪，我自己一个人去的医院。”
“出门的时候，在楼梯间有听到小孩子摔倒的声音吗？”女警官变着花样探寻。
戴春丽一口咬定，“没有听到。”
两位警察又各自盘问了几句，戴春丽都勉强能够搪塞过去。
送走两位警察，戴春丽关上房门，拍着胸口，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男警察一边往上爬楼梯，一边跟女警官搭话：
“这个戴春丽，怎么说呢，好像特别紧张。这都是小区里面第四个看到咱们说话就抖的居民了。”
女警官眸中的光芒闪动了一下，看向男警察，“那你觉得她有问题吗？”
男女警官对视一眼，沉默了几秒。
“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男警察挠了下头。
女警官浅笑，“她记性挺好的。”
男警察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几秒之后，他想起来什么，激动得双手一拍，伸出食指道，“对了，就是这个！”
女警官没再多说，只是微笑起来，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两人走访了这么多居民，同样的对话也问过很多遍。
而那些见到警察就紧张的居民，他们自然也是见到过不少。
但是这次这个特别紧张的戴春丽，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时间。
当女警官问出12月6日晚上11点到12点发生的事情时，戴春丽回答得过于流畅。
12月6日，那都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正常人一般回忆三天前具体到某个时间段的事情，大家都不一定记得清楚。
但戴春丽却将一个多月前11点到12点的事情，在短短几秒之内回答出来。
这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时间段，戴春丽一定是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件事情给戴春丽的印象，极其深刻。
甚至戴春丽在脑海里面演练过，万一有人问起那天的场景，自己需要回避些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女警官刚才在屋里，要问一句“有没有人陪同戴春丽”。
如果有亲人陪同，说不定她和亲人之间发生什么争吵之类的事情，成为了戴春丽的记忆锚点。
从而导致戴女士对那晚的事情记忆犹深。
但是戴春丽的回答，却是「独自前往」。
独自前往，也就意味着能让戴春丽记忆深刻的点，来自于外界。
而当天晚上，邻居徐小宝跌下楼梯，血流一地。
让戴春丽打下「记忆锚点」的事件，会是摔下楼梯的徐小宝吗？
男警察道：“我刚才还在想，徐小宝清醒的几分钟又不能说话，也没有说过‘见过戴春丽’之类的言论。
你刚才突然说徐小宝指认过她，我还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现在一看，原来是你故意诈她。”
男警察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摇摇头，不禁发出感慨。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男警察问。
女警官淡定一笑，“从她说‘为了女儿江璃，她愿意付出高昂代价，放弃一半寿命’的时候。
戴春丽对江璃不好，左邻右舍都知道这点。
这样一个为了立住人设而满嘴谎话的虚伪女人，在我这里信誉度太低。”
“那重点关注一下戴春丽的动向。”男警察提议。
女警官点了点头，“好。”
警察离开之后。
戴春丽的手机一连弹出三条消息，全都是骷髅头男人发过来的。
骷髅头：“想清楚了？”
骷髅头：“如果同意，我们私下可以见一面，签一下契约。”
骷髅头：“明天上午10点，望京路，悠然时光咖啡馆，我会携带一束黑色玫瑰，不见不散。”
戴春丽看了一眼遗产继承书，想到自己一贫如洗的事情。
又看向门口警察离去的方向，犹豫起来。
未来的自己，也许会有牢狱之灾。
就算是戴春丽寿命很长，也说不定会在监狱里面度过一生。
与其穷困潦倒一辈子，倒不如堵上一把，过「半辈子」的富足人生。
顾虑再三，戴春丽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打开聊天框，回复了一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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