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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蚡没有料到云舒当真为了一个下人亲自登临他的府上,而且还是大晚上
云舒颇受皇上、太后喜爱,又怀有身孕,田蚡虽然心中对她不屑,却也不敢做的过分。听到通报之后,就让人把公主请到客厅里好生伺候着,留下一摊子事情去见她。
他来到客厅会见云舒时,风轻云淡的笑着说:“哎呀,这不是长安公主嘛,怎么这么晚来我府上?莫不是真的为了那个疯癫的妇人?若是要人,只需派人说一声,我自然把人送回去,何必要你晚上亲自走一趟?你还有身子呢……”
开口即是主炮连环的说了一堆,倒好像是云舒小题大做一般。
云舒心平气和的坐在客席上看着他,田蚡因今天纳妾,身上穿了一身暗红的长衫,头上还系了红绸带,跟他的一张老脸配起来,真是不伦不类。
而客厅里还残余着之前宴席的酒肉味道,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之前热闹的情形。
“因不知道丞相大人今日纳妾,我竟然空着手就这样来了,还请丞相见谅。我今日来,的确是为了桂嬷嬷和小穗之事,我不想看丞相被妇人愚弄,继续酿成大祸,所以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
田蚡心里很不舒坦,她原本以为云舒是来求情,让他放了她的人,没想到开口既然是教训的口吻。
云舒也不管他沉下来的面孔,淡淡的说:“丞相刚刚抓的那位嬷嬷,当年是田夫人的陪嫁丫鬟,名叫桂香。我不知道丞相是否记得她,只是我从桂嬷嬷口中得知,她当初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就是今天被你打死在后街上的有孕女子——小穗,而小穗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丞相只怕比我们更清楚。”
田蚡一下子跳了起来,声音尖锐的喊道:“休得胡言,休得胡言你身为公主,竟然跟那疯癫妇人一样说这些癫狂的话”
云舒冷笑了一下,说:“桂嬷嬷就在丞相手中,田夫人应该也在家,桂香当年是因什么离开丞相府,又是怎么进宫当嬷嬷,小穗被谁养大,又怎么当的丫鬟,丞相去跟田夫人当面对质一下,就知道这到底是疯话,还是实情”
田蚡因为震惊,嘴角有些抽搐,瘫软的靠在靠背上,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云舒干脆的起身,说:“小穗的尸身,以及桂嬷嬷该怎么处置,就交由丞相细细思量吧,只是那桂嬷嬷是皇上从宫里赏给我的人,她是死是活人又在哪,我得给皇上一个交代,还望丞相慎重一些。”
田蚡手掌握成拳,紧了一紧,知道云舒这是在威胁他。若让皇上知道他荒.yin无道且跟女儿**惹出人命,太后也保不了他。
云舒甩甩衣袖,往门外走去,走到半途,田蚡突然出声喊道:“等等”
云舒回头望他,他紧张的问道:“你……你真的不告诉皇上和太后?”
云舒抿嘴一笑:“目前看来,我与丞相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而且,这是丞相的家务事,不是吗?”。
田蚡松了一口气,此事若想瞒下来,最好就是杀人灭口,但是云舒他不敢杀,桂嬷嬷他不能杀,田夫人更是不谈……虽然知道被云舒捉住了大把柄十分不利,但是还好云舒给了他短暂的承诺,他唯有如此,待日后再想办法补救。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云舒闭目休息,心中想着桂嬷嬷。虽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样,但是田蚡好歹看在她的份上,不敢对桂嬷嬷下杀手。
桂嬷嬷本就是田夫人的人,事情又复杂,云舒能为她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马车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云舒抓住扶手问道:“怎么了?”
夏芷在外说道:“公主,公子寻你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桑弘羊从马背上跳下,身手敏捷的爬上了马车,掀帘钻到了车厢里。
两人坐好后,马车继续往公主府行驶而去,桑弘羊在车里神情严肃的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回家的路上听人说了两句,回去之后又听说你去丞相府了,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来龙去脉。”
云舒看他焦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跟他说了,没有丝毫隐瞒。
桑弘羊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发白,低声说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田夫人和桂嬷嬷早先就该阻止,何至于到这步田地”
云舒感叹道:“现在说这些已无济于事,丞相的大错已犯,小穗也死了,他们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更多了……”
云舒从知道桂嬷嬷在平棘侯府跟田夫人见面后晕倒之事开始,就存了私心。
田蚡位高权重,又有太后做靠山,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立场一直不对盘,不论是刘陵的生死,还是桑弘羊以后的升迁,甚至是她的安危,田蚡都有可能造成威胁。所以云舒想从桂嬷嬷下手,抓住一些田府的秘辛,也好在以后跟田蚡的较量中,占个先机。
现在把柄抓住了,先机也占了,有了这件事,田蚡绝不敢主动招惹云舒,可是,小穗的一尸两命却让云舒心里不好受。
桑弘羊看出云舒心里的想法,劝道:“你也知道我们管不了太多,桂嬷嬷和小穗当初走上这条路都是自己选的,落到今天这个田地,更怪不得你,你不要因为小穗的死而难受,知道吗?”。
云舒被他看的透透的,心中好受多了,难为桑弘羊能这么细腻,她更庆幸自己遇上了这样一个人。
云舒原以为这件事会这样淡化,然后被田蚡想尽办法掩埋,没想到仅仅平静了三天,就发生了一件让云舒始料不及的事……
“你是说,丞相弹劾灌将军犯了‘不敬’之罪?”云舒惊讶的问桑弘羊
在桂嬷嬷事发的三天后的晚上,桑弘羊从宫中回来,把早朝之事说给云舒听。
“是的,丞相说灌将军在他三天前的酒宴上破口大骂,并找来疯妇人诬陷他做出很多丑事,导致街头巷尾对他议论纷纷,要求皇上治灌将军的罪,同时弹劾颍川灌家横行乡里,为祸百姓之罪。”
云舒一听就明白了,说:“丞相是把桂嬷嬷之事栽赃到灌夫灌将军头上?”
桑弘羊点点头,并说:“早先,丞相跟灌将军之间就有很多矛盾,他几次要整治灌将军都不得其法,正好这次灌将军听到桂嬷嬷在门外大闹,的确讽笑了丞相一番,丞相就借机行事,想来个一石两鸟”
云舒不得不佩服田蚡的奸佞狡猾,这等丑事,他也能迅速的找到地方栽赃
云舒问道:“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
桑弘羊面露难色,说:“此事颇为复杂,灌将军是魏其侯窦婴的朋友,而且这次去丞相府上做客是魏其侯拉着灌将军去的,灌将军出了事,魏其侯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于是进宫找皇上求情,并大肆赞扬灌将军的勇武和刚正。皇上见事情牵扯到窦家、田家两个皇室的外家,并有三个大家族牵扯其中,不好处置,正在为难呢。”
云舒越听越明了,这件事分明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灌夫骂座”可是时间不对啊……此事应该是几年后才发生的
虽有疑惑,但是之前也有好几件事脱离了历史的正规,只怕是因为穿越者带来的蝴蝶效应。就事情发展情况来说,的确就是那件事……
云舒建议道:“如果皇上觉得不好处置,不如在早朝上展开庭辩,看看众臣怎么说,也可以趁机众人是怎么拉党结派的。”
“庭辩?”桑弘羊听着有些兴趣。
云舒点头说:“对,庭辩。此事若传到太后耳中,太后必定会发脾气,到时候若训斥皇上为难丞相,皇上大可以说两个外家不好偏颇谁,就让众臣辩一辩,看谁更有理。而且,此事到最后,皇上会是最大的赢家”
桑弘羊有些惊讶,问道:“皇上是最大的赢家?从何讲起?”
云舒详细的说:“皇上这些年来之所以任丞相胡作非为,还把他当做心腹,相公以为只是迫于太后的压力吗?皇上能够容忍他,是因为他没有触及皇上的底线,他平日里喜欢的不过是歌伎艺人、金银珠宝这些,不像魏其侯和灌夫那样,招集天下的豪杰壮士,不分白天黑夜地商量讨论,比起丞相,皇上更忌惮魏其侯和那些所谓的江湖游侠”
桑弘羊思索着点点头,难怪自从魏其侯被罢相之后,皇上一点小权利都不给他。
云舒又说:“魏其侯被罢官之后,不仅没有检讨自己的错误,反而全身心的去结交任侠,在游侠中声望颇高只要他犯了错,皇上必定会趁机除掉他和他的那些食客。而灌夫,他虽勇猛,可是性格暴虐,酗酒闹事不是第一次,他的家族本身也行的不正,我听说过他们家在颍川占田抢地之事。若因酗酒闹事延伸开来去查灌家的话,皇上一定会将灌家连根拔起。”
桑弘羊连连点头,说:“的确,皇上为游侠之患苦恼很久了。丞相敢拿他们两人下手,只怕也是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云舒点头说:“是啊,田蚡最懂皇上的心意,他若没有把握,只怕也不敢拿此事出来栽赃。”
“那就任由丞相这样随心所欲?”桑弘羊对田蚡颇为不放心,只怕他日后越发得意忘形,朝中贤士难以自保。
云舒笑着说:“咱们皇上从来不糊涂,他做事一向讲究制衡,又怎么会让田蚡一个人独大?等窦、灌二家处置之后,田家也就快了……”
桑弘羊颇为欣喜的说:“娘子真乃大才若真能如娘子所说的这样发展,皇上一石三鸟,解决三个大问题,真就太好了。我明天就去跟皇上谈一谈。”
云舒心虚的笑了笑,她一点也不有才,她只是提前知道历史中的走向而已,只是再心虚,她也得装着,不能让桑弘羊看出端倪。
事情果如云舒所说,经过庭辩之后,刘彻派人去查灌家的罪行,与魏其侯大肆赞扬不同,颍川百姓对灌家怨声载道,刘彻最后叛了灌家死罪,而魏其侯也被“欺君之罪”下狱。
田蚡一时间心花怒放,得意的恨不得在宫中横行。
得到这些消息时,云舒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夏天也已到了尾端。
与此同时,北方传来了好消息,在多次与匈奴交战失败之后,卫青打了一个胜仗,他带领一千士兵,直捣黄龙,杀了七百匈奴人,从匈奴王庭缴获了不少牛羊马等财物,刘彻听了,兴奋的不行,立即摆宴庆祝,并传令嘉奖。
宫中举行庆祝晚宴,云舒的胎位比较稳,这次也去参加了。
她怕人多杂乱,所以去的比较早,到了宫中,刘彻就找到他,兴奋的压低声音说:“皇妹果然金口玉言,你说卫青能打胜仗,他果然打了胜仗”
云舒掩嘴笑,带着一点点奉承说:“也不看看卫将军是谁带出来的人,皇上教的,能差吗?”。
刘彻为人刚愎自用,听了云舒这话,心情十分顺畅
云舒趁机说道:“我当初说的另一件事,皇上也该办了吧?”
刘彻回忆道:“用军功为刘陵赎罪之事?”
云舒点点头。
刘彻为难的说:“只是不知卫青心中到底怎么想。”
云舒从袖中拿出刘陵当时托付给她的玉玦,说:“皇上这次给卫将军送赏赐的时候,连带这个东西一起送过去吧,他看了就会明白的。”
刘彻若有所思的接过玉玦,点了点头。
刘彻又说:“卫青的战报里说,他这次之所以能够直捣黄龙,大获全胜,全是因为墨清的地图和你之前所说闪电战、车守骑攻的建议,妹妹,你知道战争之事妇人不可插手,朕心里虽然清楚,可也不能大肆给你封赏,你且说你要什么,朕尽力给你办到”
云舒看他满脸纠结的样子,乐了,笑着说:“皇上,你现在已经给了我能够拥有的一切,我并无他求,只要能这么安稳的过一辈子,我也就知足了。”
刘彻不怕别人有需求,就怕别无所求,云舒这样一说,他反而更纠结了,一定要给点什么才好。
“行,朕赏不了你,难道还赏不了桑弘羊?他最近替朕办了两件大事,朕一块奖赏,保证让他给你一个安稳平顺的一辈子”
云舒不再多说,大大方方的谢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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