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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成被墨清瞪的毛骨悚然,一时真的以为墨清下一刻就会挥刀把他的脑袋砍下,他哆嗦着对渐走渐远的云舒说:“你、你敢打我?就不怕我告诉翁主?”
云舒听到这可笑的话,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卓成,轻轻的说:“你且去说,看看翁主是信你还是信我?”
卓成羞辱并悲愤着,他不知道,云舒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一时真的不敢妄动,就怕中了云舒的圈套。
卓成投靠淮南王已有数年,虽然得到了淮南王刘安的器重,但是刘陵一直不喜欢他,更不亲近他。他曾尝试投其所好的讨好刘陵,但无一成功!
云舒跟刘陵两人看起来很亲近,这让卓成很恼火。
云舒见刘陵的侍女开始进出,知道刘陵午休起来了,于是再也不看卓成,转头向刘陵的房间走去。
阴雨的天气让人懒懒的,刘陵虽然醒了,但是披着外套靠在床上,并不急着起身。
见云舒进来,她笑着问道:“路途辛苦,你中午没有休息一下吗?”。
云舒来到床边说:“我们生意人,在外面奔波惯了,倒不觉得辛苦,翁主是千金娇躯,自然要多休息休息。”
刘陵笑着让她坐下,说:“闲来无事,你陪我说说话吧。”
云舒依言在刘陵床边坐下,说:“我正有些体己话想对翁主说呢。”
听到是“体己话”,刘陵眼睛笑成月牙,以为是女孩子间的闺蜜之言。
“你说,我听着呢。”
云舒的眼神有些闪烁,瞟向了旁边的侍女。
刘陵心思灵动,对侍女说:“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待周围的人走尽之后,云舒说:“翁主待我如同姐妹,云舒有一些真心话想对翁主说。言语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翁主恕罪!”
她凝重的神情把刘陵吓了一跳:“你尽管直言。”
云舒冒险的说:“在我离开长安之前,听到了一些关于翁主的流言流语……”
只这一句话,刘陵就知道云舒要说的是什么事了,关于她的那些流言,刘陵没少听说,更没少被人取笑过。只是这些事情竟然被平民知道了,倒让刘陵有些意外。不过再一细想,云舒是桑弘羊身边的人,桑弘羊又是刘彻的亲信,她知道了也不太奇怪。
云舒见刘陵的脸色变的不好,抿着嘴不说话,心中略为放心,至少刘陵并没有直接喊人把她撵出去。
“翁主,民女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就觉得你被人陷害,太为你感到不值了!”
刘陵猛地抬眼看云舒,惊诧的说:“你也觉得我是被人陷害的?”几乎所有人在听说了她跟田蚡的私情之后,都取笑她不要脸,骂她下溅,倒是第一回有人为她感到不值,替她担忧。
况且刘陵也觉得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她不明白跟田蚡的事情是怎么暴露出去的,查探了很久,依然没有头绪,现在听云舒这样说,不由得凝神听起来。
云舒所说的“被人陷害”,跟刘陵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她说:“翁主身娇体贵,纵然丞相大人身份不凡,但凭翁主的身份和姿色,又怎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若我猜测的没错,翁主定然是被淮南王所逼,不得已才靠近田丞相。”
“你!”刘陵瞪大了眼睛,这等机密之事,竟然被一个平民女子看穿了!
云舒怕被刘陵中途打断,赶紧一口气说道:“淮南王让翁主拉拢丞相,无非是希望在朝廷中多一个助力。可是淮南王怎能如此糊涂,选了田丞相这样的人?
田丞相是王太后的弟弟,是陛下的舅舅,陛下的皇位坐的越稳,田家的利益就越大。纵使他们舅侄之间有矛盾,但从根本来说,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淮南王想拉拢田丞相,怎么可能成功?
田丞相狡猾而好色,他即使跟翁主达成了某些协议,也可能随时反悔作废。翁主如同羊入虎口,牺牲了自己,却得不到丝毫的好处!所以民女以为,陷害翁主之人,就是向淮南王献计之人!此计根本就是下下策!”
刘陵愣住了,有人对父王献了怎样的计策、她奉命接近田蚡、游说田蚡倒戈、跟田蚡之间达成了协议,云舒竟然全知道!
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是桑弘羊告诉她的吗?那也就是说……刘彻也全都知道了?
“你……休要胡说……”刘陵底气不足的否定道。
云舒缓了一口气,说:“国之大事,我本不该妄自议论,但翁主待我好,我不忍看着翁主被人陷害,我冒着大不敬之罪说这些话,只希望翁主能明白云舒的心意!”
刘陵靠着床头,逼上了眼睛。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表明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一度想过要不要除掉云舒灭口,但是这件事情刘彻已经知道了,灭口毫无意义。而且,云舒冒险跟她说这些,是真的替她担忧才说的吧!不然默默在旁看好戏,任她怎样,都跟她没关系……
良久,就在云舒犹豫要不要退出时,她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说:“你说的对,是父王糊涂了,轻信小人之言,竟然以为田丞相会被金钱和美色所诱惑!可笑我们父女竟然没有看明白,只要田蚡的姐姐坐在太后的位子上,田家何愁没有银子?他何愁没有美女?又怎会真心投靠我淮南国?”
她冷笑起来,她竟然被田蚡的甜言蜜语和承诺所骗!她太过自信,她真的以为田蚡会为了她,背叛刘彻,为淮南国效力!
看到刘陵愤恨的眼神,云舒知道自己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断绝了刘陵跟田蚡二人的关系,或许能够避免淮南王谋逆之事的发生,也算是救了他们淮南国一次。云舒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淮南王能够听刘陵的劝,悬崖勒马。
她之前利用了刘陵,现在帮她一次,也算是两清了。
刘陵想清楚了之后,缓过神,笑着对云舒说:“你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想清楚了很多事,谢谢你。不过说来,你有如此远见,让我十分惊讶!”
云舒回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道理其实很简单,翁主是被小人蒙蔽了视听,才会走错路,并不是我有什么远见。”
刘陵缓缓的点头,脑海中出现了晋昌的嘴脸,是他成年累月在父王面前说刘彻肚量狭小,绝容不下他人,会瓜分诸侯王的封地;是他浓墨重染的歪曲祖父当年死亡的真相,撺掇父王为祖父报仇;是他不遗余力的献计,说田蚡跟刘彻之间有怎样的矛盾,打击敌人要从内部瓦解他们!
“晋昌,奸佞也!”刘陵气愤的低吼出这句话,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破手心的皮肤。
第二个目的,达到了……
云舒安抚道:“翁主稍安勿躁,晋昌是淮南王器重的文士,若在路途上处决他,等回国后,淮南王定然会发怒,到时候连着翁主办事不利一起追究,翁主的处境岂不是会很艰难?”
刘陵发愁的说:“的确,父王十分重视晋昌,我上次欲赶他走,都被父王训斥了一顿。”
云舒献计说:“翁主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带着他安安静静的回国,然后再把这些道理说给王上听,到时候,翁主还可以把计策失败的原因推到他身上,到时候,该怎么处置晋昌,王上自有决定。”
刘陵脸上重现笑容,说:“好计!我之前还在担心父王怪我办事不利呢!”
刘陵拉着云舒不断的打量,越看越觉得她好。之前她是喜欢云舒做的衣服,渐渐的,发现这个女子竟然这般不同,实在很合她的心意。
“这次回了淮南国,你就留在我身边帮我好不好?”刘陵突然对云舒抛出了橄榄枝。
云舒有些惊讶,她之前没想过这些,这倒成了意外的收获。
“多谢翁主器重,可是我……我得留在桑公子身边。”
能让一个女子如此死心塌地,除了恩,就是情的缘故。
刘陵见云舒双颊带红,她这位情场高手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莫非……你喜欢你家公子?”
云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刘陵转目想了想,忽然记起有次听刘彻说起,要给临江和桑弘羊赐婚。
“桑弘羊倒是个不错的,听说陛下很看重他。只是他就要娶临江了,你到时候做小,我倒替你不值。”
云舒解释道:“临江翁主跟公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刘陵十分好奇的问道:“哦?他拒绝赐婚了?我跟他不熟,极少听到他的事情,没想到他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云舒淡笑着,刘陵颇有些羡慕的说:“能找到一个有心人是件幸福的事,即是这样,我也就不拆散你们了。不过若有一天他让你伤心了,或是在长安待不下去了,我这里依然欢迎你。”
刘陵的信任和情谊让云舒颇为感动,她心底暗暗决定,若她能够帮刘陵获得幸福,她一定在所不惜!
夏末的雨带了些秋雨的缠绵,淅淅沥沥下了两天,方歇。
在小城住了两天后,众人再次上路。
刘陵带着云舒乘坐她宽大舒适的马车,在上车时,她看到卓成的下巴和脸颊青肿,于是好奇的问道:“呀,晋昌,你怎么受伤了?”
卓成看了眼在刘陵身后偷笑的云舒,忍住愤恨,低头咬牙切齿的说:“雨天路滑,小人不慎滑了一跤。”
刘陵掩嘴而笑,说:“你可要当心一些,我答应父王要好好的把你带回去呢,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卓成听着这个话,觉得十分怪异,却有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只好低头谢道:“多谢翁主关心。”
刘陵十分轻的冷哼了一声,而后对云舒说:“妹妹,我们上车吧。”
这一句“妹妹”,再度让卓成的情绪几乎崩溃,心中不断的想着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容易就讨好了他拼命想讨好却不得的人?
紧握的双拳、怒红的双眼,伫立在人群中的卓成微微有些颤抖。而在另一辆马车上,墨清淡淡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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