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玉麟看着忿忿不平,甚至有些孩子气的雷玉蛟,好笑地笑了,闲凉地说着风凉话,“既然如此,皇兄将他斩了也就是了,栋梁之才可再选嘛!”
“哼!朕这是惜才!你懂什么!”雷玉蛟带着些微孩子气反驳道。
雷玉麟呵呵笑了,也只有在他们兄弟二人独处时,雷玉蛟才会流露出少许的童真,就这一点少许的童真,放在已逾四十岁的老男人身上已是难能可贵,更何况是贵为天子之尊的皇上。
看着雷玉蛟慢慢平顺了气息,这才不解地问向雷玉蛟,“皇兄,你为何阻止臣弟说出岑薇就是远邪郡主之事?”
雷玉蛟狡黠地一笑,“朕倒要看看当他得知远邪就是岑薇,岑薇就是远邪时精采的表情,想想就觉得很有趣!难道你不想看吗?”一脸的期待之色,稍顿,眯起狭长雷目,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三皇弟,朕将自己的爱婿礼让于你,你要如何报答朕呢?”
雷玉麟一脸的黑线,这皇上也太厚颜无耻了吧?明明是人家柯梦龙看不上你家公主拒的婚,人家跟自己的女儿是自由恋爱的好不好?却被他这么一说,是他让给自己的,搞得自己得跟他承多大的情似的!但他是皇上,雷玉麟也只能将这不满压进肚子里,恭敬地说道:“皇兄想要臣弟怎么报答呢?”
雷玉蛟嘿嘿一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放心,朕绝对不会为难于你!你只需象以前一样,与朕互换身份,让朕出宫游玩一番即可。”
雷玉麟脸上的黑线更浓,简直已堪比黑人兄弟。见雷玉麟迟迟不肯点头答应,雷玉蛟展开了威*利诱、软磨硬泡的功夫,磨得雷玉麟只得答应。雷玉蛟这才兴高采烈地去批奏章了,一拿起奏章就又恢复成了威严稳重的皇帝模样。看得雷玉麟是头上的黑线已浓得化也化不开,真不知谁是兄来谁为弟。至于雷玉蛟出宫做了些什么,遇到些什么人和事,就不是这个故事的范畴,是题外话,不再多说。
话说雷玉螭得令出使山郎国回到府邸,来到书房,召来夜风,询问道:“夜风,你那徒儿范霖栋今年参加武举,今日放榜,可否上榜?”
夜风眉梢带喜,说道:“回将军,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行,真是个练武奇才,不过短短三年,身手已是了得,今日放榜,果然高中武状元!看来他三年前扬言要娶先生的话是要兑现了。”
“唔,是吗?”雷玉螭端起茶盅,垂下蝶翅般的羽睫,修长细致的手指轻捏茶盅盖,将浮在水面上的茶末轻轻拂去,俊美如仙的脸上若有所思。
半晌,才状似不经意地淡淡地问道:“他还在记惦当日那位女先生许给他的话吗?不是听说那女子三年前失踪了吗?可有找到?”
夜风闻言,面上的喜色顿去,一张粗糙大脸上布满愁云,轻叹一口气,说道:“这小子三年前自打洛岩镇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好说好动,只是一股劲儿地跟发狠似的练功,而且死缠烂打地要跟我上战场。上了战场,如同不怕死般不要命地发着狠劲儿地猛冲,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问他也不说,只是沉默地拼命练功,没事儿时总是拿着一对红豆耳钉在看,想来是那女子之物吧。他也曾求我派人去找过,可是天下之大,去哪去找呀。这小子,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雷玉螭静静地听着,面上也无情无绪,心中却是激荡起伏。
三年前,自从岑薇失踪,范霖栋从她家乡返回后,就找到夜风,跪求三天,跟在夜风身后上了战场,同时,天天鸡鸣即起,子夜方睡,一有空闲就拼命练功或是读书识字,整日如同石头一般少言寡语,无人知道他的心思到底为何。但是却令雷玉螭得了一员虎将,短短三年间,就已成为一名前锋参将,成为继夜风之后雷玉螭的又一支左膀右臂。
“刚刚皇上下旨,令本将军出使山朗国,向山朗国天狼皇之妹求婚,将范霖栋也带上吧,让他跟着长长见识。”雷玉螭优雅地轻抿一口茶,淡淡地吩咐道。
“是!”夜风叉手抱拳施礼,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边,雷玉螭似刚想起什么事,又将他喊住:“霙儿现在在哪里?可有消息?刚听皇上说他正在火郎国?”
夜风回转身,望着雷玉螭,心情沉重地摇摇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雷玉螭微叹一口气,轻轻挥手,“下去吧,准备十日后出发。”
“是!”夜风再次叉手抱拳施礼后方离开。
雷玉螭望着夜风消失的方向,微微有些失神。
三年了,雷奕霙自知道岑薇进了沙漠失踪后,就跟随而去,将那片沙漠踏遍,也曾冒着生命危险强入沙漠无人区,发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终是在刚进入无人区两天后,就遇风暴,若不是他贴身小厮画儿的拼命阻拦,他也定将埋骨黄沙。可是他依然不死心,继续在那片三不管的沙漠周边寻访,还真让他寻访到岑薇曾停留过的农家,见到其留给农家的车架,得知,岑薇的确是进入了沙漠,在其入沙漠后的第三天,沙漠里曾起风暴,想来已是不在人世。
雷奕霙不信,迁怒于那户农家,认为他们在咒岑薇死,命人将那户人家全家杀了,除岑薇留下的车架外,一把火给烧了,而后派人将车架送回三王爷府熳英苑好好保管,自己依然带人在夜朗、山朗、火朗国内到处寻找,如今也不知他在哪里。
雷玉螭轻叹口气,拿起书桌上精致的木盒,掀起盖子,轻轻拿出里面锦垫上放着的一支做工粗劣但被磨得油光发亮的木簪,轻轻摩挲,心中泛起微微的醋意,他有些嫉妒雷奕霙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找岑薇,自己却因军务缠身,只能派人前往寻找。
虽找到了当时岑薇曾骑的那头小毛驴,却只剩下骨架,其骨架下压着一个大大的棉布袋,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若不是布袋上绣有“丫”字,还真不知那就是岑薇的东西。当下属将这个奇怪的棉布袋带回时,雷玉螭的心中已不抱有什么希望,也渐渐绝了这个念头,可心中总有不甘,没有见到她的尸骨,令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她真的已殪。
范霖栋如同石头一般任青嫂唠叨,这些话,三年来听她翻来覆去说了无数回,耳朵早已磨了茧子了,对此他是充耳不闻,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对红豆耳钉,大拇指轻柔地抚摸着,心思早已飞到了三年前与岑薇相处时的又甜又苦又痛的时光。
青嫂见他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看到他现在已是有着身份地位的参将,在人前要给他留足面子,她早象三年前一样,抓起棍子狠狠地打他了。
“栋哥哥!”一声娇柔若出谷黄鹂般婉转动听的声音轻轻传来,引来周围人的纷纷侧目,艳羡、嫉妒的目光纷纷射向此时一身军官武服、高大魁梧的范霖栋身上,。
随着这声娇唤,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迈着细碎的脚步,穿过人群急匆匆地向范霖栋走来,因为赶得急,娇俏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颊也因此有些泛红,衬着如雪玉肌,更是白里透红,粉嫩粉嫩的,煞是娇美,令众人纷纷侧目,碍于范霖栋这个七王爷身边的红人在,只敢从眼角偷偷打量着,心底在哀叹,为何佳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栋哥哥!”黄莺莺微微娇喘着,站到了高她足有一头以上的范霖栋的面前,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柔柔弱弱的笑,真是我见犹怜,却是打动不了范霖栋这颗石头做的心,反而令他微蹙了剑眉,引来他的不耐烦。
黄莺莺将范霖栋的神情悉数收至眼底,心头辗过一阵苦涩,三年了,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取代岑薇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始终不肯正眼看自己一眼。如今,他高中武状元,又是七王爷身边的红人,将来他的身边会有更多年轻美貌的女子围绕着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有心想要将他放弃,可多年的爱恋已深入骨髓,如何能轻易舍弃?即使他不喜自己,自己却只要能看上他一眼,心就会快乐上一整天,这样的痴守,也许会有一天能将他那颗顽石般的心融化吧?
她轻垂下又长又密又翘的眼睫,将涌上的泪紧紧地压在眼底,低柔地问道:“栋哥哥,此次前往山郎国,何时是归期?”
“不知。”范霖栋生硬地回答道。
黄莺莺再度强压眼底的泪水,回过身,从身后跟随的婢女手中取过一个小包裹,双手捧上,轻抬起头,一双明眸因泪水的浸润更加的清亮,眼中的热烈却又将那泪水燃烧,依旧温柔地笑道:“此去山郎国山高路远,我听说那山郎国的天气变幻莫测,所以为你准备了夏冬两季的衣服,你带在路上穿吧。”
范霖栋看都不看一眼,冷冷地道:“不用你费心,军营发的衣服足矣。这些你带回吧。”而后向青嫂一叉手,“娘,霖子走了,您多保重!”
转身大踏步地就要离去,被青嫂一把拽住,气哼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通人情世故!人家莺莺好心好意给你准备了衣服,你收下就是了,作甚如此给人家脸色看!”
说罢,抓过黄莺莺捧着的包裹硬是塞进了范霖栋的怀里,范霖栋无奈地只好接了,转身向雷玉螭所在的马车走去。路上,遇到一个平时与自己关系交好的参将,将怀里的一包衣服转手就送了人,毫不留恋。
身后一直看着他的黄莺莺紧咬着水嫩的下唇,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那可是她在得知范霖栋即将出远门,不眠不休地、一针一线地紧赶出来的。缝制衣服时的甜蜜心情此时还历历在目,此刻被那无情的人给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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