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容没有训斥她，女服务员心渐渐踏实下来，但这件事恐怕能在心里记一辈子，再也不犯。
稍微又等了几分钟，终于有了桌子。
“爷、奶，你看先看看想吃点啥。”花容把菜单递给他们。
花老爷子爱吃螃蟹，点了个螃蟹炒年糕，又点了个清蒸多宝鱼，花建功翻了半天，翻到最后头，点了分田园小炒跟炸茄盒。
花老太嫌弃，“看你那丢人的样！”
在自己家饭店，点俩素菜。
行吧，炸茄盒到底有点肉。
但在家也常吃啊。
花建功：“自家饭馆才更要省着点，多让闺女赚点钱。”
其实螃蟹跟多宝鱼，也不是贵菜，都是海边常见的。
花容心下微暖，也不翻菜单了。
“小青龙一人三只，一盘蒜蓉扇贝、红烧鲍鱼，佛手螺有吗，也来一份。”
佛手螺他们当地其实更多的叫狗爪螺，跟龙虾一样，都是壳没啥肉，以前根本没人稀罕。
日子好了吃饱饭了，尝到属于它们的独特美味，价格也慢慢贵了。
“等会儿，就算是自家饭店，也不用这么大方，一人来一只小青龙尝尝味就够了，狗爪子螺也不要！”
花老太埋怨道，“我说你爹没让你真点这么贵的玩意，那东西一只的肉还不如吃碗大米饭扛饿。”
“那么点小东西就要十八块钱一斤，能买两斤猪肉，三条一斤多，咱们这些人就得一百来块。”
“谁家下馆子一道菜吃一百块，有钱也不是那么花的。”
花老太凑在花容耳边，“留着给那些冤大头身上赚钱！”
花容觉得老太太可有意思了，嫌弃花建功寒酸的是她，嫌弃贵的也是她。
“奶，不是我赌气要点的，你都说了自家饭店吃一顿怎么了。”
“菜单上卖这么多钱，但实际进货价不高，偶尔尝尝吃不垮饭店，不信你问我爹。”
花建功老实，不敢打马虎眼。
“是不贵，在龙虾里头最便宜的一种了。”
花容抬了抬下巴，叫服务员让后厨去做。
花老太哪能不知道，真不贵是假的，一百块吃多少日子的猪肉啊！
这都是她孙女的孝心！
先前的女服务员把疑似老板出现的消息告知冯海平。
冯海平抽空来到大堂。
从饭店经理到摆地摊卖衣服的，现实的落差让冯海平邋遢、不好受。
现在又成了饭店经理，生意还这么红火，生活格外有滋味，西装上那俩扣子也快勒不住肚皮了。
也有西装是苗条时候买的，小一号的原因，工作太忙，胖也胖不成吹气球那样。
见花容是家庭聚餐，已经在吃饭了。
冯海平就没过来，而是跟花容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五个椰子送了上来。
邻桌客人，“不是说你们饭店没有椰子吗？”
倒不倒霉，被问的又是刚刚耍小聪明翻车的女服务员。
她有些慌乱得看看花容，花容给予鼓励的眼神。
“对不起，我们饭店确实没有椰子卖，这是经理赠与朋友的。但外面不远处有专门卖这个的小摊贩，您要是想喝，等下我去给您买，就是来回可能要耽误些时间。”
客人气消了，“那算了，我们都快吃完了，饮料也买过了。”
原来是饭店里有人啊。
听说这家饭店可以自己挑选鲜活的海鲜，还可以赶海吃自己的劳动美食，最主要价格可以接受味道也好，海鲜比别处都鲜活。
坏处就是开的地方不大好，在小村子里。
村子嘛，附近的居民有亲戚在这上班能理解，有点小福利也能理解。
只要没故意欺负他们、骗人就行了。
花老太：“还是你心好，换我，上了好几个月班，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不骂不长记性。”
“奶，那人年纪不大，上班赚钱也不容易，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背井离乡的。你看刚才不是也不错？多吃点奶，这个我尝着不错。”
后头又加了两个菜，没都吃完，剩下的打包。
他们来的比较早，现在才到饭点，排队的人更多。
有些饿得受不了，就去胜利村开的农家小饭桌吃饭去了。
花容叫她们先坐车回家。
原本想现炒两个热菜，拿上山给师父吃。
看这样后厨忙不过来，就叫人捞了点海鲜，提上山自己做给他吃。
刚入夏的时候，花老太上山给无尘剃了光头。
年纪大了，头发全白了，洗着也费劲，不如剃了省事。
就算是光头，她师父也是最有味道的那个。
不像状元村有些剃光头、露膀子的，一股子不好惹的江湖味儿。
她师父更像慈悲的老和尚，哪怕只是坐在那翻看医术，都有股子禅意。
海鲜的香味儿在山头萦绕，花容把菜端上桌。
“师父，吃饭了！”
无尘做好记号合上书，慢慢站起来。
他的脊背有些佝偻了，走路也放慢。
倒不是真的迈不动步子，而是也知道那么大年纪摔一跤人可能就没了，不想瘫在床上给人添乱，还不如自己在意点。
“这么好的菜不喝酒怎么行，去屋里把我的酒拿来。”
花容一愣。
她师父平时不喝酒的，顶多过年喝上一两浅尝辄止。
因为要看病，也比较注重养生。
花容更加真实的感受到师父的年迈。
他是真的老了。
老到基本不再看病。
老到好吃好喝，走完人生最后的几年。
“师父……”
花容嘴唇颤动几下，只喊出这两个字。
无尘笑道，“没事，我徒弟那么年轻就事业有成，连带着小久那小子也长大了，我高兴，平常也就三五天才喝一回。”
“你做的中成药我看了，中医振兴才刚开始，往后还有更难的路要走，你师父我哪舍得就这么走？”
“呸呸呸不吉利，师父肯定能长命百岁，我去拿酒。”
花容跑进屋，背着他擦了擦眼角。
在柜子上看到了酒。
结果她看到的是——米酒。
“师父！”
恶作剧好玩吗？
怎么反倒更调皮了。
拿着瓶子气呼呼出来。
害的她那么担心，还掉了两滴眼泪。
无尘哈哈大笑，跟个老顽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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