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比他们先到，两人去供销社买鞋子耽搁了一会，回村路上遇到有人家要办喜事杀猪卖，顺带买了几斤猪肉又耽搁了一会，等他们到卫生室的时候，王月花和梁红丰夫妻俩早早等在了门口。
陶姜一路忐忑这会全变了味。
都不等梁旗停稳，她已经拽着男人的衣服慌张跳下了车。
“婶子，怎么了？”
王有花也是等急了，一见她回来就有点忍不住情绪，眼睛红起来，“陶，陶医生，我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好，不急，我们先进屋，屋里说。”
陶姜知道面前婶子对自己这么大年纪才怀上孩子的事有些放不开，连忙摸出钥匙把卫生室门打开，然后扶着人进屋。
梁旗越发觉得奇怪，视线落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上的男人身上，“红丰叔，婶子怎么了？”
“也，也没什么大事。”
梁红丰脸上的窘迫不比自家女人少，还不自在的一个劲搓手。
要是没事，你会这样？婶子能哭？
梁旗心有疑惑，却不打算再问。
他停稳车下来，就要把小女人的东西给她送进去，不想左右为难的梁红丰突然伸手拦他，“旗古子，要不你等会再，再进去吧？”
梁旗不是很乐意，可对方毕竟是长辈。
他只能将东西又挂回到车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过去。
梁红丰是抽烟的，还有点凶，眼下烟才递到跟前，他就闻着味了，烟瘾顿时往外冒。
他控制不住伸手去接，完了都不等梁旗递火，他自己就先从口袋里摸出火柴盒点上抽起来。
尼古丁味道对于爱抽烟的人来说就像天生麻醉药一样，刚一入口，紧绷的脸色，心里的焦躁不安就随之疏散开来。
梁红丰享受的连吸好几口，正要夸这烟好，背后就传来了陶医生的声音，“红丰叔，你把烟掐了，进来一下。”
“来了。”
梁红丰听了又没听，捏着还燃着的烟就抬脚往屋里冲。
陶姜见了，无奈起身，给他在赶到婶子跟前时把人拦下了。“叔，我让你把烟掐了再进来。”
“这”梁红丰不以为然的看了眼手里的烟，说，“没事吧？”
“当然是有事，我才让你这么做的。”陶姜刚说完，已经跟进来的梁旗顺手就把梁红丰手里的烟给拿了过去，丢地上踩灭，不等对方说话，他先开了口，“叔，等下再请你抽，你先听听陶姜怎么说。”
梁红丰只得歇了可惜的心思，点头同意，“行，陶医生你说情况。”
“是这样。”
陶姜回到诊桌前拿起病历本，说，“婶子说她这两天有些胸闷气短，偶尔还犯恶心，特别是晚上临睡前更为严重。我刚刚诊查了一下，在妊娠期间，随着毛毛不断长大，子宫跟着增大，向上会压迫到膈肌和心脏以及肺，就引起孕妇胸闷、气短的现象。”
“这些都是正常的，出现这些症状的时候不要紧张，让孕妇及时停下手里的活，可以扶站着或者坐着先休息，等彻底缓解下来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干活。”
梁红丰哦哦两声，才又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说说不正常的现象。”陶姜点了点自己根据婶子提供的月信时间推算出的孕周期，继续，“婶子这会差不多也就十三周的样子，刚步入孕中期，按理来说，毛毛应该还没达到挤压子宫给心肺增加负担的大小。”
梁红丰还是很上心的，听到这里，马上就急了，“那不是孩子太大挤压的，那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你婶子心脏有问题吧？”
“不是，婶子心脏没问题，我怀疑问题出在叔身上。”陶姜也不想长篇大论了，直奔主题。
梁红丰当即吓了一跳，“我，我有什么问题？”
“你个老烟鬼，你说你什么问题！”王有花刚刚已经被陶医生理过一遍原因了，这会宽了心，说话也就大声了些，“我前面不舒服的时候就说让你少抽点，我闻着不舒服，你非是不听！”
“不能吧？”梁红丰求证似的看向陶姜，“陶医生，这烟是我在抽，她有什么可难受的。”
陶姜无奈解释，“叔，怀孕的人嗅觉很敏感，一点异味都会引起不适的生理反应。你抽烟的时候，烟味会四处蔓延，要是在宽阔有风的地方还好，婶子只闻着淡味，生理反应小，甚至没有，可一旦到了房间这种小又密闭的地方，烟味又浓又重，婶子闻久了，自然就会不舒服了。”
梁红丰还是有些不相信。
村里那些怀过孕生过孩子的婆娘家男人有几个不抽烟的？
他自家兄弟都抽，也还在他婆娘怀孕生孩子的时候抽，都没见有事。
“这烟味闻着能有什么不舒服的。”他忍不住嘟囔。
陶姜只得朝梁旗伸手。
乍一下，梁旗有点懵，疑惑看过来，唇语询问：什么？
陶姜便开了口，“烟给我。”
“...哦。”
梁旗将烟掏出递过去，陶姜拿在手里看了看，找到烟盒上的一行小字指给梁红丰看，“叔，看到上面的字了嘛？吸烟有害健康。”
“但是这烟不仅仅是对你们这些吸烟的人有害，像我和婶子闻你们二手烟的，危害更大，尤其是婶子。”
“烟草经过燃烧，产生大量的有毒有害的气体，比如煤焦油、尼古丁、一氧化碳、一氧化氮，甚至一些重金属放射性的粉尘，以及颗粒物。这些有有害物质被怀孕的人吸收进去，轻的生理不适，严重的会导致流产、早产等。”
起先还不以为然的梁红丰一听到最后果断怂了，忙不迭摆手表态，“那我不抽了，我不抽了。”
陶姜见他态度松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叔，你要是能戒烟不抽肯定是最好的，但实在戒不了，你就少抽些，不要在婶子边上抽。二手烟的危害真的比一手烟还大，怀孕的人如果一直处在二手烟环境下，就算孩子生下来，他的健康和智力等方面也怕受影响。”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真不是我自己编来吓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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