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白选面无表情地和元启森并肩走在空寂的元首官邸走廊里,回想方才离开时元承智微笑如常的老脸,一颗心火烧火燎。所以,她把皮皮留下探听动静。
对于元承智这样的普通人,身为真灵的皮皮反而没有半点杀伤力,这不得不说是种讽刺。以致于白选想让皮皮在自己和元启森离开后干掉老家伙都办不到。
幽幽叹息两声,白选终究没有说什么难听话。她瞟了元启森一眼,低声问:“你的病真的复发了?”
“嗯。”元启森淡淡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祖父肯定会毁去压制病情的药剂,以我手里的药剂存量,大约还能保持最多半年的健康。”
他的口气分明在说旁人,透着十足的冷漠。白选蓦然火起,咬牙切齿地说:“我带你回青丘,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病的办法。我那里有不少世面上找不到的好药材。”
元启森眼帘微垂,嘴角绽开一缕浅笑,柔声说:“这天下的药,治得了病,却医不了命。我自己的病情自己清楚,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九转仙丹也治不了……”
“没去试你怎么知道治不了?”白选硬绑绑地打断元启森的话,不由分说独断一把,“就这么决定了!到了青丘你什么事也不要管,和我那边的药师一起研究下药草。就算不能彻底治愈你的病,也许能找到替代药物把病情压下去!”
“我……”战甲的鞋跟落地无声,却又重重踩在心上。白选凄凉面容隐藏在战甲盔甲之后,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流露出伤感情绪。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闷,仿佛有许多话堵在喉咙里争先恐后要吐露出来却还是发现无从开口。最后她语声艰涩地说:“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还面临着生死大劫,我还指望你能在我横死以后替我报仇。所以元启森,请你答应我,先把你的病治好。”
元启森的眼睫剧颤,哑声轻轻地说:“好!”
他语气里并没有悲意也没有什么喜气。他的生命已经陷入死局,他活着只能在永远也得不到的痛苦中焦熬,但是他当真要死又害怕她会伤心。不管是什么感情,元启森知道白选其实是在乎自己的,她的心里有他的位置。
转过弯是盘旋向下的楼梯,以往这里有许多工作人员来来去去,现在却空无一人。这儿明明是元首官邸,却成了元承智会见兄妹俩的地方。可想而知,以前的主人会去了哪里。
“据我所知,祖父胁迫了许多大家族主事者和政府高官,他们将前往钻石大区重组政府。”元启森一手扶着楼梯向下走,空着的另一只手被拉住。他低下头喜悦地笑笑,虽然白选的手包裹在战甲手套中,但是她愿意主动与他执手前行,他已经非常满足。好奇地打量战甲上的符文,他忍不住问,“这真的是异能者机甲吗?”
白选对于元启森跳跃式的思维接受得很快,先回答他的疑问:“它的真名是湮灭战甲,以湮灭死光攻击敌人。具体来历是个很长的故事,只要你乖乖治病,我会一点一点讲给你听。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透露一下,它代表着比现在更高层次的科技力量。”
见元启森露出类似于看小说看到紧张处无良作者却偏偏戛然而止的抓狂表情,白选微弯嘴角,又接着说:“如今在京的武装力量最强大的就是初阳,那些还在训练或者去银罗河沿岸的资探员编队他们一时半会指挥不了。我看,他们会在海族退去以后重新召集军队。”
“现在的前敌总指挥是花倾城,她手里有近四十万正规军和一百多万资探员编队后备军。来的路上,我已经从一些蛛丝蚂迹中推断出满楼应该在暗地里聚集人手。”元启森反手握住白选的手,把这个小拳头用不轻不重的力度包裹在自己掌心。
他愉快地笑着说:“满楼在首都军区有不小号召力,如果得到姜开上校和王小强中校的支持,能够直接干掉军队主官上位。我的人也在努力稳住机甲营和装甲营。机甲营还好一点,毕竟我是机甲的主开发人。装甲营收效甚微。”
“我和盖茨家几位旁支关系不错,”飞快地瞥了元启森一眼,确定他没有很生气,白选低声说,“他们不会和元家同流合污,可以肯定他们没有上那艘太空战舰。”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没想到我提供给盖茨家的一些有关太空战舰发展前瞻的资料真的会被他们钻研出有用的东西,以致今天我对你祖父的逃离束手无措。”白选摇头叹息说,“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
一架太空战舰拥有庞大的能量系统,就算是皮皮必须花费数天的时间才能完全消化掉。而在这些天里,战舰上的人完全可以逃离。
她现在还担心另外一件事。老鬼与周久人带着鬼字营的人杀了个回马枪,重回故园去给梅将军报仇,同时也拖住花家的人不让他们援手元家,但是现在还没听说什么消息。
“放心,只要我们守着‘摇篮’里的孩子,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说实在话,你我加上满楼,我们能煽动起来的力量,绝对不是花倾城的对手。祖父他们没有远去,只落脚于钻石大区就是这个原因。因为长辈们很清楚,我们这些孩子玩不出什么太大的花样。”元启森站住脚,在白选不解的目光中怡怡然坐在楼梯上,满脸无辜地说,“我累了,陪我歇会儿吧。外面的事不着急。”
白选垂头看他,见他眉宇间果然有拂不去的疲惫,纵使心里焦灼,她也陪着坐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目光透过战甲落在元启森裹着大衣也足见削瘦的身体上,她发现数月不见,他脸上没什么大变化,但身上真的瘦了许多。
“没有。我现在很好。”元启森微笑着端详战甲的兽首头颅,发自内心地赞叹,“真的很完、美。我喜欢这种瞧起来狰狞实则很温柔的武器,它令我想起曾经看过的黑潮纪以前网络游戏的一幕场景。”
心里一时酸楚,白选低声问:“什么场景?”
“血战过后,面容狰狞的战士用不停滴血的长刀支撑着自己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然后闭上眼睛,”元启森如叹息般微声说,“他闭上眼睛温柔地亲吻开在脚边的一朵小花。”
他的目光平静如常,错眼间,一时让白选觉得深如渊潭,一时又给她以孩童般纯真清澈之感。元启森这个人,若要自律绝对比任何人都做得好。他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哪怕此时只有他和她,他也不会让她看见。
但白选还是别过头,没有与他对视。望向玻璃窗外黑压压的人头,她喃喃说:“如果是我在血战以后,根本不会想着去亲吻什么小花,只会倒头睡一觉。”她调侃说,“你啊,别看研究的是理性学科,但骨子里却是个浪漫的人。否则,”她想起曾经看过的元启森写的诗歌和散文,“否则你也不会总在粉丝群落里披着马甲写那些酸诗。”
元启森淡定表情瞬间崩溃,满眼震惊,甚至还有一点点羞赧。他惊讶地问:“你这样的电脑小白,怎么可能知道我在粉丝群落里写诗?”而且还是在“女王军团”的粉丝群中。
白选也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懊恼与尴尬,要知道元启森写的可全是情诗。她在心里说:“尽管你换了很多马甲,但是我就是知道那些诗是你写的。真是酸得不行。”
“我们走吧,想必你的人也等急了。”元启森猛地站起身,松开紧紧相握的那只手,有些慌张地急步下楼梯。白选愕然瞪着他的后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一瞧,发现他的耳朵红得滴血,薄透耳廓竟宛若水晶雕琢。
还真是个纯情的家伙。白选心里百味杂陈,真想揪着贼老天的衣领痛骂一顿,他的人生怎么可以这么狗血无常?!
“你怎么还不过来?初阳的人已经包围了广场,你再不出现,他们非暴动不可。”背对着白选,元启森强装镇定地说,“你可真够大胆的,居然敢用这么多修士当手下。”
白选三步并做两步跳下楼梯,顺着元启森的目光望去。触目所及的方舟广场上,那些不久之前激情四溢得要掐架的人们都保持着沉默。广场上不断有面色严肃冷酷的初阳资探员以非常诡异的方式凭空冒出来,荷枪实弹整齐列队。
半空中,至少有上百名衣着各异的修行者漂浮穿梭。他们身上散发着或浅或深或淡或浓的各种法力光芒,逗引得不知埋藏在哪儿的异端侦测仪器发了疯般尖锐鸣叫。
元首官邸的大门再度打开,初冬夕阳惨淡,却也将两个人影拉得老长。不知由谁开的头,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从门内出现的一个人和一台奇怪的人形“机甲”上。
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只有异端警报器的长鸣不绝。忽而,那些浑身上下散发着铁血精锐味道的资探员和半空中漂浮的各色修行者都不约而同欢呼起来。
与此同时,白选的声音也响彻云霄:“天舟的国民们,请不要害怕。我们来自青丘,我是政务官白选。在这种情况下和大家见面,如果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原谅。但是我们迫不得已。正如天舟的安宁被野心家威胁一样,青丘城的居民也必须拿起武器,”她环顾神色各异的人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捍、卫、我、们、的、家、园!”
天舟七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日,青丘正式登上历史舞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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